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變

PY縣城地處中國的西南部，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貧困小縣城，加上縣城周邊的村落人口也才五六萬人，縣城除了南面是大澤湖其余三面被陰山山脈環抱著。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位于大澤湖畔的望湖村世代也是漁民居多。

陸明是個身體較為消瘦，但卻很結實，皮膚較為黝黑，一雙濃密的雙眉，樣子還是清秀，個頭有一米五六的樣子的少年。

陸明家祖祖輩輩皆為為漁民，家離大澤湖僅僅百余步的距離，是一座建于九十年代的青瓦房。陸明家境貧苦下面還有個妹妹，陸明的母親在生下妹妹后就烙下病根子，常年藥不離身，陸明的父親則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普通漁民沒什么本事，上過幾年夜班，識得幾個大字。很小的時候陸明就隨父親下湖打漁，練得一身好水性。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陸明在他8歲的時候就會洗衣做飯帶著比他小幾歲的妹妹過日子。然，天有不測風云，在陸明14歲的時候，陸明的父親在一次同大澤湖對面的朱家村漁民沖突當中被人失手打死，由于當時沖突雙方參與的人員較為多雜，政府也辨別不出誰是直接兇手便官方出面給陸明家1萬塊錢，抓了幾人拘禁幾日便此了事。

出事的那天晚上陸明和往常一樣在縣城中學上晚自習，雖然步入初秋，但濕熱的空氣讓正在做一道算術題陸明心中微微煩悶，頭頂上不知掛了幾年的燈泡正散發出昏黃的光芒，一群飛蛾正盤旋在周圍。

陸明放下了略帶濕汗的筆，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趴在桌子上平復心中的乏悶。正當陸明感覺好些的時候，一道激烈的破門聲打破了教室的寧靜，同學們紛紛吃驚的看向門口處，“這是來找誰啊”同學們議論紛紛......陸明抬起頭望向門口一時驚呆了，只見妹妹陸小月全是濕透，頭發散落貼住了半邊臉，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右手提著一只鞋，顫抖的站在門口張望著。陸明趕緊起身，走過去。

看到陸明，陸小月哭喊到“哥，趕緊回家吧”

陸明跑到她身旁，抓住陸小月顫抖的手“小月，怎么了，家里發生什么事了”

“哥，媽媽....叫我來叫你趕快回家，爹他......”陸小月一邊哽泣道，隨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陸明發生什么事了”陸明的同桌沈聰看見情形很是吃驚走到陸明身邊問道。

陸明一邊驚慌的拉著妹妹往外走，回頭道“我也不知道，沈聰，我現在要趕回家去，老師來了替我說一聲”

“放心吧，我會的”沈聰在后面喊道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的大雨，陰雷聲伴隨的陸小月的哭聲，陸明焦急的拉著小月往家趕。

“小月，爹怎么了”陸明一邊趕路一邊問身邊的小月。

“爹全身是血，被大山叔叔和明光叔叔抬了回來，娘看到后就撲在那哭”陸小月一邊劇烈喘氣一邊說道。“我聽到，大山叔叔跟娘說，爸爸是被對面村的人打死的”

陸明心里一顫，步伐加快了幾分，用力的拉著小月往前跑，心劇烈的跳動著，快到家的時候就聽到了喧嘩聲夾雜著母親的哭喊聲，門口圍了好些人。陸明放慢了腳步，心中不知所措的往前走去。看到陸明，門口人回身讓出一條路來。“小明，趕緊進去吧”身邊的人推了推陸明后背。

陸明跨過門檻，家里面圍座著一圈人，前堂中間擺放著一塊木板，他爹躺在上面，頭上包了塊毛巾，鮮血將整個毛巾染成暗紅色，刺鼻的血腥味彌漫開了。

母親此刻跪坐在木板旁邊痛哭著，他趕緊跑到母親身邊，“娘”，看到陸明到來，陸明母親跌抱住陸明的腿，“小明，我們該怎么辦吶”她哭喊到。

“娘”陸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身邊的陸小月也跟著大哭了起來，娘三就這么跪坐在木板旁邊痛哭著。

“唉，這一家子日后該怎么過啊”隔壁的王大山媳婦嘆息道。

屋外面的雷聲越來越大，大雨潑落在屋瓦上發出沉悶聲響，頭頂瓦縫中的漏雨不時的滴落下來，陸明毫無知覺的跪坐在母親身邊，屋里的人不知什么時候走掉的，陸明母親目光呆滯的看著木板，右手邊的陸小月卷縮在地上睡了過去。

“娘”陸明嘶啞的輕喚了聲，半響，發現她毫無反應，便起身把妹妹陸小月抱起，放到她床上，隨身到爸媽房間拿起一張毛毯和一件外套返回前堂，將毛毯蓋在父親身上，他走到母親身邊將手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陸明，你爹走了”半響，陸明媽媽喃喃道

“娘，不是還有我和小月么”陸明強忍著眼淚。

“娘，爹走了，我和小月還在，你別一直這樣坐在，對身體不好.....”陸明哽咽道。

陸明母親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兒子，流淚道“陸明啊，往后咱家的日子怕是過不去啊，你爹走了，我又干做不了什么活，這今后的日子該怎么辦啊”

“娘，不是還有我嘛，我不讀書了，我去打漁，我會養家的”陸明依靠著媽媽輕聲道。

“小月還小，你也才14歲，娘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現如今你爹也....，小明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吶”陸明母親失了魂般看了看身旁的陸明，“你爹就兄弟一人，爺爺奶奶死的也早，當初我離家跟著你爸爸的時候，就和你外公外婆鬧翻了，他們現在都不認我了，咱們現在連個依靠都沒有”

“娘，我現在能一個人下湖打漁了，我能養家，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你和小月的”陸明著急道。

“下湖打漁.....”陸明媽媽看著在昏暗燈光下那張青澀的小臉，注視著，慘白的臉頰上淚珠在滑落。

夜，寂靜漫長著，雨慢慢停了下來，母子兩人依坐在地上直到天亮，許久，門外響起的腳步聲，隔壁的王大山走了進來，看著依舊跪坐在的母子二人，嘆了嘆口氣，“陸明他媽，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陸明他爸走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小明和小月還小，你要振著起來才是”瞧見沒有絲毫反應的二人，王大山搖了搖頭進屋找了個板凳隨身坐在一旁，悶頭開始抽期煙來。

半響，王大山的媳婦蔡玉端著一鍋菜粥走了進來，看到屋里的情形，看了看坐在一邊的王大山，王大山搖了搖頭，低頭抽著煙不語。

蔡玉將手上的菜粥放到屋里的木桌上，走到陸明身邊，輕聲問道“陸明，小月呢”。

陸明看了看身旁的母親，說道：“我抱她進去睡了”。

蔡玉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陸明，心疼不已，“陸明，去吧小月叫起來吃點東西吧，我來和你媽媽說說話”

生活依舊繼續著，在隔壁王大山家的幫助下，他父親的喪事在幾日的喧雜聲中草草了事，來吊喪的也大多數是些同村的村民，期間村長曾領著幾個政府官員給了陸明一家一萬塊錢，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語便此離去。

喪事忙完過了幾日，陸明母親叫住了正準備去做晚飯的陸明，“小明啊，我今天上縣城托人捎信給你舅舅了，我準備讓小月去你舅舅家”她說道。沉默了片刻，又道：“小月才6歲，跟著咱們怕是不好過”說完又禁不住流下眼淚。

陸明望著明顯消瘦許多的母親，提了提神，強作歡笑的道：“沒事的媽媽，小月去了舅舅家也好”隨即轉過身去做飯。

沒過幾日，陸明就在家中見到了母親口中的舅舅，那是一個30歲左右的男子，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米黃色的夾克，黑色的西服褲子，腳下是一雙錚亮了皮鞋，仔細看皮鞋上的褶皺裂紋還是可以看的到的。疊著腿靠在家里為唯一一把靠椅，手指夾著一根香煙正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母親說這話。

看到陸明進來轉過頭笑著對母親說“這就是陸明吧”。

陸明母親趕緊招呼陸明過來，“小明，這是你舅舅，剛來不久，快叫人”。

陸明看了看這個素未謀面的舅舅喊了聲“舅舅”，隨即問道“娘，小月呢？”

“哦呵，小月她在房里呢”她笑了笑。陸明這還是自從父親去世以后第一次看見母親笑，只是那笑容卻怎么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覺。

陸明回身往小月房間走去，說道：“娘，我去找小月了”。

她嘆了嘆口氣，轉過頭來對著陸明舅舅說“這兩孩子，就是怕生，見不得外人，往后小月在你那你要怕是你要多操心了”。

陸明舅舅聽罷扔掉手中的煙蒂，起身道“姐，你放心吧，往后小月在我那我會把她當自己親生女兒帶著”說完陸明舅舅看了看陸明走過的房門，“那個姐，要不我現在就帶小月走吧，離得遠，趕路還得花時間”。

“不吃完中飯在走嗎？你也難得來一趟，在家里吃完飯再走吧”陸明母親趕忙挽留。

“不了姐，我那邊還有事，得趕回去”陸明舅舅搖了搖頭笑著說。

離別是痛苦的，尤其是在小月的哭喊聲中，陸明留著眼淚一遍一遍的對著小月說“小月，別怕哥哥會去找你的........”

看著趴在窗外回頭看著自己和母親的小月，陸明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車漸行漸遠，小月的身影也逐漸消失薄薄的霧雨中。

許久。

“回去吧”母親轉過身往來路上走去。

“娘，舅舅家在哪”陸明追上前去問道。

“你舅舅是在是在WZ市做生意的，離咱這有上千里路程，以前你外公家是離咱這不遠的HL縣的，后來你外公外婆過世以后你舅舅就去WZ市了”陸明媽媽邊走邊說著。

陸明默然地聽著，期間不時夾雜著幾聲媽媽劇烈的咳嗽聲。心中念到將來自己一定要去吧妹妹接回來。

然而老天視乎對這一家人殘酷折磨進行的還不夠，沒過一個月，陸明母親由于傷心過度再加上身體本就不好，在陸明的近乎絕望的眼神中黯然而去。父母的先后逝去，使得陸明以前的開朗性格變得寡言少語，也是本就空蕩蕩的屋內就剩陸明一人，和誰去說？

母親臨終前一再囑咐陸明要好好活著，妹妹陸小月還在等著自己，這恐怕也是唯一支撐著陸明活下去的信念罷了。

“為了小月，我一定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著”陸明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但是，怎樣才能好好活下去呢？難得和父親一樣下湖打魚養活自己？陸明很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