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缺走了,風祝趁亂走了。御九呆了兩天也走了。這一次御九可謂慘敗,精心策劃,調集高手,結果人沒抓到,還連死帶傷。所以他走的有些灰頭土臉,感覺很沒有面子。
七號獵區云城禁地,又恢復了往日冷清的模樣。就像是一大群蒼蠅鬧哄哄爭搶著一塊爛肉,卻發現那只不過是一個無聊的假象,只好一哄而散。
雖然這個比喻有些惡心,但是在老李的心里就是這樣。老李也很不爽,心情極度糟糕,他眼睜睜看著秦缺像個魔鬼似的跨上了那匹骷髏馬,卻不能幫上任何忙。追本溯源,這種惡果都是死人妖御九御獵長搞出來的,所以當御九向他們借坐騎離開時,老李偷偷下了兩斤瀉藥。
于是回云城的路線本來不過是三天,竟然硬生生被拖延至一個星期。在升溫將至五十攝氏度的烈日下踽踽而行,就算是風流瀟灑、自命高貴的御獵長也是曬的滿頭流油,一點風采都沒有。更要命的是還要照顧受傷的同伴。御獵長簡直想讓他們自生自滅。于是這個任務只好又交給有佛爺之稱的南鐘。
七號獵區云城禁地,一個從來沒有被大家所重視的地方。即便很神秘,很兇險,即便白晝望去,可以見到里面的累累白骨。
因為從來沒有東西從里面跑出來過,也沒有人跑進去。一個與外界缺乏交流的存在就算再兇險,也是概念中的東西。遠不如一枝花,一只鳥那么鮮活。
如果累累白骨不能阻止人類的好奇心,那么還有獵人公會的禁令。這道禁令相當的古老,古老到讓人記不起它時什么時候頒布。但是內容卻一代代被保存下來,“任何人不得接近禁地,格殺勿論。”,如果這道恐怖的禁令不行,還有那個骷髏騎士呢,誰也不會傻到,為了好奇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所以這么多年來,鎮守獵人的任務,不過是在這里喝酒聊天,吹牛打屁。鎮守獵人的等級也從最初的七級獵人換成了四級獵人,有時候有人修長假,還得請臨時工湊腿。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改變了,因為一個叫秦缺的少年人進去了,騎著一匹骷髏馬進去了,似乎是得到了禁地的某種許可。這是一個誕生魔鬼的地方啊,只有魔鬼才能進去。三不著兩的古老傳聞再一次被提起。
消息傳到亞洲獵人公會總部,老頭子們也終于坐不住了。五個行將朽木的老頭子趕到了七號獵區,這幾個都是九級或者是無限接近九級的獵人。有他們守在在禁地外面,于是老李的身份再一次變了,變成端茶遞水的雜工。
但是這些老頭子們什么都等不到,一切的變化都歸于平靜。只有那跨著一匹骷髏馬的騎士還是不時的在外面巡游,當然它現在誰也不招惹,所以誰也不會招惹它。
先不管這些老頭子有什么舉動了。話題轉回秦缺。
秦缺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尤其是當他跨在骷髏馬上的時候。血氣正在他體內掀起驚濤駭浪,體內似乎蘊藏的魔鬼隨時要跑出來。外界的景物像在沼澤中蒸發時的景象,由于熱力和溫度的差異,導致視覺模糊不堪,看什么都是東倒西歪,扭曲不已。
忽然他感覺身體濕漉漉的,視覺內的東西全都變成紅色,包括這片天地,全都染上了一層恐怖的血色。
心臟陡然緊縮,恐懼在心底蔓延。秦缺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血管正在破裂,眼睛里都往外在滲血。如果有人看見,那情形肯定十分的駭人。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心底禁不住吶喊“我要死了嗎?我要死了嗎?”
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灑落下來,他一抬頭,溫柔的雨滴像針刺一般捅進瞳孔里。疼的他一陣哆嗦。秦缺一聲長嘯,他心中有無邊的憤怒。
他才十四歲,他是個好人,他還什么都沒有做過。他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他還沒有為師父報仇!他所要保護的蕾雅被抓回去了!他有一個愛她的女孩子叫王紀兒,他還沒有和她…
他終于昏死過去。
黑火吞吐不定,往前行去。骷髏裝甲騎士,從跳上去開始就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也沒動,甚至都沒回頭看秦缺一眼。
懸崖下的地域十分廣大,穿過不知什么年代留下的白骨后,走入了一片茂盛的樹林。樹林里有片類似工廠的廢墟,被一片橙色的光華所籠罩。
骷髏裝甲踏入了這片廢墟,然后就停下了腳步。撲通!秦缺被撂到了地下。
蕭瑟的冷風吹過,微雨下,一條人影從秦缺的體內走了出來。
長發高髻、形貌蒼古凜冽。一臉的滄桑和疲憊之意。
抬頭一望骷髏裝甲,聲音低沉而磁性:“謝謝你,大師兄。”
骷髏裝甲一聲長嘯,悲憤蒼涼之意直透蒼穹。一帶馬,縱躍遠去。
那人苦笑道:‘這家伙,都好幾百年了,還這么想不開。”
秦缺滾倒在泥濘中,渾身是血,不知死活。
那人低頭察看一陣,自語道:“奇怪,竟然沒有被弄死。”
神色逐漸變得凝重:“難怪,竟然有我再生族血統。”
那人一閉眼將臉龐揚起,似乎很享受著雨絲摩擦臉龐的感覺。但是仔細一看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千絲萬縷直接從他的身體透過去了,這樣一具軀體竟然不是實質的存在,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劍眉星目,鼻如懸膽,十分大氣男人味十足的長相。可惜的是無論怎么看,那張嘴角都在微微往上翹,好像隨時隨地準備嘲弄人,或者講一個冷笑話。給人不莊重的感覺。
雙目張開望著烏沉沉的天空,那人的語調多的是蕭索和無奈:“可惜只有四分之一再生族血統,老天造出你這樣的怪物又有何用。就算今天不死以后的磨難也將無窮無盡。”
低頭沉思了一陣,忽然化作了一道光,鉆入了秦缺體內。然后死活不知的秦缺,僵尸一般跳了起來。木頭木腦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咕咚一聲,很沒形象地栽倒在一個臭水坑里。
秦缺爬起來,露出了一個嘲弄的微笑:“果然多年沒擁有過身體,連路都不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