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已到皇歷十七年春,皇上駕崩,太子辛啟浩登上地位,是為皖帝。皖帝年輕,老臣仗著功高多有不尊。
容宇明再次請旨隱官著書,獲準。容望承繼右相之位。左相季展輕視之,不屑一顧,對容望的建言屢次打壓。
退朝后,皖帝把容望召至御書房議事。
“容相不必介懷季相和亢大將軍朝堂上的反對,你所提的邊境布防很全面合理,朕會再三斟酌再決定。”
“皇上,臣知道這次建言越了權(quán)責,但邊境安寧不容輕忽,才斗膽一說。”容望淡笑。
右相的權(quán)責是文禮之治,左相和大將軍卻能共理軍事。亢堅和季展卻總是把先皇怎樣怎樣掛在嘴邊,讓皖帝難堪。而亢大將軍居安多年不思危,總以為皇朝穩(wěn)固,而又自負地以為四方邊境聽到亢堅的名字就會嚇破膽不敢造次。居然在皖帝說要加強南邊兵力的時候極力反對,季相為了給新皇下馬威,也附和亢堅的反對。
但是容望曾與亢鳴親自去南邊抵御原部落特洛敏的進犯,對特洛部落的兵力和那里的地形十分了解。雖然上次讓特洛敏退兵,但他野心勃勃不會就此罷休。只消三五年,特洛部落兵強馬壯必然再犯,那時候再調(diào)兵遣將就遲了,不如現(xiàn)在趁早在南邊布防。
皖帝深思,道:“一年前你與亢鳴出征,季相和亢堅并不反對,一是季相貪生怕死不愿親赴戰(zhàn)場冒險,二是亢堅相信你的才能,想借你之力讓自己的兒子立功,就算展示失利,也能讓你當替罪羊。季展和亢堅怎會不知道你的謀略可行,只是為反對而反對罷了。”
容望了然:“皇上的意思是,我仍然效法上次。”
皖帝提筆擬旨:“沒錯,明日早朝,朕要亢鳴在朝堂親自提出起去南邊布防一事,你知道該如何做。把朕的信帶去亢鳴。”
容望看著皖帝寫字的樣子一愣,他握筆的手勢和歸菀一模一樣。
容望突然說道:“皇上是否心系朝政太過勞累,臣冒犯地問一句心中的疑惑,皇上似乎從一年前開始就不長個了,身體也似乎比以前羸弱?”
皖帝提筆的手一頓,“容相確實冒犯了。”
容望心里微微沉吟,提道:“太子曾經(jīng)輸了棋,一直說要贏回來,不如就現(xiàn)在如何?”
皖帝心中無奈,容望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了,才會這么試探吧,啟浩從來不喜歡下棋,棋藝也不精,怎么可能去跟皇朝棋藝第一的容望下棋。
于是她淡然說道:“容相記錯了吧,朕不記得曾與你下棋,又怎會輸。”
容望眼神一沉,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嗎,他確實是不曾與太子下過棋,想套他的話而已。“皇上見諒,是臣糊涂了。”
皖帝的信寫好,容望也就告退了。可是他心中的疑慮卻揮之不去。
容望離開后,歸菀也松了一口氣,不過剛才容望的話讓她想到疏忽之處。就算面容一樣,但啟浩畢竟是男子,身形體格會更加壯碩。一年的成長足以讓一個男子改變很多。
容望比之一年前也高壯了點,身軀偉岸,堂堂男子汗的氣慨外露于形。歸菀想到他,心里很踏實。自從聽了迎兒轉(zhuǎn)述容望在東楠宮的誓言之后,她就認定自己是他的妻。就算今生不能在一起,她的心魂仍然緊緊相隨。她不再痛苦遺憾,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可以了。這也是一種相守。
皖帝想到清風和明雨都是男人,跟隨在自己身邊,更顯得自己微弱。可惜自己卻改變不了這個女兒身嬌小的事實。既然容望今天有這個疑惑,那群臣中肯定也會有同樣的疑慮。季展那只老狐貍遲早也會想到。
歸菀想來想去,既然不能從自身改變,就只能依靠外物了。于是歸菀畫了一張草圖,喚來迎兒雪兒,讓她們秘密縫制衣物。“記住,一天加一點,才能不讓人看出破綻。”如果她一天就快速變壯,更會引人懷疑。幾個月后,皇上還是矮了點,但已經(jīng)是一個正常男子的體形。這已是后話。
容望離宮后去了醉月樓。誰也不會想到,這醉月樓背后的靠山就是季以岳。
被稱為“帝都三公子”的季以岳、亢鳴、容望在后院的私人包廂一聚。他們平時來此只是為了制造風花雪月的假象,實際上都是來議論正事的。
誰叫他們是朝中三大重臣的兒子,他們的爹在朝中勾心斗角爭名奪利,在家中更是屢屢告誡他們不要和對方走得太近。偏偏他們?nèi)齻€志趣相投,感情更勝親兄弟。
三人平時在外人面前只裝成點頭之交,私下卻無話不談,一年前季以岳就買下醉月樓當成三人的秘密聚會之地。所以一年前歸菀離開醉月樓在路上偶遇亢鳴和容望,其實就是季以岳剛買下醉月樓,叫他倆來認認地盤的。
亢鳴看了皖帝的信后,“這事交給我了,我明天一定演好戲。”
季以岳卻發(fā)現(xiàn)容望今晚不對勁:“容望,你怎么一直沉默喝悶酒。在為朝政擔憂?你這右相可不好當。”
“我懷疑歸菀沒有死。”
季以岳和亢鳴驚訝地看著他:“你喝醉了吧?”
“我認真的,我覺得皖帝就是歸菀。”容望越想越覺得疑點很多。自從歸菀死后,他就一直不想見到太子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是自從最近比較多接觸之后,容望發(fā)現(xiàn)皖帝身上有歸菀的影子,無論說話的語氣,眼神,今天又看到歸菀獨有的握筆手勢。
亢鳴嘆氣:“兄弟,想多了吧,皖帝怎么是歸菀,他們雙生子必有相似之處。歸菀公主如果還活著,怎么可能不告訴你。”
季以岳也說:“我看是你對歸菀思念過甚產(chǎn)生錯覺了。”
容望堅持自己的猜想:“不然皖帝怎么會知道我和亢鳴的情誼,而讓亢鳴出面促成南邊兵防的事。”
“歸菀知道我們?nèi)齻€的事,也許是她以前告訴太子的。”亢鳴不忍心看容望又陷入悲傷之中。
季以岳也勸道:“容望,歸菀不可能再活過來了,你不要再抱有奢望。”
容望苦笑:“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