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紗疑惑地接過他手中的小白瓶子,驚奇道:“小馬哥哥,這個是什么?”
“別多問,你拿著就好,把這個涂在傷口上,過幾天身子就好了。”他溫柔地望著她們,眼中滿是不舍與憐惜。
這時, 一聲響亮的”咕嘟”聲突然響起,朝夕抬起頭來向男孩望去,只見男孩尷尬的揉了揉肚子,故意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剛剛吃完飯,一點也不餓。”
朝夕無奈地?fù)u了搖頭,將碗遞過去,說道:“你吃吧。”
男孩頓時搖頭道:“今天三殿下高興,晚上吃的特別好,三殿下還給我們加菜,紅燒鯉魚、糖醋排骨、醋溜里脊、宮保雞丁,好多菜呢,我吃的想吐,現(xiàn)在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朝夕固執(zhí)的將碗遞上前去:“飯有點咸,我嘴都吃麻了,就當(dāng)是幫我吃點吧。” 男孩微微的愣了一下,看了眼前的穆朝夕,又看了眼那碗散發(fā)著誘人味道的咸菜飯,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良久,才伸出手來接過穆朝夕手中的碗,鼻尖嗅在碗邊,突然男孩仿佛再也忍不住這般的誘惑,大口大口地扒著碗里的飯菜。
穆朝夕心里突然一陣發(fā)酸,迅速的低下頭去,眼淚在眼眶里來回的滾動,卻始終忍著沒有掉下來。 許久,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那只大瓷碗里的米粒已經(jīng)見底了,微微沖著男孩一笑,男孩顯然被她這一笑變得無舉措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小馬哥哥的肚子吃得好撐啊。”
男孩的眼睛很亮,像是天邊璀璨的星星。
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順著眼角的輪廓蜿蜒流淌。以前雖然出生一個很富有的家庭,這樣粗糙的咸菜飯她看都沒有看過,父母都是社會上的頂級人物,吃穿住行根本不用愁,但是她還不是從小整天被孤孤單單的留在家里,身邊的人都對她不是阿諛奉承,就是對她據(jù)而遠(yuǎn)之,沒有一個是真心對待她的,長大后自己一個人被送到國外留學(xué),回國后,本以為自己的未婚夫是真心實意對她好的。
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欺騙了她,竟和她的唯一的閨蜜成了情人,事情敗露后,他們居然還厚著臉皮和她要錢,最終為了謀得她的家產(chǎn)而將她殺死。
“傻瓜!”男孩伸手摸著她的頭,神色略略帶著一絲悲涼,說道:“哭什么。夫人去世的時候叫我好好照顧你,雖然我們現(xiàn)在被人欺負(fù),不過穆朝夕放心,將來總有一天,小馬哥哥要讓你吃飽穿暖,給襄兒買嫁妝,將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弄來給你,不止有紅燒肉,還有人參、鮑魚、燕窩魚翅,想要什么都有,到那時候,誰也別想再欺負(fù)咱們。” 女孩使勁地點著頭,低聲抽泣著,眼淚的味道苦澀,但卻那般溫暖。
“襄兒,別害怕。”男孩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穆朝夕的肩上,聲音稚嫩,卻很是堅定地說道:“小馬哥哥就這樣一直陪著你。” 月色凄迷,光影移動,透過縫隙照射在柴房里,晃出大片的白亮,如霜的月光下,三個孩子小小的身體緊緊的靠在一處,那般渺小,卻又那般溫馨。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男孩已經(jīng)離去,地上寫著一排好看的小字:小馬哥哥晚上有空再來,柴火下有饅頭。 穆朝夕扒開角落里的枯枝,見一張油紙包著兩個有些發(fā)黃的饅頭,她握著它們,面色沉靜,眼神卻漸漸溫和了起來。
如此過了三天無人問津的日子,穆朝夕每晚都會在窗前盼著守著一整夜,可是自從那晚過后,小馬哥哥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這一天,柴房的大門被嘩啦一聲踢開,管事的習(xí)娘居高臨下的看著在柴房過了三天仍舊活著的兩個小女孩,眉頭皺得緊緊的,不屑地望著她們,大聲喝道:“三殿下吩咐了,念在你曾經(jīng)也是繆府大小姐的份上,將你調(diào)遣到后院,和那些下賤的婢女一起干干粗活。哼,我看啊,像你這種先克死娘克死爹的怪物就應(yīng)該當(dāng)街施以火刑,這次三殿下可真是算大發(fā)慈悲,菩薩心腸咯!” 踏出柴房的那一刻,穆朝夕站在門口,最后看了一眼這間破舊的房子,嘴角抿起,然后決然的回過頭去。
她,會牢牢地記住這個地方的,記住在這里她曾經(jīng)受到過的所有屈辱。
女孩緩緩閉上眼睛,揚起臉孔,不再回頭看一眼。 越往前走,房屋越顯破舊,一路上沒有什么人,只有少許幾個膽大的傭婢小心的躲在枝椏回廊之后,偷偷的望著她。走到一個小院之后,管事的下人剛一離開,一大群的人突然一擁而上,頓時將她們抱個滿懷。
“襄兒,青紗,你們可回來了。”
“青紗,我們還以為這次你肯定逃不過去了呢。”
“胡說,胡說,有襄兒姐在,襄兒姐那么聰明,青紗怎么會有事呢。” “襄兒,嗚……” 大伙兒七嘴八舌的大叫,有的毫不掩飾的肆意大哭,有的無聲無息的環(huán)住她的肩膀撒嬌,還有的甚至直接將眼淚鼻涕一把抹在她的衣服上。穆朝夕被嚇了一跳,一時間只能愣在原地被十多個人團(tuán)團(tuán)圍著,愣愣地望著他們,腦袋中一片混亂。
“好了,都別哭了。” 一個男聲突然響起。
眾人回過頭去,為首的一個女子的大叫:“小馬!你怎么出來了,不是告訴你要在屋子里好好躺著嘛。” 男孩從屋內(nèi)跑了出來,手里端著一個白瓷碗,碗里散發(fā)出熟悉而又誘人的香氣,不錯,那碗里裝著的不是別的,正是前幾天小馬哥哥帶給她的咸菜飯。
男孩一瘸一拐地跑了兩步,哐當(dāng)一聲,男孩跌倒在地,手中的大瓷碗應(yīng)聲落地。大家頓時尖叫聲混成一團(tuán),齊齊松開穆朝夕,跑上前去。
“小馬哥哥。”
“小馬。”
眾人混亂得不成樣子,幾個力氣較大的趕緊將他扶了起來,“小馬,我不是告訴你,這幾天不要出來見風(fēng)嘛,你怎么就是不聽,你看看你這條腿,在這樣下去,估計你的另一條也快要廢了。”說這句話的正是為首的一位較為年長成熟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