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拿定主意,絕對不開口說用多少錢糧換回淳于瓊。這話說不得,絕不恩那個由他口中說出來。哪怕是價格不低,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一時間,一屋子的人都定定的看著許攸,只待他發言。場面瞬間安靜下來,大眼瞪小眼?誰怕誰!
少頃,梁誠放棄了,和許攸在這里完全你看我,我瞪你,完全是浪費時間嘛!還不如回自己的帳篷里一個人待著,少些人還涼快些。
“看來子遠兄還沒有想好,我就先回去等候了。”
語畢,梁誠也不搭理許攸,直接向曹操作了作揖,起身打算走。
以退為進,讓許攸著急。
屋子里的人不明白梁誠在搞什么把戲,但都沒有說話,看了一眼曹操,案后注意起許攸的表情來了。畢竟,他才是主角。
見梁誠要走,許攸先是一愣,沒有明白對方又在唱哪一出戲。這是什么情況?瞅了瞅曹操,他也沒有攔下梁誠的意思,竟然還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尼瑪不是坑人嗎?想要拖??
許攸臉皮抖了抖,心里罵娘。梁誠這小子太不地道了!捏住一條尾巴就不放手了還!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話雖然是這么說的。可許攸還真的不敢久留,一旦袁紹大軍南下,雙方打起來的時候。誰還管你來不來使啊!
不被曹操殺了祭旗便是好的,死在亂軍之中,連哭著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拖是肯定不可以的。不管曹操交不交還淳于瓊,許攸絕不會拖到明天。必須今晚連夜返回,以免夜長夢多。
小命兒要緊!
立即,許攸腳步一頓,身子一側,站到了大帳的正中間。張開雙手,像是保護小雞一般的攔住了梁誠的去路,瞇著眼笑道。
“君親,怎么說著說著就走了呢?”
“子遠兄還有何事啊?”
被許攸攔下來,梁誠也不惱,只是輕聲問道。
梁誠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看得許攸想直接跳他臉上狠狠的一巴掌拍上去。‘為什么怎么看怎么想抽你呢?裝!讓你裝!’
許攸在心底狠狠的把梁誠虐了一遍,回到現實中來。
許攸握著手放在嘴邊假意的咳嗽了下,暗暗拉住梁誠的袖口,輕聲道。
“君親,你可不能這么不地道啊!事情都沒有談完呢!怎么說走就走呢!不滿意說出來便是,我們可以商量嘛!”
言外之意便是,不管成與不成給句話啊!怎么能談到一半走人呢?
這樣不僅許攸回去沒法跟袁紹交差,袁紹也沒法跟眾人交代啊!雖然袁紹是主公不需要和別人交代什么,但總歸拋棄屬下的名聲不好聽啊!
“子遠已經想好了用多少錢糧贖回淳于瓊將軍了?”
聞言,許攸嘴角一抽,這梁誠還真是...
哪怕是真的要贖人也不能明碼標價啊!這讓淳于瓊知道了,人家會怎么想?
“既然孟德不愿意商談,那么此事就此作罷!”
許攸臉色一黑,梁誠一而再再而三的插科打諢,不就像是想要許攸進退兩難嘛?
曹操在一旁笑著看戲,完全沒有插手的打算。既然對方沒有商談此事的誠意,那不談也罷。
說著,許攸沉著臉一屁股坐了回去,揮動著寬大的袖袍給自己扇風,祛除心底的煩躁。不時的用眼神瞥向梁誠,言下之意,‘梁誠你不是要走么?走啊!你以為我會攔你?’
雖然許攸的話中說的是曹操,但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梁誠。‘你剛才不是漫天要價么?嘿嘿,我要是不買,看你賣給誰?’
見許攸耍起無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梁誠暗笑,看了曹操一眼,他也是嘴角微微顫抖,一臉憋住笑意。
不過,二人從許攸的態度中倒是看出了袁紹的意思。淳于瓊是生是死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不能壞了他袁紹的名頭。總之樣子做足了便可,成與不成只得看曹操的意思。
這一下可就不好辦了,原以為袁紹這種要臉不要命的性格,怎么滴也得吃點虧把淳于瓊贖回去啊!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底線。
“子遠,不要生氣。十萬石糧草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五萬石如何?”
曹黑子走下主位,幾步上前,站在許攸的身旁。伸出手,笑瞇瞇的拍著許攸的肩膀。眼底的笑意不外乎在說,‘你看,我一下子都給你減少了一半兒,該滿意了吧?’
見曹操退步了,許攸臉色稍稍回轉,可是這五萬石糧草也超出了袁紹當初許下的最后底線了。
不過,可以商量便好辦。許攸不再拿捏,換不回淳于瓊袁紹不會怪罪,換回了淳于瓊那就是他許攸的本事了!
是此,許攸站起身來,露出一臉為難的神色,難以啟齒的說道。
“五萬石也不是個小數目呀!雖然河北地大物博,但人也不少啊!不如...一萬石如何?”
許攸這話可是話中有話,‘地大物博’就是說他河北有的是錢糧,別說十萬石,百萬石都拿得出來。
而‘人也不少’隱喻袁紹百萬大軍即將攻來,你曹阿瞞有本事就來拿吧?怕是拿到了也沒有命享受了。
聞言,曹操的笑容僵在臉上。熟悉曹操的許攸自然是知道對方不愿意咯,不過,沒辦法,袁紹就給那么點兒東西。難不成還要他許攸自己掏腰包贖人?怎么可能!
一時間,場面冷了下來。武將們紛紛沉下臉,若有若無的殺氣彌漫。許攸也不退縮,在錢錢面前,他許攸可是當仁不讓的!
少頃,見時機差不多了,梁誠走了上來,打圓場。
“既如此,子遠便領著淳于瓊將軍回去吧!”
一聽梁誠這話,許攸心底一樂,臉上不動聲色,不等曹操眾人說話,抱拳后直接往外走去。速度之快,拍馬都趕不及,好像生怕梁誠反悔一樣。
不要說夏侯惇、曹仁他們,就連曹操都不懂梁誠是何意。
當初定下的計策,可是在淳于瓊身上做文章,至少也得從袁紹手中敲詐出來五萬石糧草。本以為事情很容易,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君親?”
雖然曹操沒有怪罪梁誠擅自做主將淳于瓊給放了,但是心里的疑惑還是得問的。
見眾人都圍了過來,曹仁還好,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曹操一臉疑惑,程昱則是一臉思索,夏侯惇則是滿臉的怒氣,那架勢怕是梁誠不給個解釋就別想走出去了。
“一萬石糧草和五萬石糧草對于我們來說并沒有多少區別,我軍不缺糧食的。從剛才許攸的言語之間不難看出袁紹對于淳于瓊一事上的態度,能夠用他換一萬石糧草也算可以了。”
眾人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從許攸一開始進大帳表現出來的盛氣凌人,到后來在梁誠面前吃癟也不過是因為故意河北勢力的名聲而已。
還有一點梁誠沒有明言,那便是袁紹給許攸的底線怕是在兩萬石糧草左右。最后墨跡來,墨跡去,也多不了多少糧草。
所以,梁誠決定不再和許攸廢話。人家大老遠的跑這么一趟,總得跟許攸留一點兒跑路費呀!
“對了!不要忘記‘不小心’的透露出許攸只花了一萬石糧草贖回淳于瓊的!”
淳于瓊是俘虜,是由夏侯惇接手安排看管的。梁誠這話也是在對夏侯惇說。
夏侯惇本來不服,但收到曹操警告的眼神之后,咕噥了一句便往外走去。
“孟德,我軍得快些準備了。不出三日袁紹必將大軍南下,強渡黃河了。”
看著夏侯惇走出去的背影,梁誠的聲音略顯虛無。
曹操等人聽了,暗暗點頭。袁軍的兩座浮橋已經搭建過黃河中心了,不需要三日,就能接近黃河南岸。
黃河之上,袁軍大大小小的船隊數千條。除非曹操下死命令,讓甘寧不顧代價的強行摧毀袁軍的浮橋。不然,根本不可能阻止袁軍浮橋往南推進。
就算甘寧拼著兩萬錦帆水軍不要,毀掉了袁軍建起來的浮橋。也沒有什么用,大不了袁紹再等幾日重搭便是。
在黃河邊上已經拖住了袁紹大軍南下一個月的步伐,烏巢、延津已丟。袁紹再無后顧之憂,黃河已經擋不住他的步伐了。
上次雖然甘寧和趙云合伙將袁紹的數百條渡船都給焚毀了,不過,這并沒有阻止袁紹強行渡河的決心。
強行渡河這種小型漁船是沒多大用的,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亂軍掀起的浪潮給淹沒掉。所以,對于袁紹來說,這損失的數百條渡船并沒有傷筋動骨。
渡河勢在必行!
“嗯,我已經命人安排了。”
開戰之后,袁紹肯定是要強攻官渡水寨的。只要占領了水寨。袁紹的士兵才能夠源源不斷的登岸作戰,步步推進。
官渡水寨就像是袁紹士兵過河的一個登陸點,必須占領的一處地方。
為了鞏固水寨,曹操特意在其的兩則分辨扎下兩營,隨時支援。同時,也可以固守水寨的左右兩側,讓其只需要防守袁軍的正面強攻。
掀起帳篷,刺眼的光芒射進來。梁誠瞇了瞇眼,慢慢走了出去,萬事俱備,一切的計謀,一切的部署只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接下來,唯有等待真正戰斗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