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傷口撒鹽
- 卿戀紅顏
- 夜雨蘭杉
- 3321字
- 2020-10-24 00:19:56
偃月樓內絲竹聲起,有舞女揮水袖扶柳腰翩躚起舞。
“五哥,原來您也來了。”九公主眉眼含笑,盈盈施禮。
“怎么,九妹不歡迎五哥來?”五皇子淡泊的笑容在青陵眼里繪成了寒煙水墨的山水。
“沒有五哥,這樣的宴會慕瑤也懶得來!”九公主嘴角抿成月牙狀,輕笑著又福了福。
五皇子清明的眼睛落在青陵身上,眼底無波,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嘆了口氣,“九妹,坐我這邊,偃月樓的琴曲歌舞不知能否入九妹的眼?”說完,朝那邊謝飛桓擺擺手,示意宴會開始。
青陵有些彷徨,眼前的五皇子溫潤如水,沒來由的讓她感到安寧,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天這種場合,五皇子專程是為慕瑤化險為夷而來。
青陵明眸低垂,入眼處是五皇子精致華貴的鹿皮短靴,而腰間,除了那個與公主一模一樣的代表皇子身份的玉佩之外,旁邊還佩戴了一個墨色錦囊,上面是幾朵含苞待放的白梅,清新雅致。
腰間的景致輕輕動搖動,五皇子已經坐在軟榻上,慕瑤也隨他坐在身旁,眼睛看著對面的謝家貴女和公子。
青陵心里一直靜不下來,眼神落在黑白相映的錦囊上,思謀五皇子一定是愛極了清湛白梅,否則以他的貴氣,腰間怎會單單只系一個錦囊?
偃月樓的佳人青陵可沒什么興趣,就連眼前清華疏懶的五皇子,青陵也只是留意看了幾眼就轉了目光。她一心琢磨的是什么時候什么場合才能見到心儀的玄衣男子。
只是今日前來的謝飛煙和楚國公子,倒是讓公主好生納悶。她坐在五皇子慕璃身側的軟墊上,輕輕晃動手中翠玉酒樽,一雙明麗的鳳眼睥睨,謝二公子說了些什么一句也沒有入耳。
青陵隱隱感覺到氣氛玄妙,五皇子疏懶的欣賞著歌舞,可那楚國公子嘴角微揚,意興闌珊,目光留戀處卻是謝飛煙和公主。
楚國興陽侯怎會和五皇子在一起,他在東都攔截了刺殺公主的紫衣衛,壞了皇貴妃娘娘的大事,皇貴妃娘娘應該將他逐出帝都遣返回楚國才對路啊。莫不是他們之間已經達成了什么約定?
公主覺察氣氛微妙,看出端倪,不露聲色可不是她性格。她沉下臉,“五哥,九妹敬你一杯。”
“恩,這杏花釀的酒不錯,后勁可大著呢,九妹淺嘗即可。”五皇子端起酒樽輕抿一口,“九妹怎么不喝?”
公主將酒樽丟在桌上,嘟起嘴吧,俏臉一板,“五哥,不明不白的酒九妹喝不下,那個楚國人怎么回事兒?他到底打什么主意?”聲音里充滿了不滿。
“他能打什么主意?你該問問謝飛煙要打什么主意!”五皇子清疏的眼眸微閉,漫不經心的瞧了謝飛煙所在的雅間,“五哥就是要打主意,也不會打到九妹這兒來!”他伸過手,輕輕拍拍公主的肩膀,“別一臉不高興啊,放心吧,五哥還會害你不成?”
“哼,五哥不打九妹主意,包不準五哥的母妃和舅舅不會!”話未說完,眼圈已經紅紅的閃過清亮亮的瑩光。
這么多年,慕瑤和七皇子慕琛遇到的借難還不夠多嗎?不都是拜眼前人的母妃皇貴妃娘娘所賜嗎?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罪魁禍首的愛子,他這么多年也沒少明里暗里的違逆母妃保護慕瑤。
“他們要做那是他們的事兒,你只要知道五哥不會做,九妹,放心吧!上次你被駿馬摔傷,五哥還不是天天守在你身旁,有什么事兒,五哥擔著!”五皇子慕璃耐心的哄著慕瑤。
“除非五哥告訴慕瑤,謝飛煙要干什么?慕瑤這才安心。”慕瑤端起酒盞為皇兄添上一杯杏花酒,嬌憨的舉到五皇子唇邊。
“好,”五皇子溺愛的說著,端起酒樽飲了一口,“傻妹妹,看不出來嗎,謝飛煙要擇婿啊!”
青陵聽到謝飛煙要擇婿,這才松了一口氣,不是楚國人求婚就行,看起來五皇子真的不像他的母妃皇貴妃娘娘和鎮國將軍那么險惡。
想到這兒,她悄悄飄過去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正要收回目光時,五皇子正好抬起俊目淡淡看過來,眼睛里墨色如煙由淡而濃,淡淡的笑意,濃濃的情意。
青陵臉上一熱,急忙垂下眼簾,將手輕輕放在跪坐的雙膝上,卻聽到五皇子溫潤柔和的叮囑了一句,“一會兒你倆兒只是瞧著就好,不要去搶謝家貴女的風頭。”
青陵心里萌生出一絲溫暖,他是最尊貴的南朝五皇子,她一個公主的侍女,怎擔得起他口里的“你倆兒”這個稱呼。
她不由地抬起明眸看過去,五皇子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疏懶模樣,俊逸的眼睛瞧著舞臺上裙裾翩躚的舞女,嘴角是淡淡的輕笑。
席間謝飛煙換了一身嫣紅色修身長裙,而楚國信陽侯應謝飛燕之邀撥動琴弦為她伴舞。
公主斜睨著眸子,一邊瞧著謝飛煙的驚鴻影照舞,一邊喝了幾杯杏花釀。
這邊謝飛煙羅裙搖曳生姿,舞臺中央一朵綻開的紅蓮被清風吹拂,盡顯明艷動人,謝飛煙媚眼如絲,絲絲縷縷纏繞在一邊撫琴的信陽侯臉上,眉眼間對信陽侯很是傾心。
信陽侯十指跳動琴弦,一波波粗獷而滲透心扉的旋律擴散開來,謝飛煙隨著旋律的波動,紅裙舞動如火如荼。
“五哥,紅裙柔媚,曲意含情,這曲畢舞罷,算是郎有情妾有意,看起來謝家貴女的終身大事有了眉目。”公主搖了搖酒樽,又是輕輕抿了一口杏花釀。
“九妹少喝點兒,這酒濃,那是他們的事情,莫不是九妹見了楚國公子,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便要借酒澆愁?”五皇子伸手擋下慕瑤端起來的酒樽,笑道。
“如果你不是五哥的舅舅和母妃,慕瑤怎會......怎會......”說到擇偶,慕瑤想起若不是兩年前王家一事,說不定此刻,慕瑤早就名花有主,哪里還會因這個楚國人的到來而擔心什么。
慕瑤有了醉意,抬眼看到那個楚國人囂張露出笑容,仿佛是沖著自己挑惺一般,粗獷的俊臉極不順眼。
“謝家貴女有眼無珠,這叫下嫁!”她站起來,步子有些不穩,醉眼迷離說著醉話,卻不知聽到五皇子耳里,又是一陣酸澀。
九公主慕瑤是南朝天帝唯一的公主,性子直爽,嬌憨可愛,得皇上寵愛,更得皇兄們愛憐。唯一不足之處,就是不得母妃皇貴妃娘娘喜愛,不免處處刁難,不免喜怒哀樂,酸甜苦辣,卻是平平安安到了十八歲。
五皇子想到此處,心里有些不忍,勸慰道,“后日便是九妹十八歲生辰,也該是嫁人的年齡了,父皇縱使難舍,也不能耽誤九妹婚姻大事。慕瑤喜歡誰,直接跟父皇說就是了。”
這句話不說還好,說出來簡直就是戳到了公主的痛處,王勉之成了罪臣之子,大好姻緣就這樣付之流水,你們不讓我花好月圓,我慕瑤也不讓你們郎情妾意,恩愛給誰看,是在本公主的傷口上撒鹽嗎?
“五哥,您放開手。”公主喝了幾杯杏花酒,兩腮如霞,不依不饒的站起來。
慕瑤大聲說道,“那個楚國貴公子,謝家貴女的舞跳得如何呀?”
楚國信陽侯卻未起身,手指拂過琴弦,撥出一陣跳躍的音符,臉帶笑容,用音樂來回答公主的詢問。
謝飛煙也似明白了曲中之意,長裙翻飛,舞出一片綺麗的紅云。
“好啊,這一舞一曲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嗎?本公主也要舞一曲!”慕瑤酒意微醺,突然就起了意興,脫下貂裘外披,大聲說道,“給本公主換裝,青陵撫琴伴樂!”
聽到公主亮出主子身份,謝飛煙停住舞步,琴曲也是戛然而止,謝二公子含笑盯著五皇子,好像在問公主這是何意?
“慕瑤,你醉了!”五皇子起身,想要帶回已經步上舞臺邊緣的九公主。“聽話,快回來!”
“五皇子殿下,信陽侯有幸目睹謝家貴女起舞,真是大開眼界,幸甚之至,公主既然也想舞一曲,在下當然愿意為公主獻上一曲!這又何妨?”信陽侯起身施禮,嘴角眼邊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襲入公主眼底,化為鼓勵和贊賞。
今日信陽侯一身玄色錦衣,領口袖口點綴著幾圈銀色云紋,襯托的他粗獷豪氣的臉龐英氣逼人。
信陽侯卻似不知南朝風俗,南朝民風開化,但是在貴族階層,女子輕易不會顯露才華,除非她是想引起在場某個人的注意或者是對這個表示仰慕之意。
“五皇子,既然九公主意興闌珊,要為五皇子助興,有何不可?”謝二公子言語之間便是提醒在場各位要將謝飛煙之舞和公主之舞區分對待。謝飛煙之舞是芳心暗許,而公主之舞只是為五皇子助興。
五皇子清華的眼神黯了黯,也不好在說什么,默許了。
舞臺中央垂下一根三丈見長的大紅絲帶,公主一襲白衣,兩腮緋紅,順著絲帶翩然飄落,宛若從天而降的一朵嬌艷白蓮。清純中帶著嬌艷,明媚中含著高潔。
青陵挑動琴弦,琴音起,白蓮隨風起舞,輕輕的和風,柔柔的旋律,公主舞得醉人,忽然她高高一躍,握住空中的紅絲帶,絲帶帶著白蓮在空中一個回旋,恍若驚鴻仙子。
大家正看得一呆,正想脫口叫好,只見白蓮脫離了紅絲帶飄然墜落,又引得在場的人一聲唏噓,剛才紅絲帶動公主旋轉的力度很大,突兀的掉落,公主必定受傷。
青陵心中一驚,公主適才喝了不少杏花釀,想必是舞蹈催發酒勁兒涌上來,沒有抓緊絲帶,失手掉落,她正要躍起接住墜落的公主,信陽侯身體已直直拔起,廣袖舒展,猶如一只展翅獵鷹,伸臂要將白蓮接在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