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冬天的雪花飄得很悠長。但始終是春天了,有了生色的世界,就是讓人眼前一亮。
董府里也照原先的樣子收拾的妥當,幾個丫鬟在遵從著沫琛的意思在后院里栽了一顆梨樹。
都說梨花是代表女人的,淡淡的幽香,潔白如碎玉片的瓣兒,總會叫人情不自禁的想到一個貌若仙子的女子,在太陽落山之前,與晚霞共舞,與幽香纏綿。
這是她們眼里的梨花和梨花與人的故事。沫琛在梨樹下擺了一張紅漆的桌子,桌子上是北鄺國最巧的工匠雕的一簇盛開的梨花。
她常常坐在開滿梨花的樹下,想著自從那日大火燒遍董府前院之日起,唐尋就像隨著冬天的雪,融化的不剩一丁半點,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她也曾重游木纓亭,但是人去樓空,荒蕪的亭子里再沒有一個素衣男子,飲著一碗苦澀至極的中藥,云淡風輕的笑紋,也吹散在風雨里。
“小姐回去吧。時候不早了,大夫人也該等急了。”霂喬提醒沫琛,這時候一絲的聲音都可以死死的鉗住她的思緒。
“回房。”沫琛握著玉笛,淡淡的說。
霂喬沒有多說什么。她知道三小姐心里是有多么難過,家中的變故不說,就是唐公子一連著幾個月都沒遣人來捎個信,便是個愁心的事兒了。
今兒晚宴,薛府,錢府,章府,唐府的三位大夫人都來光臨董府。三小姐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大夫人精心打好的算盤。她總不能讓沫琛這個庶出的女兒,嫁的比她的心頭寶貝要好。大夫人命瑾珺一定要照顧周到,自個倒陪著眾位夫人們聊天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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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瑾珺笑盈盈的走向花廳。廳里朝東坐著薛夫人,薛耀,還有大小姐董淳萑。朝西坐著錢夫人,唐夫人,章夫人。
瑾珺訕訕的笑了笑,伏在大夫人耳邊說:“三小姐回房去了,是否請進廳來?”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責備的說:“我當是什么事,三小姐回來了自然要快些請進廳里。沫琛還未曾拜見過章夫人,唐夫人。”
瑾珺微怔,便退下了。
沫琛閣。
“三小姐,奴婢代大夫人傳話,請您務必到花廳一趟,拜見各位夫人。”瑾珺敲了敲門,并沒有進屋。
她知道三小姐的脾性,二夫人過世,家里又逢著大火,老爺又落下了咳疾,這大夫人急著叫三小姐成親,三小姐心里不愿意,想來,也得倔上一倔。
“小姐有何打算?”霂喬點燃熏香,用蒲扇催了催火焰:“大夫人明知以小姐的性子不會去,還遣瑾珺來通報,是何用意?”
沫琛恬靜的笑了笑,眉眼里,是盤算好的計策。于是,默默地打開錦盒選了支淡綠色的和田玉步搖。這支淡綠色的步搖,清新淡雅,又不失高貴,是沫琛最愛的首飾,其玉質(zhì)地溫婉,勝過所有珠釵翠環(huán)。
“霂喬,梳妝打扮。她大夫人要我在眾位夫人面前失敬,我偏不隨她愿。”
“小姐是想為自己爭取?”
“沒錯,今兒早上用膳時,父親曾經(jīng)跟我提過晚宴的事情。說是,唐夫人,章夫人都會到席。”沫琛捻一片紅紙在唇前輕抿。
“如今,與其等大夫人將我嫁與別家的少爺,或是薛耀,不如我自己搏一搏。”
“小姐此番是冒險!”霂喬停下手中的活兒,不解的說:“唐夫人并未有打算給唐少爺娶妻,若小姐此去未被唐夫人中意,可如何是好?”
沫琛回身,從枕下拿出一把鑰匙,開了床頭的梨花木柜門,捧出塵封已久的“迭夢琴”。這琴本是沫琛的母親摯愛之物。母親曾經(jīng)在茶館以琴技為生,隨后與父親相遇,相知。待到父親迎娶母親時,大夫人極力反對,“迭夢琴”便是這時候贈與母親,以表父親愛慕之情。
“小姐,這琴乃是二夫人生前最喜愛的琴,平日里是舍不得拿出來的。”霂喬趕忙取來一條手巾,想要幫三小姐擦拭琴身。
“萬萬不可!”,沫琛阻了霂喬的手臂,道:“這琴是上等楊木制成,用濕布擦拭便壞了琴身。我柜子里還有些錦緞,裁一些當作琴布。”
“是。可小姐,這琴跟婚事有何關聯(lián)?”霂喬用剪子裁了塊方方正正的布料,又認真的修剪一圈。
“霂喬,它們并無關聯(lián),只是已到萬不得已之時,無關聯(lián),也要做有關聯(lián)。”
沫琛不能在等下去了,如果真的愛唐尋,就應該搏一搏,興許不用拼的你死我活的下場,就可以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