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胡車兒一見聞喜進了院，抱拳拱手道：“末將參見聞校尉。”

聞喜道：“不必見禮了，你我兄弟何必這么客氣？”說著聞喜將手里的竹簡遞了過去。

胡車兒收入懷中，立等聞喜吩咐。聞喜心道：沒想到這偷雙鐵戟的家伙，還是個乖巧的人。

聞喜回身給杜遠使了眼色，杜遠便將車上的一個木盒遞給了胡車兒。饒是力大無窮的胡車兒也感覺到了這木盒的分量。聞喜示意他打開，胡車兒輕輕的抬起木盒的一角，迅速的合上了。

胡車兒道：“大人，這金……”

聞喜把食指豎在嘴上，小聲道：“你往來辛苦，留著路上花銷，不必擔心，這是我自己的錢財。”

胡車兒道：“決計用不了這么許多！”

聞喜道：“剩下的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我們全心全意為主公辦差，你常年奔走，我卻瀟灑在京城。不瞞你說，我在京城有些私營的買賣，賺了些小錢，你我共事主公，盈利理應分你一些，你說嫌多，我還覺得少呢。天色不早，趕緊上路吧。”

胡車兒有些感動，轉身把木盒遞給手下人，又向我抱拳一禮，我揮了揮手，抱拳還禮，胡車兒等奪門而出，幾人扮作馬商向西出城走了。

過了一會兒，杜遠扶聞喜上車，見聞喜雙手冰涼，手心里全是汗。

杜遠道：“主公，您的手。”

聞喜道：“這洛陽城里有人要殺我。”

杜遠道：“可是那被刺史大人趕走的李肅？”

聞喜道：“他自己來，我到不怕了。”

杜遠道：“主公莫慌，我一會兒回去就挑選精干人手，日夜不離主公左右。”

聞喜鉆入車內，馬書生一搖馬鞭，馬車消失在陰云密布的洛陽街頭。

洛陽城內，小袁三公府。杜遠按著刀跳上臺階，張開大手去擊打袁術府上朱紅的大門。門卒開門一看，門外竟然站著一個如此丑陋的男人。杜遠見門開了，扯著破鑼嗓道：“西涼刺史董桌信使，聞喜來見袁公路。”說著遞給門房一把銅錢。

少頃，門房回話：“將軍請信使進去。”

再次從馬車上跳下的聞喜，把自己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個黑色的大氅里。空曠的街巷里，沒有幾個人，可是我們也不禁奇怪，這種裝扮淺入一個大戶人家的府邸，走側門或者后門更為應景。

聞喜一路小跑，跟著袁術的家丁進了正廳。聞喜一見袁術就撲倒在他的身前，失聲痛哭道：“袁公救我！”

話說袁術此時官階也不高，午睡剛醒就有人跑進來叫他袁公，實在是打心眼里爽朗。待聞喜帶頭，袁術便想起當年與李儒，張濟一同嫖妓，最后便是這個小子出的嫖資。袁術假意關切道：“原來是聞賢弟啊！快快請起！有什么事，跟大哥說，哥給你擺平！”

誰說袁公路是小人，人家也有拍胸脯，拍得山響的時候。

聞喜哭道：“小弟在刺史府當差，也就為混口飯吃。辦事干活也算兢兢業業，誰想一不小心惹了同為校尉的李肅，他便懷恨在心。此后他犯錯被刺史趕出了涼州，還差點兒被刺史殺了頭，他不思悔改，卻把這仇記到了我的身上，聽聞這李肅正滿世界雇兇殺我，公路兄救我！”

這小袁三公一聽，覺得這個事情不好辦，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他連這個李肅是誰都不知道，想來想去，這忙不好幫，還是不幫忙的好。

袁術道：“老弟，這么辦，你且派人去查這李肅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尋得見他，為兄派人去結果了他，以絕后患，可好？”

聞喜道：“袁公，我如若知道這李肅在哪里，手下的五百曲部早就撲上去了。可我現在身負我家主公重托，必須在京城行走，身邊又不能帶太多的人，小弟現在是進退維谷啊！”

袁術想了想道：“要不這樣，你躲起來，讓他找不到你。你在京里是什么差事？看看老哥哥我能不能幫上忙？”

聞喜道：“素聞京城八校尉中，司隸校尉袁紹，典軍校尉曹操二人，神勇無敵，我家主公十分敬仰，讓我來京城與此二人結交。”

袁術一聽，不高興了，敢情這董卓只敬仰他同宗的哥哥，不敬仰他？聞喜一看袁術一臉的不高興，忙道：“袁公不要誤會，我光想著自己，把主公第一個差事忘記了。”說著聞喜從懷里掏出一紙絹書道：“我家主公特意讓我給您帶來點兒東西，這是禮單。”

袁術馬上變臉，把絹書收在袖子里，笑道：“某與董刺史已經是老相識了，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聞喜道：“那我方才提到的事情……”

袁術道：“包在我身上，這袁紹是小妾所生，老子可是我袁門的嫡出。雖然他袁紹是我的兄長，但是我請他來，他必然給我這個面子。至于曹阿瞞，我們素來有舊，不在話下，不在話下。”

聞喜對著袁術又一拜道：“那就有勞袁公了。”

袁術笑了笑道：“好說，好說。”

聞喜起身要走，袁術覺得人家送禮上門，讓人空手回去，不太合適，叫住聞喜道：“不喜小老弟，你既然有性命之隅，為兄便送你一件禮物，不是太貴重，不過我想你一定用的上。”

說著袁術叫來家中老奴，耳語了幾句后，老奴閃身而退。須臾，老奴帶著兩個侍女，捧著三個錦盒走到聞喜身前。三個錦盒沖著他，一一打開。袁術親自介紹：

其一，柔絲軟甲。與戰將披掛的甲胄不同，這軟甲是貼身穿的內甲，萬分危急時刻，可保性命無虞。

其二，衣帶軟劍。藏于衣帶之中的纖細軟劍，僅此而已。

其三，牛皮劍履。機關藏在腳后跟，危機時刻猛磕后跟，鞋尖處會彈出長寸余的小刀。

袁術說的很起勁，可聞喜聽的卻不怎么帶勁。

先說這軟甲，后世的防刺服編織技術不知道比這個高出多少，一刀下去也堪堪刺個對穿，而且防刺服要比這個厚的多。即便是真的匕首和弓箭刺不破，面對巨大的沖擊力，聞喜這瘦弱的小身板，估計也會死在內傷之下。

再說這軟劍，臨危之時，能從腰間取出一把劍，確實是加分不少。可是面對突如其來的刺客，這晃晃悠悠的軟劍，也就是比手無寸鐵稍稍強那么一點點罷了。

唯一能提起聞喜興趣的，便是這劍履了。這玩意只是在后世聽說過，可沒想到實物制作是如此的精良，這一趟從袁府出來，到也不妄此行。

在袁府護院的幫助下，聞喜試了試袁術所贈的三件寶物，不管喜歡不喜歡，自然是要對袁術千恩萬謝一番。待學會了劍履的收放之法，聞喜起身告辭。

出了袁府，聞喜趕回自家宅院，進門之后，就將軟甲丟在地上，一臉怒氣。杜遠不解道：“主公，這軟甲確是來之不易的物件，您這是？”

聞喜在自家大門后面尋來一根門栓，不由分說就朝杜遠刺去。杜遠武力再弱，也比聞喜強上不知多少倍，輕松閃過聞喜的攻擊，一臉錯愕的望著聞喜。

聞喜道：“這門栓又刺不傷你，你為什么要躲？”

杜遠道：“被這門栓一撞，內傷不小。”

聞喜道：“你既然知道這一層道理，我穿這軟甲又有何用？”

杜遠一聽，小主公的話似乎有些道理，可在一細想，還是不太對勁。抽~出腰刀，沖著軟甲一刀斬去，軟甲還算完整，沒有被斬破。解下自己的披風，鋪在地上，一刀斬下，披風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杜遠指著披風道：“主公還是穿上吧，緊要關頭，也許真能保您一命。”

聞喜將信將疑的又把軟甲貼身穿上，抽~出腰帶中的軟劍，看著如蛇頭一般晃動的劍尖，對杜遠道：“這劍又該怎么對敵？”

杜遠接過聞喜遞過的軟劍，對著墻邊的草人，猛發一劍，輕松的刺入了草人。聞喜一看大驚，原來不是東西不好，而是自己太弱。心血來~潮的要回軟劍，也學著杜遠的模樣對著草人刺了一劍，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卻也不是特別簡單。看來這保命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剩下就是這急損陰德的劍履了，鞋尖的小劍突出，聞喜側目看了看杜遠，杜遠丑陋的臉為之一驚，搖擺著雙手道：“主公，這玩笑開不得。”

聞喜翹著腳尖看了看這鞋尖上的小劍，心道：如果這鞋尖上的小劍能擊發出去，咱就能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了。

聞喜當著家人的面，把袁術給的寶貝顯擺完了，對著杜遠道：“你的意思，袁術給我的東西，不是敷衍我了？”

杜遠道：“袁家四世三公，主公您給了他那么多的銀錢，他如果用破爛敷衍你，有損他袁家的門風。

聞喜冷哼一聲道：“用不了多久，他袁家的門風也就所剩無幾了。”

聞喜丟下一臉迷茫的杜遠，跑到里屋去跟鄒萍兒顯擺去了。杜遠傻傻的在院子里愣了愣神，忽然大喊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