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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兄弟

街上很亂,卻沒人來招惹一個跑得比馬還快的怪物,宋玉沒有看到一個關門的街坊,叛軍進城在即,逃跑的皇帝臨行前那一番最高指示,無疑給了百姓們充足的理由去搶劫。

“賊來不得,必更斂于百姓;不如與之,無重困吾赤子?!?

陛下寬仁,體恤吾等;京城財貨乃是大唐幾代人辛苦的積蓄,與其便宜了萬惡不赦的亂臣賊子,倒不如咱們自己取了。于是萬民齊上陣,義無反顧地投入到千載難逢的搶劫大業之中。

初始的搶劫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只搶劫不放火,搶完了皇帝,瘋狂的人們會停下來嗎?貪婪比任何食髓的毒藥還要可怕,宋玉得到了巨大的財富,尚在算計著再到哪里去撈一票回來,實事求是地說,宋玉同志的道德品質還是過硬的,畢竟受過高等教育,又遞交了入黨申請書,不能說沒有為人類的解放事業貢獻青春和熱血的念頭,哪怕只有那么一點,就比那些從來只知道婆娘孩子熱炕頭的愚民強。那么,接下來的情形可想而知,王公、富商,凡是有巨大財富的地方,一定會成為下一個瘋狂搶劫的源頭。

想到這兒,宋玉不由得心里一寒:保衛勝利果實,已經成為當下第一要務。鱉犢子玩意,既然被我吞了下去,就別想再讓我吐出來。無論是誰,敢打我的主意,就跟他拼命。

外面的世界很燃燒,家里的氣氛很溫馨?;氐郊抑校犞赣H、姐姐們關切的嘮叨,王忠父子沒完沒了的抱怨,宋玉真希望那個秘密永遠地成為秘密,不為別的,只是不想讓他們傷心。把所有能動的人都派了出去請大夫,很快傳回了不好的消息:大夫都很忙,甭管拿多少錢,人家都不肯來。

腦袋最笨的二柱子,反倒請回來一人,永平坊胡一手,其人醫術在西城這一片小有名氣,只是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沒聽說過給其他人瞧過病,即使他想人家也不愿意,因為他是一名獸醫,擅長劁豬挖卵子的獸醫。

宋玉怒道:“二柱子你搞什么搞,腦子都被豬吃了不成,請這么人回來瞧病?!?

二柱子臊了個大紅臉,悶著頭將胡一手往外面推,嘴里還嘟囔著:“俺就說不成,你非要跟著。郎君說俺沒腦子,俺瞧你也是一個沒腦子的貨!”

“慢著,慢著,我說老少爺們給個面子聽我說一句成嗎?”胡一手叫道,“別的病我不敢說行,處理傷口,誰他娘的也別吹牛比我強。我老胡家可是有祖傳秘方,用在豬馬驢騾這些畜生身上那是百試百靈。我們家那小子上個月和王海打架,打得腦瓜子流血,用了三天藥不是屁事都沒有?給句話,讓不讓我看,看好了分文不取,爭的就是一口氣;看不好任憑爺們發落!”

王忠怒視,王海耷拉著腦袋,眼角一時都不敢放松警惕,只要老爺子的腳抬起來,他就要迅速脫離危險,逃之夭夭。不過,瞧今夜情形,參照往常慣例,回到家里再說的可能性更大。嘿嘿,回去之后,想必老爺子的氣也差不多消了,最多罵幾句,又有娘親拉著,肯定能糊弄過去。

宋玉坐困愁城:大師兄的傷不輕,再加上這該死的天氣,悶熱潮濕,需要立即處理;給人瞧病的大夫請不到,這位卻不請自來。唉,實在不甘心把大師兄和那些畜生放在一起,讓胡一手瞎整,可是……

這時宋成器道:“這么些年我也在瞧著,一手沒做過太出格的事情,也許能行!”

主意還要宋玉來拿,宋玉一咬牙道:“好,麻煩胡大夫給瞧瞧!”

腦海中忽然閃現出《我的團長我的團》中,那個不務正業的老軍醫,放著好好的獸醫不做,非要做軍醫,白白斷送了性命。很是看了幾眼胡一手,把個獸醫看得直發毛,心道:長的大姑娘一樣的玉哥,眼珠子也能殺人嗎?

胡一手囁嚅道:“還看不看?”

宋玉一笑:“我說過不看嗎?快請……”

當下,胡一手立即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治不好病,恐怕這位不會善罷甘休,今后想在永平坊混日子就難嘍!也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魯莽,只顧了后面的卵子,忘記了前面的面子。唉,走一步算一步,死馬當活馬醫吧!

悟空還不知道成了胡一手心中的死馬,兀自大吃海喝,眾人好說歹說,才把這位前世的餓死鬼,弄到床上,揭開包著傷口的白布,五寸長一道傷口,深的地方有半寸的樣子,難怪五娘的臉蒼白如紙,七娘捂嘴愕然。胡一手也在犯嘀咕:傷勢比想象嚴重的多,這么重的傷這位還能該干啥干啥,這還是人嗎?有心埋怨二柱子,但是二柱子只說:那人該坐就坐,該站就站,不耽誤吃不耽誤喝,可沒說傷勢咋樣。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命人拿了一壺酒給悟空喝著,先用干凈的白布蘸著鹽水將傷口擦干凈,吩咐宋玉等人按住病人不要讓他動彈。悟空眼珠子一瞪,宋玉幾個都被嚇了回去,只能喊道:“再拿酒來!”

大師兄喝酒就像喝水,恐怕起不到什么麻痹的作用,宋玉不禁問道:“沒有麻醉的藥物嗎?”

胡一手道:“給畜生看病時,哪管它疼不疼叫不叫;今天沒想到傷勢這么重,好在這位大師看起來定不是尋常之輩,能熬過去的。”

鱉犢子玩意,問了也是白問。

胡一手取了一針細針,穿上白線,瞧一眼悟空道:“大師,在下要縫合傷口了,很快的,請大師不要亂動才是?!?

宋玉聽著都懸乎:這叫什么事??!宋玉、王海再加上二柱子他們三個人還真摁不住大師兄,只能憑他自己硬扛,一個扛不住,盛怒之下會不會給胡一手來上一棍子?想到下午那個渾身浴血舞大棍的大師兄,宋玉徹骨奇寒。

所幸,宋玉的好運氣還在持續,悟空喝了兩壇子酒,胡一手的縫合工作終于完成,將所謂的祖傳秘制獸藥敷到傷口上,再用白布包好,這就算大功告成。宋成器很高興,對于神會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次能幫助悟空療傷,總算是聊表心意了,所以大笑著請胡一手到書房奉茶,當場贈送五百文錢以做診資,胡一手盡管看著銅錢雙眼放光,最后還是戀戀不舍地拒絕了,宋玉因此對其高看了一眼。送走獸醫,悟空也要走了,宋玉請悟空將寶箱搬到父親的書房,屏退閑雜人等,打開箱子,將珠寶首飾全部拿出來,又取出一半的金條,剩下的叫悟空拿回去交給師父。悟空也不知道推辭,只說明早再來,徑自去了。

望著悟空的背影,宋玉陰陰一笑:嘎嘎,就怕你不收啊!這是投資,宋某人拿出第一桶金做投資,少不得要連本帶利取回來,至少短時間內要將大師兄留在身邊,我沒有力量,就要借助別人的力量,而且,看起來大師兄也愿意和我在一塊呢!嘿嘿,我進門沒幾天,遇上摳門帶冒煙的師父,一點好處沒撈到,這次卻送過去半箱子金子,不知師父看到這些的表情怎樣。我就不信,這世界上還有不喜歡金子的人存在。

“兒啊,這些東西你是從哪里得來的?”老父親的說話聲在顫,哦,不好他的身體也在抖??!

宋玉急忙過來,攙扶著父親坐下。講了一個在皇宮,為維護皇家體面,他師兄弟二人浴血拼殺,勇斗歹徒,最終將惡人趕走,這一箱子東西是一名不愿透露性命的貴人贈送的小禮物。同時,宋玉隱晦地點出,那為貴人可能在他們到達出事地點之前,受了歹徒的侮辱,所以,并不愿意此事張揚出去。

宋成器連連點斗,也不知聽得入神了,還是被金子珠寶晃迷糊了。

宋玉取了十根金條大概能占總數的一成,給兩位姐姐分了:“事先聲明,絕沒有趕五姐七姐走的意思,但是姐姐們總要出嫁的,如果不是這該死的戰爭,七姐已經成親,說不定五姐也被哪個有眼光的家伙騙去了。這是給你們的嫁妝,哦不,只是嫁妝的一部分,等將來我們有了錢,一定要讓姐姐們風風光光的出嫁。金子放在我這里,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散光了,姐姐先拿一些,我就有底了?!?

五姐道:“八女長大了!”

七姐說:“算你啦!”

兩人的眼睛里都多少進了點塵土,這就是喜悅的淚水吧!

剩下的,宋玉全部交給父親,老人搖頭道:“看著這些東西,我頭暈腦脹,受不得這般的珠光寶氣,還是你自己收著。從今天開始,這個家就交給你打理,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去吧!”

父親很欣慰,宋玉聽的出來呢!

“先前我去第五家求親,第五世兄并未拒絕,今天下午派人送信來,現今兵荒馬亂,他們全家要到襄陽暫避一時,親事緩緩再說!”父親有些無奈地說道。

第五家在推諉,宋玉對這門親事本來就很反感,面都沒見過,還成親?包辦婚姻害死人,這樣更好,何況現在和麗華……

宋玉道:“兒子本來不想這么早成家,總想先做出一番事業來。既然如此,再合適不過了。”

“你能想得開就好?!?

呵呵,我有什么想不開的。第五姑娘最好永遠不再回來,對了,先給麗華選樣首飾才是正經。想到麗華,心兒忽地一顫,全身發熱,就想把那女孩立即擁在懷里,永遠不分開。

宋玉將東西分批弄到自己的房間,想了很多的藏寶計劃,仔細推敲竟發現沒有一處萬無一失的地方。想著想著居然就有了那么一點不安,而且,不安正在慢慢擴大為恐懼。在屋里轉來轉去,偶然刮了一下正面墻壁上那幅“麗妃出游圖”,只是一瞬,畫的后面居然隱藏著一個四方的凹槽。把畫摘下來當然就清楚了,這應該是一個供奉佛像的所在,或者放個香爐也成,從里面的灰塵來判斷,很長時間不曾用過了。尺寸正合適,宋玉將箱子里面的東西用紙包了,碼放整齊,把箱子蓋弄下來,往上一扣,呵呵,怎么就那么合適呢?找二柱子弄了點白灰,王海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居然都不過來打個招呼,忒沒規矩,找個機會得敲打一下。

回到房里,用水化開白灰,卷一團破布,將箱子蓋涂得和周圍墻壁顏色差不多,這就算大功告成。等明天白灰干了,縫隙邊緣在稍微處理一下,不仔細敲打,根本看不出來。把畫掛好,心里還在琢磨:這畢竟是權宜之計,一定要再想一個辦法,不能因為發財而失眠吧?

“郎君,郎君……”王海闖進來,“夏侯端那小子不知道招惹了誰,被十幾個黑衣大漢圍著,好一頓踢。不過……”

嗯?莫非是阿史那虎魯的手下過來尋仇的?爾等何來之速也?

“好你個王海,剛才我有事找你都找不到,原來是出去瞧熱鬧了。我發現你這兩天長能耐了,學會吊人家胃口,說話只說半截話。”

王海扮了個鬼臉,笑道:“嘿嘿,我這點能耐還不都是郎君教導有方?我發現,那些人里面,有昨個兒在興慶宮打我們的人,難道真是阿史那虎魯的人?”

到底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夏侯端挨打的地方就在林家正店前面,來到跟前,嚯,人還真不少,大家不是都在搶東西,還有閑心看熱鬧嗎?要說永平坊的地理位置不好,房價低,居住在這里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但是現在是什么時候啊,到三大內隨便弄一邊寶貝出來,少奮斗二十年,夸張一點一輩子吃喝不愁了,還有閑工夫在這里扯淡?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還真是這么回事。

宋玉從圈外向里擠,只聽里面的喝罵聲:“小子你今天未時在哪里?”

“哎呦,哎呦!我在家呆著,哪都沒去!”夏侯端在說謊,就連宋玉都聽出來了。

“好好,你小子有種!干你娘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又是一頓好打,宋玉好不容易擠進來,夏侯端被打得就像一條死狗,十幾名爪牙輪番動手,一人站在稍遠的地方,腰挎橫刀,好整以暇地觀敵瞭陣。

“別打了,咳咳,我說!未時左右,我在北里喝酒。只是喝酒,別的什么都沒做啊!”

人群中發出一身驚嘆,有不屑的,有唾棄的,有驚羨的,有吃不到葡萄想葡萄味道的。北里即京城北面的平康坊,也稱平康里,長安人里坊混叫,你愛叫什么就叫什么。平康里在長安鼎鼎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是男人銷魂之所,女人竟艷之地,也就是現代人所說的紅燈區。東臨東市,西北面是太極宮,距離興慶宮不過一里地,地理位置極佳。里坊之內,東回三曲就是常居之所,其中在南曲中曲居住的女人屬于高級貨色,而北曲則比較大眾一些。

“去北里只是喝酒,騙老子是三歲的孩子嗎?”

一名強人覺得夏侯端侮辱了他高絕的智慧,“咣咣”兩腳踢下去,解氣多了。

這個話夏侯端不能答,何況在麗華家門前,宋玉早就看到了麗華,她神色有些復雜,瞧著癱在地上的表哥,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見打的差不離了,沒有動手的那個領頭的,上來問道:“問你的話要聽仔細了回答,否則,小心你的狗命?!?

稍停片刻,接著說道:“你上午真的去了北里?”

“是,是!小的真去了北里,不敢扯謊!”夏侯端好生可憐,如同一條哈巴狗。

“你可認識刑部秦小???”

夏侯端苦笑道:“我認識他,他卻不認識我。遠遠地見過兩次,一句話都沒說過?!?

“你可有什么仇人?”

夏侯端仇人不少,又是哪個惹了這伙強盜?夏侯端明天今天替某人背了黑鍋,殺千刀的賊子,你千萬藏好了,千萬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

夏侯端暗自發狠,回答的慢了一些,三個小子上去又是一頓拳腳,夏侯端“嗷嗷”直叫,顯然很痛啊!

看著別人痛苦,原來也可以如此輕松愜意,宋玉這邊暗自叫好,舒服的不行了,如果不是擔心暴露,早就引吭高歌“咱們老百姓啊,今個兒真高興啊……”

就在這時,林麗華端著一盆水怒氣沖沖地出來,“嘩”地潑到夏侯端的頭頂,麗華一弱女子,并未學過高深武藝,自然不能將整個潑水動作掌握得恰到好處,領頭的強人躲閃到一邊,其余的大半被淋了一頭清水。

“你個死妮子作甚?”一名黑瘦漢子罵道。

“擋在我家店前,你還有禮啦?要打到別處去打!?!丙惾A將木盆扔在地上,雙手叉腰,就像一頭驕傲的孔雀,不可一世。

“嗚呼呀,苦也!”

宋玉叫苦不迭,向麗華那邊靠過去。

終于有人肯于出頭,終于被夏侯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叫:“表妹,救命??!”

“表哥表妹,叫的熱乎啊!我看就是奸夫!”黑瘦漢子用鞋底狠狠地將夏侯端的腦袋踩下去,“弟兄們,洗了她的店!”

領頭的沒有反對,一下子涌過來七八個。麗華大驚失色,忽地小手被一只大手握住,心里一暖,心里的驚恐淡了一點,扭頭一看,還真是他呢!

宋玉在合適的時機,出現在女孩面前,將她護在身后,扯過一張凳子,挺胸膛迎了上去,王海抄著一把菜刀陪在郎君身邊。

黑瘦漢子沖來,不由分說,摟頭就是一刀,刀光閃爍,刀氣凌厲,殺氣中夾雜著血腥味,此時王海被另一人殺的節節后退,宋玉身體略微后仰,雙腳站實了,舉起凳子迎了上去。

“喀嚓”一聲,凳子腿被鋼刀劈斷,直上直下的刀尖兒,眼瞅著就要落到宋玉的前胸。

危機關頭,宋玉再退,怎奈只練習了一天武藝的宋玉無論力量速度都不是人家的對手,刀劈上胸膛。一股巨大的力量順著刀尖向身體里面鉆,刀上的寒氣洶涌而入,宋玉感覺那一刻停止了呼吸,疼痛接踵而至,鱉犢子玩意,難道這就是我宋玉的豪華大唐游?要死了嗎?

“??!”

“玉哥哥!”

“不要!”

現場的人不約而同地高聲喊叫,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緊張得無法呼吸,畫面頓住不再繼續,時間停在了這一刻!

“咳咳!”宋玉咳嗽了兩聲,咦,還能咳嗽就是沒死啦?

“嘩!”麗華救人心切,直接將一位客人的熱湯面砸在兇手頭上。

“??!”

“當!”

黑瘦漢子,雙手捂臉,鋼刀落地,宋玉忍住疼痛,一凳子拍了下去,直接將人砸昏了過去。迅疾無比地撿起鋼刀,當街而立,長嘯一聲:“哪個不怕死的,過來一戰!”

刀都砍不死,這是什么功夫?

這時,黑衣漢子中間一人尖叫道:“就是他,他就是夏侯端!”

“他不就是昨天在興慶宮被大哥教訓的小子?”

宋玉笑道:“誤會,誤會,我叫宋玉,不叫夏侯端,你們腳底下的那個才叫夏侯端!”

夏侯端發出了只有在過年殺豬的時候才能聽到的聲音:“宋玉,你陷害我,我和你沒完!”

麗華跑上來,摸著宋玉的胸口,焦急寫在臉上:“啊,真的沒事!”

宋玉促狹地問道:“你盼著我有事?”

麗華心軟嘴硬:“要死也別死在我家門前!”

宋玉臉色一變,施施然摔倒,麗華大驚抱住情郎,不爭氣的眼淚流下來,大哭道:“說著玩的,怎么就真的……玉哥哥,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麗華??!”

麗華拍著宋玉的臉兒,很快用上了力氣,宋玉眼見裝不下去,緩緩睜開眼睛,茫然地問道:“這位姑娘,你是誰???”

“我是麗華,玉哥哥你不認得我了?”

宋玉實在不忍心再欺騙這個真心女孩,心里暖洋洋地,笑道:“哦,想起來了,原來是麗華妹妹!你是麗華妹妹,我又是誰?我在哪?”

麗華感覺自己被騙了,兩根手指掐住一點肉皮,狠狠地擰了下去,宋玉大叫著起身,周圍的人們哄然大笑,夏侯端再也看不下去如此火辣的場面,“哏嘍”一聲,直接暈倒。

眼見不能控制場面,頭領喝道:“肅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群在喝罵中分開,眨眼間涌進來五十名大漢,領頭的赫然是阿史那虎魯。黑頭頭領上前見過大哥,一指宋玉:“就是此人,和尚還沒找到?!?

阿史那虎魯揮手示意他退下,上前幾步,非常有興趣的望著宋玉,道:“宋玉?”

“正是!”宋玉不知今天的事情如何了結,暗自著急,表面上卻沒有露出破綻。眼下除了硬撐,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你今天去了安業坊?”

“是,可惜你不在!”

阿史那虎魯再問:“那位大師安好?”

宋玉笑道:“今天下午殺了幾個賊人,傷了腹部,剛剛處理好傷口,正在休息。大當家的有事,問我也是一樣!”

宋玉說的都是實話,阿史那虎魯卻是不信,總覺得猴子和尚埋伏在暗處,等待機會施展雷霆一擊。剛才,宋玉硬扛一刀,身上居然沒有一點傷口,甚是古怪。沒有摸清對方實力,阿史那虎魯不能動手。昨天在興慶宮廣場,見過這個小子,因為他還差點和魚十三、趙山產生沖突。如果這個宋玉與魚十三、趙山有關系,再加上一個猴子和尚,今天只怕是……

外表粗豪,不代表內心粗糙,阿史那虎魯如果做事情只憑感覺不經腦子,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絕對活不到今天。

阿史那虎魯大笑道:“小兄弟練過武藝?”

宋玉的笑聲更大:“宋某蒙上清茅山宗長輩抬愛,服食仙丹無數,學過十年道法;又得禪宗神僧垂青,修煉‘六和八荒橫連十三太保金鐘罩鐵布衫’三年又三個月,只得小成,慚愧慚愧!”

原裝宋玉怎么就成了上清茅山宗李沁的師弟,贗品宋玉不知道,但是這個身份是貨真價實,拿出來賣弄,能嚇死人;神功的名稱長的不靠譜,當然是騙人的,但是那個身份也是真的。哎,要的就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樣才能蒙人!

“聽著有點意思?!?

既然對方暫時沒有動手的意思,那就不妨扯下去:“二師兄桑道茂正在太清宮清修,我的大師兄悟空正在大莊嚴寺養傷,大當家可以派人去問自然清楚?!?

沉吟良久,阿史那虎魯道:“我對小兄弟的武功很好奇!”

宋玉狂笑不止,再不肯說什么。

阿史那虎魯一擺手,黑瘦漢子上前拱手道:“哥舒元慶討教!

宋玉隨便亮了一個姿勢,心里敲鼓,手心發汗,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哥舒元慶倒拖鋼刀,不疾不徐地沖上來,在宋玉眼中,對方的速度越來越快,距離身前三尺,“刷刷刷”迎面三刀,刀光后面出現了三個人影,一定是對方移動速度太快產生的錯覺,知道原因,就能找到對付的辦法?

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宋玉舉刀向前劈出,同時身子后退,心里瓦涼瓦涼的。

“嗖!”

一枝雕翎箭從宋玉耳邊穿過,“當”地一聲脆響,正中刀面,哥舒元慶連退三步,這才聽到一聲:“看箭!”

“找死!”

“王八羔子欺負我兄弟!”

疾馳的駿馬在人群外停下,撲進三位好漢。全都是紅色抹額,黑衣黑褲黑色戰靴;居中的是一位黃臉漢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后背插弓,斜跨箭囊,雙手擎著一對紅銅锏;左手邊一座黑鐵塔,大眼珠子瞪得銅鈴一般,絡腮胡子向上翻卷,雙手拖著一把陌刀;右手邊一具吊死鬼,大腦袋小細脖,小眼睛小鼻子大嘴,藍汪汪的臉蛋子,身高和黑鐵塔相仿佛,瘦得麻桿一樣,手里端著一柄宣華大斧斧子面足有簸箕大小,斧柄鴨蛋粗,當下正端著斧子喘粗氣,身體晃悠,好像隨時都會被斧子壓垮的危險。

三位身上都是塵土,嘴唇干裂,瞧神色也不是很好,一起朝著宋玉傻笑。

黃臉漢子叫道:“子建!”

黑鐵塔喊:“四弟!”

藍臉吊死鬼涌出一句:“想死我們了!”

他們和我很熟嗎?宋玉,乖巧的王海連忙上前,湊在耳邊說道:“這三位都是郎君的兄弟,自小玩到大的發小。黃臉的是大哥秦英字懷玉,黑臉的叫尉遲勝,藍臉的叫程千牛。他們應征入伍,跟隨哥舒翰出征潼關,萬幸沒死沒傷的。郎君放心,有他們哥仨在,天塌了都不怕!”

宋玉大喜,過來招呼:“大哥,二哥,這位是……”

一時忘記了自己應該排在哪,不知怎么稱呼藍臉程千牛。

“哎呦,瞧瞧多可憐,病得不輕啊!我是你老舅!”藍臉漢子拍著宋玉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

宋玉回道:“我老舅死了八年了!”

“哈哈”,程千牛大笑道,“四弟叫我五哥就行?!?

“五弟!”

四人大笑,秦英道:“先把麻煩解決了!”

程千牛端著大斧子出來,指著哥舒元慶道:“就是你小子欺負我四哥是不是?啊,莫非吞了熊心吃了豹膽不成,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

阿史那虎魯是要面子的人,不能因為來了三個人就收兵,示意哥舒元慶可以動手。哥舒元慶換了一把陌刀,氣勢洶洶地殺上來,程千牛握住大斧,暴喝一聲:“劈腦袋!”

斧頭帶著風聲砸下來,哥舒元慶陌刀一橫迎上去,“給我開??!”

“噗嗤”聲響,大斧子碎裂開來,白灰蓋住了頭臉,哥舒元慶眼睛里進了白灰,叫喊一句:“無恥”,扔了斧子,雙手一陣撲弄,渾不覺大斧里面套著的長斧已經放到了他的脖子上,程千牛不屑地說道:“在戰場上你已經死了,無恥很重要嗎?”

宋玉大喜,程千牛相當有趣,很對脾氣。

“手下留情!”阿史那虎魯上前抱拳拱手,“山不轉水轉,留下情面日后好相見,阿史那虎魯謝過了!”

斧面一撥,將哥舒元慶扒拉道一邊,程千牛收斧肅立:“我們兄弟剛從鬼門關回來,水都沒喝一口,哪個龜兒子愿意打架。”

阿史那虎魯灰溜溜去了,宋玉吩咐王海去弄些吃的,拉著兄弟回家。

“喂,四弟,還有我呢!”

一匹白馬沖出來,上面一位俊美的妖人,程千牛撇著嘴罵道:“得,又被這蹭飯的趕上了。”

宋玉心道,這位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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