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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橫公魚卷 七 戰冤魂終得重生

  • 織夢館
  • 慕詩客
  • 3933字
  • 2020-10-24 00:22:59

夜風習習吹動院子里的桐樹發出沙沙的聲響,天氣十分陰暗,濃重的烏云完全淹沒了月亮,若沒有房間里的燭光透過窗戶撒出來,院子里就真的算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不遠處的走廊上走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提著一盞燈籠,離近一看,原來就是之前送魚的兩個丫鬟,借著昏暗的燈光能看到沒拿燈的丫鬟手中仍然提著一個食盒。待兩人進屋之后坐在梧桐樹枝上的風生晃著兩條玉腿,小聲問: “姐姐,這盒子里裝的是不是魚骨粉啊?”

躺在另一根粗樹枝上的夢姬點了點頭,但這黑燈瞎火的風生哪能看得真切,半天聽不到聲音就還以為夢姬沒聽到自己說話,便捏著嗓子小聲問: “姐姐?姐姐?”

夢姬這才記起現在是天黑,風生可能看不到自己點頭,便懶洋洋的答了一個字: “是。”

見夢姬不怎么理自己風生覺得無趣,“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無聊的看著窗戶,就在她馬上要拜見周公的時候,一陣冷風吹過,房內的燭光瞬間熄滅,里面也靜的毫無聲息好像這屋子里從來沒有人一般。她猛然打了個寒顫,正要回頭叫夢姬,嘴已經被一個纖纖素手捂住了,耳畔傳來夢姬輕柔囈語般的聲音: “別出聲,它來了。”

風生點了點頭,二人離得很近,她能看到夢姬晶亮的眸子。夢姬將手放下,朝她使個眼色,二人同時躍下桐樹悄無聲息的落在地面。

這個時候院子里寂靜的都能聽到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夢姬瞅瞅樹干,風生點頭會意走到樹后的陰影里。看到一切布置妥當,她這才小心地走到門邊,凝神靜聽。

安靜,詭異的安靜。夢姬原本淡然的神色,出現了一絲凝重。閉上眼睛分離出一絲神識進到屋子里打探情況,但卻發現屋子里黑壓壓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夢姬輕皺眉頭召回神識,一時有些莫不清楚里面的狀況,但鎮魂香的效力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無論如何這次也要趁它被自己打成重傷之際收了它。夢姬心中早有決定,當下不再遲疑,掩去氣息穿墻進去。

一進入屋子就有一種置身冰窖的感覺,雖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夢姬能感覺到身邊的一切都凝上了一層冰霧。她凝起心神尋找陳顯祖和兩個丫鬟的氣息,發現陳顯祖昏睡在床榻上,幾縷怨氣正在他身上盤桓,而兩個丫鬟則被冰凍住了,看來它目前并沒有傷害其他人。

夢姬小心翼翼的靠近床榻,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猛然向床內的怨氣砍去!那怨氣碰到劍氣就飛快消散不見,倒是床上的簾子被夢姬一劍消掉一大半。夢姬心知不好上了它的當,趕忙回身戒備的看向四周,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整個房間里沒有一絲氣息,甚至讓夢姬有一種它根本不在這里的錯覺……不在這里?恍然中夢姬明白了什么,正想回身就在這時有一股力道從背后襲來,夢姬把軟劍橫在胸前飛快轉身險險擋住,又借力使力向后退去。

待站定之后她抬起頭,只見被她削掉的簾子后面,出現了兩點血紅血紅的光,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分外詭異耀眼。陳顯祖的身體好像沒有骨頭了一樣,不可思議的扭曲著依附著床邊的柱子慢慢起身。

夢姬唇邊浮出一絲笑意,果然是為了掩蓋氣息而附在了陳顯祖的身上,這般讓自己吃虧的它還是第一個。不過,一般的鬼怪也不敢打自己的主意,既然難得來了個膽大的若是游戲就此結束倒也無聊,不如陪它好好玩玩。

而被附身的陳顯祖顯然沒有這么好的興致,剛才那一招就直擊夢姬的要害,那一雙血紅的眼睛,帶著一絲亢奮和嗜血,完全不顧自身使出全力向她攻來。雖說是依靠怨氣怒氣強行提升了功力,但到底只是百年修為,怎敵得過夢姬法術高深?幾個回合下來身體已經多處劃傷,只能仗著身形靈滑膩如魚,幾次都險險從她劍下逃脫。

雖然對付他夢姬十分輕松,但它現在附身在陳顯祖身上,夢姬不想白白毀了他人肉身,所以不敢使用厲害招數,這般與它糾纏更不是辦法,為今之計只能將它強行打出陳顯祖體內。看它再次攻來,掌下施力推出一股氣將它振到墻邊。陳顯祖的肉身受創噴出一口鮮血,再也動彈不得。

如今它要是不離開反倒會限制自己的攻勢,不過它也知道一旦離開夢姬必然會下狠手收了自己,于是心下一橫慢慢的直起身來向夢姬走去,每走一步陳顯祖身上的血肉就猶如被凌遲了一般一塊塊被割掉,灑出一片血霧。先是手臂,腿和腰身,然后蔓延到了臉上。

“疼啊……我好疼啊!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疼啊……”

它伸出血肉模糊還露出片片森然白骨的手直指夢姬,身后已是一條血路,割下的皮肉紛紛掉落。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氣。饒是夢姬再冷靜機智也不由得皺眉,看著眼前的血人半邊臉頰都被削掉,透過張開的牙齒都能清晰看到顫動的小喉,還有被人生生剜掉眼球的空洞眼眶,一絲絲的筋脈血管都黏在上面,以及痛徹心扉的嘶吼,夢姬沒由來的有一絲恐懼!

為了趕走這種感覺,夢姬揮劍向眼前的血人刺去,卻被那個血肉脫落只剩下白骨和筋絡的還在滴血的手一把握住劍身。

“疼啊……疼啊!還我肉身……”

那血人唯一剩下的眼珠直勾勾沒有一絲生氣的盯著她,嘴里還一遍一遍喊著疼。夢姬咬咬牙使勁兒將劍推出去,狠狠地刺向血人的心窩!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聞不到了。剛才的血人更是不見,房間里又安靜下來,只有剛才那靠在墻上真正的陳顯祖的肉身不停地喘氣的聲音。

這次夢姬真的動了兩份怒氣,冷然的用劍指向他怒道: “不錯嘛,還會用迷魂術!既然你這般強橫,幾次三番使出陰毒招數妄想吞噬我的法力,那么我也就不客氣了!”說完就挽了個凌厲的劍花,向它攻去。此刻身受重創的它再也管不了許多,忙舍棄累贅的肉身化成黑霧往屋外逃去。

夢姬哪容它再逃,閃身追了出去。只聞見院子上的地面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漫一陣酸甜氣味,竟是和織夢館里陳顯祖真身泡著的湯水一樣。黑霧似是懼怕這個氣味,到了院子里動作突然慢了很多。夢姬口中吹響了一段凄厲的哨聲,聽到哨聲的風生使出分身術,瞬間將院子里早已放好的火藥末點燃,將它困在火圈中。

催動手中軟劍,夢姬將如同無頭老鼠一樣四下亂竄的黑霧牢牢封在劍網之中。口中默念咒語,那劍網越縮越小黑霧也跟著慢慢縮小,最后縮的如珍珠般大小的紅色珠子再也不動,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夢姬收回軟劍,走上前去將那顆紅色珠子撿起收好。袖袍一揚卷起一陣帶雨冷風將院內的火圈盡數吹熄。

風生眨眨眼睛,問道: “姐姐,已經好了嗎?”

舒了一口氣,她回頭對風生一笑: “回家了。”

“完事了?太好了!回去吃好吃的去!”風生高興的拉著夢姬往外跑,眼前白光一閃,再睜眼時二人已在織夢館的亭子里了。

她拉著夢姬還想往外走,夢姬笑著站住,雙手往身后一指: “急什么,要去吃東西也要先把他弄走啊。”

順著她的手指向后看去,原來陳顯祖還在大木盆里呢。風生道: “這有什么難的?看我的!”

擼起袖子沖陳顯祖走去,夢姬攔住她扶額頭郁悶的說道: “我還沒有收他的夢呢......”

風生吐吐舌頭乖巧的站到一邊給她讓路。夢姬走上前去,將陳顯祖頭上的香爐放回原來的位置,片刻之后陳顯祖慢慢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夢姬,再看看坐在木桶里渾身濕透的自己十分迷茫的,吶吶道“我好像做了個夢……”

看他這般懵懂,風生失笑道: “呆子,你以為做了個夢,我和姐姐可是剛把你從鬼門關里拉出來。”

陳顯祖一聽這話腦海中劃過一些畫面,滿臉的震驚疑惑地看看自己看看風生再看看夢姬,剛想開口仔細詢問,夢姬伸出右手用一指抵著陳顯祖的額頭, 從中抽出一絲絲線一般的東西融入指尖,說道:“反正你醒來后什么都不會記得,又何必多次一問呢?”

看著正在進食的夢姬一旁的風生百無聊賴的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突然她想到什么,問道: “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它的冤魂怎么還會有如此深刻清晰地記憶呢?”

已經吃飽了的夢姬面露滿足的神色,見風生問起來便解釋道“說來,它也是個靈物。橫公魚白天鯉魚的外形晚上幻化成人類的樣貌。因為天賦異稟生來就能化作人形,所以靈性也就比普通的妖魔高的多。這條魚在石湖修煉了百年,早已修煉成妖,因為被視為朋友的人出賣心有不甘,所以魂魄不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肉身被殘害最后落得尸骨無存,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心生戾氣盤踞不散,時時想著要找害死他的罪魁禍首索命,于是就將自己的魂魄寄在那人體內,那人便是吃其肉吞其骨的陳顯祖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保存記憶并且跟陳顯祖的魂魄融合,躲過鬼差的捉捕。”

風生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斜眼看到了陳顯祖木桶里的湯汁又問: “對了姐姐,那桶里裝的是不是之前你讓我在陳家院子里潑灑的烏梅湯?都是一股子酸甜倒牙的味道。”

夢姬閉目吐納點點頭說: “嗯,橫公魚就怕這烏梅煮水熬成的湯汁。”

聽了她的話風生點點頭,不過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個,可憐兮兮地看著夢姬問: “姐姐,我現在能不能把他弄走,去吃東西啊?”

夢姬睜開眼點點頭退到案幾邊坐下,變出一張紅紙和剪刀開始剪東西,頭也不抬的吩咐她: “力道輕些,上次那個人被你踢了一腳腰可是……”后面半句話還沒說完,只聽“撲通”一聲響,陳顯祖早沒了蹤影。

就在這時包間里的假人化成了一股煙霧,煙霧散去后真的陳顯祖正衣衫整齊的坐在座子上看著樓下的表演。一改剛才的萎靡之色,時不時的拍手叫好聲音醇厚底氣充足,哪有一點病入膏肓的樣子?問他有關病痛的事情他卻什么都不記得,驚的陳老爺忙帶他回家找大夫號脈去了。

風生湊在湖面上看著包房里發生的這一幕,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夢姬。只見夢姬將手中紅紙剪成一條紅色的魚形,拿出之前收好的紅色珠子塞入紙魚的口中,又變出一個精致的七彩琉璃魚缸來,將紙魚輕輕放在魚缸里。那紙魚一接觸水身體就膨脹了起來,不一會就變成一條真的魚,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看著夢姬,用紅紗一樣的魚尾支起身子,在水中彎曲著魚拜了一下,身好像在沖她作揖一樣。然后輕輕地搖擺自己魚尾游開了。

好戲看完之后,風生笑嘻嘻的拉著夢姬往前走,絲毫沒有發現案幾上那個七彩琉璃魚缸里的赤紅色小魚,報菜名一樣的說著: “我要吃八寶鴨,炒紅薯泥,灌湯小籠包,清蒸蟹粉餃,對了對了,還有冰糖熟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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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出了個小錯誤,在此改正。鯉魚焙面是清朝慈禧太后逃難至開封時由當時本地廚師制作的菜肴,名字乃是慈禧太后御題的,北宋時是沒有這道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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