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位于咸陽城東南,雖無都城那般規模,日常卻也熱鬧非凡。桑海城北部,郁郁蔥蔥,卻是一處難得的清凈地,這里坐落著城中最大的書院,小賢圣院。青墻紅瓦,翠竹幽林,不時傳出朗朗的書聲笑語。
書院后面是一片竹林,陽光透過疏密不一的枝葉,隱約可見有一條小道蜿蜒其中,連接著一座雅致的竹樓。
竹樓前蹙眉立著一位白衣少女,豆蔻年華,面孔好不精致。少女站在門后猶豫要不要進去,想想今天就要進宮了,以后出宮的日子就少了,想到這里,贏曦心一橫,咬咬嘴唇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荀夫子坐在書桌前看著竹簡,時不時的拿筆記載,聽到是那丫頭的腳步聲,笑了笑也不抬頭,腳步聲越來越近,荀夫子抓起書桌上放著的棋子扔了過去,只見贏曦輕盈的幾個翻身隨手接住荀夫子扔過來的棋子。
荀夫子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有長進。”
贏曦不滿的嘟著嘴道:“夫子,每次都這樣,有意思嗎?”
荀夫子搖搖頭笑道:“丫頭,這也是最后一次了,不是嗎?”
聞言,贏曦不禁鼻子泛酸,荀夫子起身拉過贏曦讓她坐下,而后轉身往書架那里走去,贏曦有些不解的看著荀夫子,不一會兒荀夫子拿出來一個錦盒,愛戀的撫摸著道:“你母妃曾經是我的師妹,后來嫁給你的父王,結果沒幾年便離開人世,這是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贏曦起身走到書桌前,雙手支著下巴眨巴著眼睛看著荀夫子手中的錦盒有些好奇道:“這里面是什么東西?”
荀夫子打開錦盒,錦盒里放著一枚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白玉上面刻的是櫻花,這讓贏曦更加好奇,不解的看著荀夫子。
荀夫子寵溺的看著她道:“你母妃嫁給你父王以后,你父王就領兵打仗去了,家里的瑣碎事都交給你的母妃,這枚玉佩是世子府掌權者的標志,整個咸陽,只要店鋪招牌下面帶有這個標志的都是世子府的人,今天我將這個交給你,也算是完成了你父王和你母妃的心愿。”
贏曦看著荀夫子放在她手里的玉佩,不禁落淚,十三年了,她一直跟著荀夫子,她的父王和母妃還沒將她扶養大就撒手人寰,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他們爹娘,這些年雖然荀夫子把她既當徒弟又當女兒的扶養,可是,她還是想她的父王和母妃。
荀夫子抬手愛憐的撫摸著贏曦的臉道:“丫頭,今天就要進宮了,進宮以后處處小心,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贏曦點點頭表示知道,可是還是舍不得,舍不得養育了她十三年的荀夫子,舍不得疼她的伏念和顏路,舍不得她待了十三年的小圣賢莊。
荀夫子嘆了一口氣,將她摟在懷里道:“傻孩子,你終究是要回去的,不僅僅因為你是郡主,更因為你是前世子的女兒,你以后是大秦的長公主,你懂嗎?”
贏曦整理好心情,不解的看著荀夫子,荀夫子撫摸著贏曦腦后的秀發道:“你是前世子的女兒,是安國君的孫女,你是這一代第一個女兒。”
贏曦抱著荀夫子,癟了癟嘴道:“可是我一點也不想進宮,那里沒有夫子,沒有顏路哥哥,沒有伏念哥哥,太多的約束,曦兒不喜歡那里。”
荀夫子輕哼一聲道:“胡鬧,那里是你的家,是你必須回去的地方,縱然萬般不舍,也要回去,不然,別人會以為大秦連一個郡主都養不起,那樣對你的名聲不好,知道嗎?”
“曦兒知道了,下午曦兒就回去。”贏曦耷拉著腦袋,無力道,終究還是要回去了。
贏曦陪著荀夫子說了一會兒話,顏路就派人來請荀夫子去前院。荀夫子帶著贏曦一起去了,院子里除了伏念和顏路,別人都不認識,贏曦眨巴著眼睛望著顏路,顏路搖搖頭表示他也不認識。
眾人看到荀夫子拉著贏曦出來也都站了起來,對著荀夫子拱拱手道:“見過夫子。”
荀夫子揮揮手道:“不必多禮。”側目看著贏曦道:“今日你就要入宮了,這些人都是之前在你父王跟前做事的,你也見見。”
聞言贏曦鼻子有些泛酸,荀夫子養了她十三年,她還沒來得及盡孝就要被迫去那所謂的皇宮。
荀夫子拉著贏曦一一給她介紹,贏曦對著眾人行了個儒家之禮道:“贏曦代替父王謝過各位,父王去世的早,若不是諸位,世子府也不會撐到今日。”
一位和荀夫子年齡相仿的中年男子笑道:“郡主說的哪里話,這都是應該的。”
贏曦笑了笑不再說話,看著荀夫子和他們聊天,對著顏路使了個眼色,見顏路朝她點了點頭,她便離開了,獨自走在花園的長廊上,贏曦有些多愁善感,更有些不明所以,十三年對她不聞不問,如今便要回宮,究竟何意?難不成我流浪在外時間久了,他們心里有愧?想到這里,贏曦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啊。
回到自己的房間,贏曦收拾著行李,也就是一些經常看的書籍和一些日常用品,正收拾著行李,手一頓,拿起剛才荀夫子給她的錦盒,將里面的玉佩拿出來輕撫著,感覺不對勁,將玉佩翻過來看了看,玉佩背面刻著名字:云暮卿,這是她母妃的名字。
小圣賢莊門前聚集了許多人,他們都是小圣賢莊里的學生,也都是來送贏曦的,小圣賢莊門前不遠處是來接贏曦的護衛和侍從。
不一會兒荀夫子拉著贏曦走了出來,贏曦看著給她送別的弟子們不禁落淚,這時顏路走了過來,抬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拭去道:“乖,咱們走也要走的風光,不然別人還以為咱們苛刻你呢。”
贏曦點點頭,轉身給荀夫子行了個儒家大禮道:“夫子的養育之恩,贏曦終不會忘。”
荀夫子扶起贏曦道:“好孩子,以后照顧好自己。”
贏曦調皮的笑道:“曦兒知道了,夫子也是哦,曦兒得空就回來看您。”說完對著儒家眾弟子俯身行了個儒家之禮,眼神不經意間落在荀夫子身后的伏念身上,伏念感覺到贏曦的目光,對著贏曦笑了笑,贏曦對著伏念點點頭,轉身往早已備好的馬車那里走去。
看著迎接贏曦的馬車遠去的身影,荀夫子嘆了口氣對著眾人道:“我們回去吧,今日休息,明日正常上課。”眾人俯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