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就拉起了黑蛋“起來了,咱得去找羅叔!”
“早飯還沒吃呢!急著干什么活啊?這肚子里沒東西我手上可沒力氣,要干活你自己去,我在這等早飯過來。”黑蛋極不情愿的說道。
我用手點著他“你知道昨晚上欲孝那一腳闖禍了嗎!”
“死只老鼠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見過那么邪乎的老鼠嗎?比羅叔都精, 你沒見著最后露出頭的老鼠嗎,那老鼠估計都成精了都!”
黑蛋一臉鄙夷的看著我,冷冷的笑著“哼哼!你逗我玩呢!我看昨晚上也沒什么事,哦!就那耍猴的倒像惹事的。”
“我跟你說正經的!”我一臉嚴肅“你不覺著做的事情不正常嗎?”
“覺著啊!唉!這不你昨個說別管人家的事情嗎?你怎么變這么快,你變臉的嗎?”黑蛋奇怪的看著我,那眼神就跟不認識我是的。
“行行行!不管就不管。”我一回頭轉了過來薅起黑蛋“那你也得起來干活去吧!”
“就你事情多,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走走走!”我和黑蛋捯飭捯飭這就出了門,沒想到剛來這就遇到麻煩事!
說來也巧!這剛出門還沒到堂屋里,羅叔已經出來了,見我們連連伸手招呼。
“羅叔早啊!”我和黑蛋異口同聲。
“你們早啊!這些天我著實累著了,起來晚了啊!我已經讓家人給你們準備了早飯!先回去吃點吧!”
“咱還是先去干活的地方看看再吃也不遲,我們這家伙還一直帶在身上,總的先放到干活的地方去,斧子鑿子也該磨一磨了!”我說道。
羅叔連連點頭“也好!那我讓他們給你們送到干活的地方去,正好咱們邊走邊聊聊這棺材的事情!”
“嗯!”我們這就跟著羅叔往外面走,出了門西邊離這邊大概也就兩百米遠有個緩坡,緩坡上是用木頭和毛草撘的工棚,雖說這棚子比較舊,可這邊的東西還真不少。棚子里靠了些木材已經落得灰蒙蒙的一層厚灰,已經看不出是什么料子,里頭還堆了幾方木料跟金字塔一般,這斧子鋸子拐尺……還都是一應俱全,就連著馬也是現成的,看來這是有人在這做過棺材的。
“對了!羅叔!”一早我就想問他的,這會正好“昨晚欲孝的母親還好嗎?”
“還好還好,就是受了些驚嚇!”
“那就好!她這病怎么樣了?”我接著問。
“你們費心了現在他母親好多了啊!起初只能躺在床上,現在可以坐起來了。”羅叔笑著。
這就奇怪了,怎么這和《鬼行棺槨》里說的不一樣呢?按書上說的例子欲孝的母親這會應該病的更重才對啊!難道是這書不靠譜?老頭子也不會拿個加東西糊弄我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正想著呢!黑蛋推了我一把“大早上的發什么呆?”
算了!我一想反正這人也好了,想那多也沒用,“哦!沒事,慌了神了!呵呵!對了羅叔咱這是要做牛口棺是吧!你看著大小尺寸有什么要求,這材料我們使用這現成的嗎?”
羅叔“哦!不急不急!從先啊!你們跟宋老先生學手藝多久啦?”
“打小就睡在棺材上長大的,啥時候拿的斧頭也記不太清楚了,反正十幾年了。”我隨口回答。
“那也是老師傅了啊!哈哈……”
“沒什么本事,也就混口飯吃。”
“你們會做的棺材應該不比宋老先生少吧!”
“那里啊!和他比差得多了。”人嗎!總得謙虛點。
可黑蛋信誓旦旦的說道“老頭子會的那我們也不差好吧!年歲跟不上他老人家,咱手上功夫還是有些的!”
羅說聽罷喜笑顏開的“那你們有沒有替道士啊什么做過棺材?哦!我就是覺著他們要的棺材一定不尋常啊!”
我一聽!羅叔這是什么個意思?趕緊搶著說道“我們最多就是給王胖子那貨做做鄉活,這個人八經的道士誰找咱我啊!羅叔您的意思是?”
“哦!我就是聽說有個什么金匣銅鎖?想必是上好的東西啊!你們能不能給做上一個?”
說到這金匣銅鎖是什么東西,見過的人都會說是鑄銅的棺材,全名金匣銅鎖鎮魂棺,巨大無比棺重千斤,是道家用來鎮壓僵尸或者污邪之物的。可這其中的真相卻并非如此,一口全銅鑄造的棺材,你們給掂量掂量那得有多重,別說整口棺材,就單說全銅的棺材蓋子那得多少人才能抬起來。正真的金匣銅鎖其實是柳木所制,雖然說“桃李杜桑槐,不進陰陽宅”,可也有些是必要的,那這金匣銅鎖到底是怎么樣子,具體為什么要用柳木制作,待做棺材的時候我們再說。
“成!”黑蛋滿口答應。“可您老要那棺材干嘛!又不捉妖又不養尸的?況且這東西可是柳樹做的啊!您老不怕不吉利嗎?”
“不礙事!我們家這怪事接二連三的,有個東西放家里鎮鎮也好啊!你們看順便給我做一口吧!興許以后用的上呢!這不有材同有財嗎?是吧!哪還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
雖然我不想做,可只要他不要逼著我們做九鬼合生,那都好說!我不吭聲黑蛋那性子自然是拍胸脯打包票的事。羅叔看我不吭聲就問道“從先你是有心事?”
黑蛋也跟著說道“你怎么老愣神啊!”
“哦!沒睡好!還有點犯困!”
“一大早就你嚷嚷著干活,來了你又犯困,懶驢上磨屎尿多!”黑蛋叫嚷著。
“臉給你打平!”我瞪著眼咬著牙對這黑蛋,“哦!羅叔,那牛口棺還做嗎?”
“做!做!自然要做的,你給我做兩口好些的。別糊弄我不懂啊!哈哈哈哈……”羅叔邊說邊笑著。
“哪里敢啊!那您這牛口棺是要十錯材,十二圓的還是十三圓的?”
“最好的就行!”羅叔笑著說道“那待會欲孝會把早飯給你們送過來,你們需要什么木料就和他說!你們就先做金匣銅鎖吧!牛口棺等做好了再做,家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說罷羅叔就回去了,剩我和黑蛋在這大眼瞪小眼的。
羅叔這是走了,我和黑蛋把家伙先拿出來,黑蛋掏出磨刀石坐在木頭墩上開始磨斧子,我心里不是個滋味!這羅老頭子說話到底那樣是靠譜點的呢!黑蛋推著我的肩胖“你今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你不覺著這羅叔很奇怪嗎?”
“怎的?”
“本來我想和他說昨晚的事情!可他偏偏要我們做金匣銅鎖,走的時候不是和老頭子說讓我么做牛口棺嗎?”
“人家不是說了也要嗎!人有錢,不在乎,家里人多死得多!嘿嘿嘿嘿!”黑蛋算是把我逗笑了,可這不是笑一笑就了事的。這明明讓我們先做金匣銅鎖,要不是我們提了根就沒牛口棺的事了。
“哎!你說昨晚什么事?就那死老鼠的事嗎?”黑蛋很是不削。
“是啊!我覺著奇怪啊!”
“不就老鼠大點嗎!老干爹比這東西邪乎多了。”
“廢話!要是黃鼠狼他家還能這么清靜。”
“那你奇怪什么?”
看來還是要和黑蛋說清楚這事“這五只老鼠不是去給人家添亂的,他們是去給欲孝他母親治病去了,你沒見著它們那么大膽子嗎?見人都不躲,那是為什么?書上說家鼠三年有靈性,六年悟人性,數十載得通達人理,百年方能得道成精。這老鼠一般也就活個兩三年就嗝屁了,只有得了靈性的才能活的久點,等老鼠能夠通達人理的時候基本上也就開始變得邪乎了,能夠仿人行動聽人言語學人情世故,而這一步也是它能否再進一步的關鍵。”
“這跟欲孝他老娘有屁關系啊!說重點的!”黑蛋打岔道。
“這前去給他母親治病的老鼠,應該都是通達人理的,俗話說也就快成精了吧!應該是它們哪個不長眼的鼠子鼠孫咬了欲孝母親,常年吃他們家的糧食也是得了他們家恩惠,它們就去給他母親道歉賠禮治療疾病,可治病途中這被人家踩死了,你說這是不是結了仇了?”
“有道理!誰踩著我了我都得弄死他!”黑蛋雙手交叉在懷里連連點點頭。
“我看書上說以前有個姓顧的人家,顧成是家主前妻生前所生的長子,顧升是后妻生的次子,有一天兩個孩子都被老鼠咬了,家主出門經商,后妻厭惡顧成便找人為顧升醫治,扔下顧成在一邊不管;夜間就有老鼠在顧成窗前跳舞唱戲,第二天顧成就好了;可又一夜老鼠前往顧升窗前時被后妻打死了,顧升久病而亡,后妻也瘋了。沒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說完了?”黑蛋驚訝的問道。
“是啊!說完啦!”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這他媽該怎么辦有說沒說啊!”
“好像是有記載,可字看不清楚!”我很是無奈。
“你這不逗人玩嗎?那管什么用?”黑蛋剛說完好像發現了什么“你看的什么書?”
“額……那個……《聊齋志異》”我瞬間不知該說什么,把該瞞著黑蛋這茬給忘了。
“別騙我!當我三歲小孩呢!”
其實我也不想騙他,可老頭子囑咐過!可我在想自家兄弟都信不過還叫自家兄弟嗎?我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他臨走時老頭子和我說的,黑蛋立馬暴跳了起來,什么你們爺孫不把我當自家人啊!撿來的孩子就是命苦啊!一大堆的這孫子吐個沒完。但是說到底黑蛋就是嘴上不饒人,其實他心里面清楚老頭子對我們那是視如己出。
“你說你個破陋嘴,到你那不就全都出來了,老頭子是為我們好!你看你小氣樣!”
“屁!還我小氣樣!我就氣了怎么的。”
這會欲孝帶著早飯過來了,黑蛋見著就說道“哎呦,川娃子呀!你咋來了!”
“來給你送斷頭飯!”
這本來是黑蛋調侃人家,這會反被人家弄得一肚子氣“你一大早的能說點吉利話嗎?你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喏!”欲孝提著早飯在黑蛋面前晃悠,“你要不吃我可就拿回去了!這能省點還就省點。”
“你這話說的!哪有錢人象你這么摳啊!”黑蛋對于吃的完全沒有抵抗力,說著就抓過了欲孝手里的吃的。
“二叔讓我過來看看你們需要什么,木料工具缺什么盡管說!”
“吃完再說!”黑蛋一嘴的東西也堵不住嘴。
“這木料得給我們配些個啊!你這邊的木料都這么久了,不是風騒開裂了就是吃水悶了,大底不能用啊!而且羅叔要做金匣銅鎖那得挑有年頭的老樹,你這會上哪去挑啊!”
欲孝只是微微發笑,并不在意我說的話!“還要別的嗎?”
我和黑蛋都愣住了,還要別的?就這你都要找上很長時間的。我們沒吭聲欲孝接著說了句“等我一會!我把木材給你們弄過來。”
我還真就不信了,這一會功夫你連砍樹都砍不完,還給我們送過來?吃了早飯黑蛋磨著斧頭鑿子的,我把大鋸子那麻繩弦搬下來,用矬子銼起鋸齒,三角銼銼起鋸子那是鉆心的刺耳,黑蛋那小心眼憋不住朝我開口了“你能不能消停點!銼的我頭疼!”
“就你能磨斧子,我銼會鋸子礙你事嗎?”
“你把那書給我瞅瞅!”黑蛋拉著個驢臉。
“想看?”我故意逗他,我以為他會賭氣不看,可那孫子立馬喜笑顏開的。“這就對了,拿過來!”
“沒帶!”我哈哈大笑,氣的黑蛋直咬牙。
“爺不稀罕,不給拉到,爺睡會去!”說著他就扔了斧子,睡到長凳子上面。
我也沒說他,反正這會也沒木料,等吧!
可沒想到真就一會的功夫,還沒一個小時我就看啞三牽著驢車朝這邊過來,車上捆著六七節木料,欲孝就坐在木料上。
“你這是從哪弄的?”黑蛋長大了嘴巴望著車上的木料。
欲孝笑了笑“先運些過來,驢車裝不下太多,待會啞三會把剩余的拉過來。”
既然東西都來了那我們也不能含糊啊!卸了木料我和黑蛋就開始配樹,把最大的那節架在馬上從中間鋸開,大鋸得兩個人拉,我和黑蛋你來我往的拉著鋸子,欲孝在旁邊看的不亦樂乎!
“我說你是來監工的嗎?”黑蛋喘著粗氣。
“哪的話!我是來偷師學藝的。”
“別逗人玩窮樂呵!你還偷師,學了干嘛去!”
“你們這為什么偏要用柳樹啊!”
黑蛋不知怎么回答他,我便告訴他“我們也是給老瞎子做過一次,就是王胖子他師叔啊!聽他說柳木雖然材質不好,但那是卻是聚陰之樹,陰氣重困得住不干凈的東西!”
“那這金匣銅鎖有用嗎?”
我和黑蛋笑了“這哪知道!也沒見人家用過啊!要不是老瞎子要估計我們家老頭子也不會教給我們。”
不過這金匣銅鎖棺一般就只能做十錯材,多一根少一根都不行!因為要睡在里面的多半是厲鬼僵尸,抹消怨氣悔其罪責,人一生作惡歸咎終有十錯,這厲鬼僵尸也是一樣。至于做起來其實也沒那么講究,也沒了許多花哨,無需“躥縫”的手法,只需用棗核釘鏈接木料,用拼縫的手法就行,因為這類棺材要的就是一個結實,沒必要那么講究。但做好以后只能用黃銅顏色的油漆涂刷,因此看起來也就像是鑄銅的棺材。平常的壽棺大魁處是金字福壽,小魁處腳踏蓮花。而金匣銅鎖大魁小魁處皆是銅鎖圖樣。
我和黑蛋忙活了一天,待到天色暗了下來我們便回去休息……
干活的人許久不動身子骨就會不舒服酸疼疼的,可要是過了短時間突然又猛地做活,身子多少也會有些不適應。可累了一天倒在床上也不去理會這些,倒頭就睡著了。
可到了半夜我就隱約聽到外面吵鬧的不行,模模糊糊的我睜開眼睛,黑蛋睡的雷都打不醒。我揉了揉眼睛過去打開門,我去!這好生的熱鬧啊!我以為這家里又請了耍猴的道士呢!可仔細一看院子里羅家人都圍著一個人打轉。
仔細一聽還有“嘰嘰嘰嘰”的聲音,這一個身影躥過我眼前,一陣陰風隨即刮過,我瞬間就清醒了,雙腿嚇的有些發軟。我的媽呀!這羅家是養老鼠的嗎?都他媽和人一樣大小,這是要吃人啊!
可透過人們手里的煤油燈,我看到那是欲孝的母親,趴在地上就和老鼠一樣爬行著,腦袋還學著老鼠一般不時的動著,突然欲孝的母親朝這邊望過來,我像是看見一張老鼠臉,嚇得我趕緊又揉了揉眼睛,可那就是欲孝的母親,而且真真切切的一張老鼠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