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巖天宇只定定望著那藍色衣袖上的，因緊握而顯得蒼白、因激動而顯得顫抖的小手，不語。

她松開他的袖子，激動地拍打著他的胸膛，淚如雨下，“巖天宇，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你怎么不說話！你怎么不說話？”他為何不說話，為何不回答？他可知道，他不開口就是默認了一切！

良久。

“冰馨，我對不起你！”巖天宇總算說了一句連續的話，卻是帶著深深的自責。

她一怔，卻是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仿佛僵化了般，許久許久，一動不動。

忽然，她喃喃說道，“你為什么要承認！”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身子隨著她的淚珠一起，跌落在地上。

“冰馨！”

巖天宇心下一急，蹲下身子就要去拉她，卻被她冷冷喝住，“不要碰我！”她說，一雙受傷的眼睛萬分防備地望著他。

他的手頓在了半空。

良久，他凄然一笑，“你終究是嫌了我。”

她微微一怔，卻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只好抬起淚痕滿布的臉，疑惑地望向他。

巖天宇定定地看著她蒼白的臉，眸間有晶瑩的亮光在隱隱閃動，許久，他終是頹然轉過臉去，語氣里是說不出的落寞，“是啊，我一個手無實權的王，能為你做什么呢？”他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一滴淚痕不經意就滑落了臉頰，“我甚至連自己的自由，也掌握不了……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渺小如我，竟然以為可以憑一已之力，牢牢守護自己心愛的女子……”他頓了頓了，又是一滴淚水滑落，“是我……是我的愚笨，把你推向了深淵……”

他垂下了眼瞼，少許，方開口，顯然已經平伏了自己的情緒，“所以，無論你怎么恨我，我都無怨無悔……”

那么一瞬間，她是完全地推翻了自己內心的仇恨，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怪了他。然而，在事實眼前，她終究是冷下了心腸，“你沒資格跟我說這些——”她紅著眼，揚聲向他吼道，“你滾——你滾！”

巖天宇神色一黯，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回過頭，定定地凝視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愿意……再信我一次嗎？”

“哼……”她冷冷地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他的臉，“你被狗咬了一次，還會把腿伸出去，讓它咬第二次嗎？”

狗，在她心里，他不再是曾經的天宇，而一條狗。他笑，笑得比哭還難看，閃亮的淚光再次驟然劃過他的臉頰。他閉眼，轉而又猛然睜開眼睛，他甚至沒有一刻的遲疑，就轉身往門外走去，只是那腳步凌亂，翩然欲倒；那手緊握成拳，顫抖不已。

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聲音柔和如微風，“雖然我不能守護你的曾經，但我，會誓死守護你的未來。不管你如何恨我，我對你，從未改變。”

她又是一怔，急急抬頭望向那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緊緊追隨的目光，又似乎是因為心中不舍，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終究是停了一下，側過臉沉沉地說了聲“保重”。然后轉身，毅然而去。

“啪啪啪”劍寒絕不知何時已從屏風背后走了出來，他拍著掌，冷聲說道，“好一出感人的戲。”

沒有想到他竟會躲在后面偷聽，她凜然一驚，匆匆站了起來。仰臉，滿臉羞怒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他挑了挑眉，明顯對她的怒意不以為意，嘴角一揚，“怎么，本王的白妃，動怒了？”他臉上帶笑，心里卻是冷如冰霜地盤算道，這女人，果然是個禍患，她不但引得自己的王弟舍命相救，更是惹得巖天宇朝思暮想。看來，得想得適當的辦法，將她除掉才是。

她冷冷一笑，“楓王對冰馨的稱呼，有欠妥當……”她緩緩拭去眼角的淚痕，一步一步，緩緩移向他，“你忘了，報仇的期限是一年……而在你沒有完成這個承諾之前，我白冰馨，都還不屬于你。”劍寒絕，也許只有與你針鋒相對，才能讓我在面對你的時候，心里的疼痛會少那么一點點。

他的目光一凜，嘴角的弧度加深，臉色卻是冷得發冰，“白冰馨，你可知道，惹怒了本王，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她揚起一抹嘲弄的笑，“太不了，尸骨無存，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眼睛被她笑刺得隱隱作痛，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陰戾和暗沉，“白冰馨，天下還沒有本王要不到的東西！”此刻，他記憶中那個死去的女人的臉，與眼前的她的臉，完美無瑕地重疊在一起，徹底地激發他的怒意，肆意地噬食他的理智。

她望著他陰沉如鬼的臉，心里徒然升起一鼓恐懼，然而她越是恐懼，卻越是挺直了腰板，強逼自己要冷靜下來。她一挺胸膛，“是嗎？冰馨倒是不介意做楓王那救之不得的，第一件東西。”

“白冰馨！”他猛然抓住她嬌細的肩膀，雙目巨怒，如熊熊烈火在燃燒，“你以為，本王不敢拿你怎么辦嗎？”

她只覺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了，卻仍是倔著一張臉，目光直直對上對方那陰冷的怒目，“是嗎？楓王要拿我怎么辦呢？”語氣里盡是滿滿的嘲諷。是的，她要徹底地激怒他。她想知道他的隱忍的底線，她想知道，在他怒極的情況下，究竟會怎么樣地對她。

很好，很好！這女人不但敢頂撞他，居然還敢諷刺他。很好，很好！她決意要死，他又怎么不會成全她呢？

“這可是你自找的！”怒氣填胸的他，右手還在捏著她的肩膀，左手卻一把往她細嫩的脖子上掐去。

她只覺得頸上一痛，隨即便覺得臉蛋竄熱，呼吸異常困難，頭腦也腫脹起來。他下手，果然夠狠。

他手上的力度漸漸加重，臉上泛出鐵青的光，一雙噴火的怒目銳利地盯著她的驚恐的眼眸，“只要你求饒，本王就放了你。”

她已經緩不過氣來了，卻硬是勾起一抹詭異的笑，萬分艱澀地吐出不夠清晰的字眼，“我愿……死在……你手……”

求饒，只要她求饒……可她根本不肯求饒！他的手因為氣到極至而開始顫抖，目光閃出逼人的紅，略一猶豫，他的手使勁一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