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少年眼中有精光閃動,嘴角掛著淡淡微笑,道:“洪叔,這小子的修為又增進了許多……”
被他叫做洪叔的老者眉頭微微皺著,似在思考著什么東西,過了一會兒才道:“是啊,增長的確實很快……”說罷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一路跟下來,看這少年江湖經驗和功夫路數都膚淺的很,既沒有旁人指導,修為怎么會增長的如此之快?”
少年聽罷,似乎想起了什么,抬頭問道:“洪叔,您可看清這人的真法路數屬于哪個門派了么?”
洪叔微微搖了搖頭,低聲嗤笑道:“說到這我就有些慚愧了,通過剛才這小子在金兵手中逃出來到現在,我仍然沒有看出來這人的功夫路數。”話雖這般說著,但是言語中哪有半分慚愧之意,顯然對自己的眼光閱歷十分自信。
少年雖然看出來老者的心態,卻并不點破,而是微微一笑,安慰道:“以洪叔您的閱歷,宗門內除了爹爹恐怕都無人能及,想必是一個隱世高人所出,不用在意。”
洪叔聽到少年言語,仿佛也很是受用,眉宇之間已經有了些許笑意。只聽那少年又繼續說道:“既然沒有門派,這么好的良才不拉入宗門實在可惜……”說罷抬眼向洪叔看去,仿佛是在征求著他的意見。
洪叔點頭道:“少爺說得極是。不過這少年身上疑點頗多,就算是拉入宗門,也應該小心才是。”頓了頓,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道:“不過我倒是覺得應該早些和這少年攤牌,如此這般跟蹤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少年一怔,疑惑地看著洪叔,笑道:“洪叔,您這話就似乎有些前后矛盾了,剛才還說要小心才是,后面卻又說要早些和這人攤牌,您到底要怎么做啊?”
老者微微咳嗽了一聲,臉部表情變幻不定,幾個呼吸之后,才又極度不愿說道:“是那小子身邊的那條白狗太詭異了……”說到后來,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少年驚異的發現這位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剛毅自傲的洪叔竟然有那么些許的扭捏。
少年聽罷一怔,略微思考才明白過來,敢情是劉義章身邊的白狗太過機警,洪叔不能跟得太近了,再加上劉義章前行的速度又太快,洪叔怕跟得時間長了跟丟了人。
不過這洪叔一直都非常好面子,這般丟人的話自然不會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想通這節,少年對于此事并不多提,只是笑道:“好吧,那我們追上那人直接跟他攤牌了就是。”
洪叔悻悻然地應了一聲,才抓住少年的肩膀,身形閃了一閃,朝著劉義章消失的方向追去。
話說劉義章帶著鐵蛋一路邊走邊做修行,一夜下來,感觸頗多,倒也并不困頓,精神格外良好。隨著殘雷身法的不斷純熟,劉義章心中報仇的信心也是大增。
再看周圍樹木郁郁蔥蔥,夏末秋涼,正是快要步入秋高氣爽的季節,劉義章展開雙臂,在樹林里輾轉穿行,忽而向前, 忽而向右,遠遠看去,竟如四五個劉義章在樹木之間閃爍,個個如實體一般,每個卻又有些虛幻的感覺,當真奇怪之極。
不僅如此,幾次閃爍之后,劉義章的身體卻又憑空地向前挪行了數十丈之多,即便是有人騎快馬而過,恐怕也沒有如此快的速度!
在體會殘雷帶來的速度快感的時候,更讓劉義章吃驚的還是身旁的鐵蛋。按理說以自己現在的速度,完全可以和最快的獵豹相媲美,可是鐵蛋卻是氣定神閑的慢悠悠地跟在自己的身后,看那神情,倒像是散步一般。只是劉義章定睛看去,鐵蛋四肢不斷奔跑律動的時候,是以一種奇異的規律完成的!
鐵蛋可謂是劉義章從小養大的,以前也從來沒有見過鐵蛋還會這等本事,不過在鐵蛋身上發生的怪事也不算少了,劉義章倒是見怪不怪。
就在此時,一直安靜跟在劉義章身邊的鐵蛋忽然狗頭一抬,鼻子嗅了嗅,像是聞到了什么東西。
劉義章也像是略有所覺,停下了腳步,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后方的樹林。
樹影婆娑,映射出幾縷陽光,照得人眼前迷離。
就在下一刻,他們后方的樹木一陣輕微的抖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鐵蛋便已經躥了出去,朝著那個抖動的樹木,猛撲而上!
樹木后面的洪叔剛剛搭著那個奇怪少年落到樹干之上,忽然一股凌冽腥氣從腳下傳來,低頭一看,饒是以他那等閱歷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只見下方鐵蛋縱橫一躍,四腿用力,朝著樹上躍起!
這讓洪叔對鐵蛋的認知又上升了一個臺階。要知道看著貍貓和猿猴這般在樹木之間縱橫跳躍并不稀奇,但是一條狗做出這般動作,而且一點也不比猿猴遜色就讓人大開眼界了。
只見鐵蛋在瞬間已經到了洪叔腳下樹干之上,后腿一躍,張開一張血盆大嘴,向著洪叔脖頸咬去。不過洪叔畢竟非常人可比,也不見他有何慌亂,只是左手袖袍微微向上一拂,一股柔和勁風已經到了鐵蛋面前,在間不容發之際,竟然將鐵蛋定在空中。然后便是一股大力傳去,將鐵蛋朝著不遠處的樹干上推了過去。
這洪叔隨意出手之下,竟然有兩股勁力傳出,而且一股強似一股,當即是劉義章迄今為止除了長生大帝之外的最厲害的人物了。
不過隨著鐵蛋被洪叔擊飛,洪叔面前卻是人影一閃,劉義章甩手一掌,已然攻到,直取洪叔面門!
洪叔一陣氣惱,心想自己與這小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怎么一見面就下死手?心中這般一想,手上的勁道不由加大,拂袖向著劉義章掃去。
倒也不是劉義章大題小做,實在是自從他獨自流浪以來,所見之人幾乎都有所圖。劉義章見洪叔二人跟蹤自己而來,想必也沒安什么好心思,所以想也沒想,就和鐵蛋發起了攻擊
但是讓劉義章沒有想到的是,鐵蛋的攻擊在這二人面前幾乎完全沒用!這老者的修為之高當真讓人詫異。不過劉義章也在草原上呆過幾年,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卻也絲毫沒有懼意,心中兇性乍起,身軀一閃便向洪叔沖來。
衣服雖然軟綿綿的毫不著力,但是被洪叔灌入勁氣之后卻如鋼鑄一般堅硬,幾乎是眨眼之間便擊打在了劉義章的肩膀上。按理來說挨了洪叔一擊,劉義章定然是被擊打出去,但是樹干之上洪叔臉色忽然微微一變,只見那半空中劉義章的身軀開始慢慢變得虛幻,之后便迅速散去,原來洪叔擊打在了劉義章的虛影之上!
“不好!”洪叔一聲低喝,迅速轉身,一掌向著身旁少年的正前方推去。只見在人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死角處,劉義章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忽然顯現出來,動作與剛才一般無二,只是目標卻是換成了丑陋少年的胸口!
洪叔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劉義章在殘雷的輔助之下,以有心攻無意,仍然沒有得逞。
只要洪叔稍微慢一點點,劉義章也能先一步將丑陋少年傷在掌下,只是還沒有觸及到那丑陋少年的身體,面前忽然一股大力傳來,氣浪一波接一波地向著劉義章的身體沖去,壓得劉義章幾乎無法呼吸。
不過劉義章心中兇性已經被激起,雖然紫陽無極手上的純陽真力已經被洪叔卸去,劉義章仍然憑著一股子的兇性,生生地將手又向前方推進了寸許!
就是這寸許的距離,在劉義章看來卻是那么地艱難。像是在溺水之中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木板,劉義章平平地手掌也變為抓地姿勢,勢要將那丑陋少年抓傷不可。
只是,劉義章被洪叔的掌風壓得鼻血都流出來了,最后也只是在丑陋少年的胸口抓了一下,然后整個人就向后飛了出去!洪叔的掌力之大,直接讓劉義章撞斷了兩個人腿般粗的樹干方才停下,委頓在了樹上。
沒有更加火爆的戰斗,場中忽然陷入了絕對的寂靜,一動一靜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氛圍。
劉義章忘記了身上的疼痛,仿佛是夢魘一般,怔怔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就是剛剛抓在丑陋少年胸部的那只,看了看,然后機械地喃喃說道:“咋會這么棉呢?”
這句話像是打破沉默的鑰匙,又或者是引爆炸彈的導火線,隨著劉義章這句話的落幕,卻是從對面的樹干上忽然傳來一聲高分貝的尖叫。只見那丑陋少年哪還有半分沉定詭異的感覺,雙手捂著被抓過的胸部,眼神驚慌而又憤怒,尖叫出來的聲音雖然分貝高了一些,其中女性嗓音卻是再明顯不過。
原來,這丑陋少年卻是女扮男裝!
洪叔臉色一陣紅白閃爍,如變戲法一般,這下可是丟人丟大發了,還成天自認為功夫如何了得,現在在自己眼皮子下讓小姐受辱,回去還怎么有臉面見宗主……
這般想來,洪叔臉色忽然變作一片死灰,躬身說道:“屬下無能,讓小姐受辱,還望小姐責罰!”
此時少女還未從驚怒中清醒過來,也不管洪叔的認錯,只是伸出一纖纖玉手,指著前面的劉義章,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殺了他!”
洪叔沉聲道:“是!”然后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身體輕飄飄地一閃,便來到了劉義章身前,速度之快,幾如鬼魅。
剛才少女和洪叔的對話自然被劉義章一五一十地聽了進去,在洪叔剛剛答應的時候,劉義章便已經意識到不妙。看那洪叔的修為,自己加上鐵蛋是肯定打不過的。跑?別開玩笑了,自從看到洪叔的修為之后,劉義章就沒有做過這方面的打算!
劉義章現在的修為是內視初期與內視中期之間,而讓劉義章生出無力感的洪叔,修為層次最起碼要比劉義章高出一個大階位,那就是說這個洪叔的修為最差也是通靈期!
到了通靈期,身體和元神都會經過一次根本性的蛻變。雖然劉義章現在身具神龍真血,身體已經極為變態,但是劉義章還沒有自大到說能夠和比自己高出一個大階位的高手比試速度!
所以劉義章明智地選擇了大叫一聲:“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