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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灑家名喚魯智深

殺人須見血,救人須見徹。

——魯智深野豬林救得林沖后說了上面的話

話里隱藏著一層深意——送佛送到西天,好人做到底。他的一生都在秉承這樣的人生信條。魯智深所遇到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不管,可是他偏偏管了,且一管到底,不曾計較回報。由此可見他是個好人,所以最后魯智深功德圓滿,圓寂于杭州靈隱寺。因為他是個好人,所以好人終究有好報。

一 梁山泊第一好漢

如果非要把梁山一百單八將做個分類的話,其中一少部分人是好漢,更多的是賴漢,還有一部分是王八蛋。

如果非要把梁山一百單八將做個排名的話,綜合來看魯智深無異于是梁山泊第一好漢。說他是第一好漢,會有人不屑,第一好漢完全可以從三個方面來判斷。

第一,武藝好。作為梁山好漢的一員,在江湖上沒名氣,沒本事很難躋身。魯智深的功夫毋庸置疑,三拳打死鎮關西、火燒瓦罐寺、倒拔垂楊柳,威名顯赫,名動江湖。相信以他的功夫,若是有一天吃醉景陽岡同樣可以打得猛虎。

第二,人品好。且在生活作風上沒有出軌行為。魯智深所遇到是事情從來都是好人做到底,不論是與他毫無關系的金翠蓮,還是一面之緣的林教頭,還是一見如故的九紋龍,對待這些人他始終秉承著好人做到底的人生信條。為了解救賣唱的金翠蓮三拳打死鎮關西、野豬林救得林教頭一路護送到滄州、華州府里單槍匹馬救史進,這一切已然說明他的為人。除此之外他沒有枉殺一個好人,不像武松那樣濫殺無辜,也不像李逵那樣殺人取樂。

第三,結局好。梁山泊招安之后南征北討,梁山好漢陷入殘酷的政治斗爭中,在南征方臘的道路上,一百零八將折損大半,死的死,殘的殘,而魯智深是為數不多壽終正寢的人。

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

魯智深做到了。

二 怒了!武警中隊長

渭州,小種經略在此鎮守。

小種是種師道,北宋末年著名將領,老種的親戚。宋末金兵圍攻東京,種師道以計退金兵,人心為之一安。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丙辰日(1127年1月9日)開封城破之時,宋欽宗悔道:“朕不用種師道言,以至于此!”病卒,年七十六歲,謚忠憲。

史進由于地理知識匱乏到了渭州,看到經略府,便想到師傅莫非在這里?在茶館里他見到了一位稱得上兄弟的人。

——經略府提轄魯達。

兩人一見如故,男人之間通常用酒去詮釋彼此的感情。

魯達也不例外,況且他還是個嗜酒之人。聞名不如見面,魯達對史進早有耳聞有,最近江湖上又傳言史進力擒少華山頭領,繼而大鬧華州府云云,更使得魯達欽佩之至。見史進年少有為,人才一表,魯達打心眼里喜歡。

既然來到灑家地盤上,東道主必須好好安排你。

兩人有說有笑一路走向本地最好的酒店,路上遇到打把勢賣膏藥的李忠。

史進見到他時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師傅,多時不見。”之后在也沒跟李忠說話。

史進的話里有三分悶怒七分鄙視,他心里是看不起李忠,甚至以成為李忠的徒弟感到恥辱。鼎鼎大名的九紋龍的師傅居然是個走江湖賣大力丸的職業騙子,所以后來史進落草都沒去桃花山,人做到李忠這份兒上簡直是種悲哀。

魯達看出了史進的不屑,但還是給了他面子,既然是史進的師傅同去吃酒。李忠卻不開面,今天的貨還沒賣,一會兒整完在去行不?

魯達看李忠那副窮酸樣心里不爽,罵道:“賣個鳥,誰奈煩等你,去便同去”

李忠好不容易招攬一群顧客,掙點銀子不容易,他也舍不得那頓免費午餐,只有賴著臉皮再賣一會兒。魯達不管那個,一哄把眾人趕走,李忠只得賠笑說“恁的性急”,話里其實是在掩飾他對魯達的懼怕。

“打虎將”李忠,有兩個明顯的特點。

一,吝嗇。女人小氣叫仔細,男人小氣才叫吝嗇。所以古今中外文學巨著上描寫的吝嗇鬼諸如嚴監生、阿巴貢等都是男性。梁山一百單八將中有兩個“鬼”,赤發鬼劉唐、操刀鬼曹正,其實是應該在加上“吝嗇鬼”李忠。

二,怕橫。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李忠有“打虎將”的綽號自然很“硬”,見到魯達驅趕眾人他只能賠笑說他性急。在桃花山剪徑碰到高手魯達拍馬上來只一句“哥哥還認得我嗎?”僅此而已。

三人到了潘家酒樓,杯盤交錯,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正酣暢之際,一個女人的啼哭聲從隔壁傳來,打攪了他們的酒性。

魯達行俠仗義的幾件事都跟女人有關系,拳打鎮關西是因為金翠蓮,狠揍小霸王是因為劉老漢的女兒,火燒瓦罐寺也有個王有金的姑娘。這一切都證明了魯達與女人有著不解之緣。

現在,第一個女人出現了。

金翠蓮,開封人氏。雖無十分容貌,卻有些動人顏色。

金翠蓮哭哭啼啼地講述了自己的不幸,她的講述博得了魯達的同情。不聽則已,聽后魯達火冒三丈,“直娘賊!還以為是那個大官人,原來竟是菜市場殺豬的鄭屠。”

魯達聞聽金翠蓮講述后如此憤恨,原因有二。

鄭屠,渭州肉食加工店總裁,民營企業家,歸根結底他是一名商人。“商人”即商朝移民。武王伐紂滅了商朝之后,大部分殷商移民被迫遷到洛陽,成為了周朝的奴隸,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為了奔小康他們不得不東奔西走做起了買賣。在封建社會里,國家經濟主要是以農業為主,重農抑商現象異常嚴重。商人也沒有獨立的社會地位,在官與民的夾縫中求得生存。商人幾度成為官府的附庸,成了邊緣人,他們為了更好的發展必須依附官府。官府把他們當成提款機。為了尋求經濟平衡所以出現了“無商不奸,無奸不商”的商人現象,這樣也就可以理解為什么中國人向來有仇富的心理。說到底還是社會制度問題,商人在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里一直處于“士、農、工、商”的社會最底層,沒有話語權,被人看不起,就像某朝規定的“縱然有錢,商人也不允許穿綢緞”。魯達恰恰是傳統意識很深的人,他骨子里是看不起商人,從而也看不起鄭屠,就好像今天常常聽到有人罵街“不就是他媽有兩個臭錢嗎?”本質其實是一樣的。

再有魯達作為地方提轄,手下有三十多號人的編制,相當于武警中隊長,不僅負責邊防同時也擔當一定的地方治安的工作。料想一個殺豬的都敢在他眼皮底下裝黑社會,在他看來這是對提轄**裸的挑釁……

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魯達出手了!五兩銀子。

魯達覺得錢還不夠又向史進、李忠借錢。史進慷慨的拿出十兩銀子,李忠摸了半天只拿出了二兩來,由此魯達給他做了一個中肯的評價“不爽利之人”。其實,單從這個片段來看,魯達對李忠的評價有失公允。畢竟史大郎是土財主的兒子,打小兒不缺錢花,養成了出手闊綽的習慣,而李忠他不是土財主的兒子,也不像魯達有份公務員的工作,他的經濟來源主要靠街頭賣點大力丸,風餐露宿,掙點兒錢不容易,能拿出二兩銀子來已經不錯了,因此他才養成了吝嗇的習慣。

可惜的是后來李忠的所做所為真的被魯達說中了。

魯達一見李忠錢少也沒要,將史大郎和他的銀子共計十五兩給了金老父女。之后他又答應幫助金老父女離開此地,這不是酒后失言,真的這么做了。在魯達的幫助下金老父女得以脫身。以魯達在當地的勢力,量他一個殺豬的也不能怎樣,事情完全可以到此為止,大家相安無事。

魯達卻不這么看,在他看來有些事情必須要用拳頭來解決。

——因為殺人須見血,救人須見徹。

鄭屠,個體商販。

金翠蓮或有夸大其詞之處,弄虛作假之嫌,然無風不起浪,當事人鄭屠脫不了干系。鄭屠鉆了法律空子,“虛錢實契”在今天也是存在的,所以簽合同時我們有必要警惕。貌似殺豬不眨眼的鄭屠其實是怕老婆的,無奈之下他只有欺負二奶以此平衡內心,騙了人家的身子、掃地出門也罷了,居然恬不知恥的向二奶要錢?簡直是對男性的侮辱,所以千百年來被魯達三拳打死的鄭屠沒人憐見。

人混到這份兒上,悲哀不足以形容其可憐。

鄭屠出現在《水滸》中的意義,一是他代表了一部分市井黑惡勢力,揭示了一些商人的丑惡嘴臉。二是他被打死后成了魯達功夫的陪襯,就像武松打虎之后,逢人便吹老子當年打死一只猛虎。魯達雖然不喜歡吹牛,但偶爾也會說灑家當年三拳打死鎮關西。

鄭屠死了!

死在軍人的鐵拳下,準確地說他為他的行為埋了單。

鄭屠其實面對來勢洶洶的魯達完全可以避其鋒芒,裝孫子裝到底或可保住小命,問題在于他想裝大爺,所以他死了。

鄭屠的死給了人們一個啟示,殺豬的永遠干不過練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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