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的開始

當一個人疲憊得太久，當有一天他突然想通一些事情，當那幾個不眠的夜過去后，葉小琪在今夜終于安穩(wěn)的睡著了。

然而老天總是愛開些不疼不癢的玩笑，一個霹靂像是在抱怨著它對世界的不滿，狠狠的劈向大地。嚇壞了隔壁林叔家的小貓，驚醒了本已熟睡的小琪。

更可恨的是那只死狗，牠竟然很安然的無視了這個響雷，一個飄逸的翻身又陷入了熟睡中，再一次從墻角處傳出了牠每晚那該死的磨牙聲。

葉小琪氣憤的翻了個身，準備繼續(xù)入睡。卻又被一陣涼風打擾，竟然是窗戶還未關上。而當他來到窗前正準備關窗時，卻突然再也睡不著了！原來夜雨也可以這么美！

雨滴從夜空中不斷的撕裂著眼前的一片黑，稀稀拉拉的雨聲成了這夜里獨有的節(jié)奏。凌亂中偶爾能聽到雨滴中落在前方不遠處樹葉上的聲響。

前方本已看不到什么，可記憶的長線隨著雨滴不斷的給庭院涂抹色彩，往日中的那些樹、草、屋檐、石塊，由一個個的點漸漸的拉成了線。這些線條在那千回百轉的蜿蜒中漸漸的有了生命，慢慢的形成了白天時能看得到的樣子，一切都如初般美好。

葉小琪恍惚起來。

原來并不只是有光才能看得見世界，只要還活著，這世間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哪怕生命再短暫，哪怕自己只能活一天又何妨呢！

哪怕！哪怕我死后，爹爹再也不會在寫那唧唧歪歪的字，娘親再也不會在深夜偷偷跑到我房間來看我。

而她也再也不會一臉崇拜的對人說起，“小琪好棒，他彈的琴是最好聽的了！”。

至少我來過，至少我在這個世間為為別的人留下過痕跡。就像是今晚的夜雨一樣，它很快可能就過去了。但卻永遠，永遠留在了我心中。

葉小琪，珍惜你本已不多的時間吧！從明天起又回到學堂，回到那個記憶里無法抹去的地方。

夜雨急促起來，仿佛這是它生命中最后的掙扎，為的僅僅是告訴人們，它昨晚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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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幾聲雞鳴，又是幾縷光線，竹淵隨著晨輝開始了屬于它新的一天，全新的一天。

“鐺鐺鐺….鐺鐺鐺…”隨著幾聲急促的敲門聲，一陣更急促的聲音傳來，“爹爹，爹爹，快起來，我決定重新上學了，快給我做早飯！”

還在迷糊中的葉云松突然清醒過了，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那雙本不算大的雙眼，高呼道：“小琪你說你要上學？”。

當再次得到寶貝兒子的確認后，葉云松再也忍不住興奮大喊：“等我三息?！?。

隨后葉云松迅速一躍，便由橫向調(diào)整為豎向，左手一招，屏風上的衣物便飛到了手中，衣物無風自動，已然穿戴在身，一個北燕南渡，只聽“磞”一聲巨響，堅實的木門就此留下了一個巨漢的身形。

仔細算來不過兩息時間，好一個竹淵第一高手！

葉小琪傻了般望著出現(xiàn)自己面前的父親，此般情形，若用呆如木雞來形容他只怕是委屈了那只木雞了吧！

看著此般情形，十二歲的他心里不知為何酸溜溜的。

只是暗暗下定決心，以后再也，再也不會在讓他們?yōu)樽约簱摹?

葉云松見兒子一改以往習性傻乎乎的望著自己，以為是自己此番行為太過震撼，極不好意思的用手撓了撓后腦勺，憨厚的笑道：“呵呵......那個出來太急，一不小心忘了開門……”。

突然葉小琪一聲巨吼打斷了他，“爹爹，你那個出門式太帥了，能不能傳授給我？”。一陣風呼嘯而過，從那急促的風中傳來一句“我去做飯”和幾滴熱汗，到最后只留下小琪那習慣性的抿嘴和淺淺的笑。

和小黑出門時，已是兩柱香過后了，父親已先到了學院。他還得給他的父親，那個院長大人說一聲呢！畢竟葉小琪已經(jīng)有快一個月沒來上課了。今天他穿戴也正式了不少，嘴上也沒有了油污，那丐幫花長老的影子已然退去。

此時看上去雖說不上不上風流倜儻，可也能算得上翩翩少年了。同樣是熟悉的街道，同樣是熟悉的招呼，可今天卻再也不是往日般那番感觸了。

小黑今天也異常興奮的來回跑著，也不知是因為主人沒有把它當為坐騎，還是因為今天雨后天氣的緣故。

不知不覺中，一人一狗已到了學院前。望著那莊嚴的大門和大門頂上“紫竹院”那幾個蒼勁的字。葉小琪抿了抿嘴，突然間竟然有了種像是離開了太久，不知該怎么進去的感覺。

可有的事決定了就必須去面對，去面對那些人和事，去面對哪怕已經(jīng)有了定局的生命。

一步跨入大門，一切又有了新的開始。學院還是如初般的美，那一顆顆的草木們隨風喃喃而語，屋檐的棱角在陽光下顯得錯落有致，凌亂中帶著和諧。簡單的竹屋搭配上一些有著裝潢的高大瓦房，使得學院的建筑相對于這里的村落便不再簡單了起來。

小黑異常的興奮起來，那原本是大如銅鈴的雙眼此刻竟成了月牙狀，仿佛那些草粒石塊都成了牠最愛的骨頭。是??！這個可是牠曾經(jīng)與主人叱咤風云的樂園。一陣狂風吹來，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牠嚎叫出來，“汪汪汪，汪汪汪……”

“哪個兔崽子敢把狗帶到學院來，還不快給我滾出來?！彪S著黑狗的叫聲，一個比牠更尖銳的聲音傳來。

聲音落下，一個衣著華麗鮮艷的老頭急步走來。當他看清那個兔崽子此刻正一臉悠閑的站在那里時，他有些呆住。

此刻的葉小琪嘴里含著一株野草，雙手松弛的抱在胸前，左腿有節(jié)奏的抖動著。一臉的無賴仿佛是在嘲笑著這世間的一切，最可恨的便是他的雙眼微微瞇著，竟毫不留情的把他眼前這位無論放在哪里都會成為焦點的艷麗老者，無情的無視了。

“啊……我的個小祖宗，你總算回來。你花爺爺我想死你了......”話音未落，他那如他衣服般夸張的動作便閃電般的開始了。還未回過神來，葉小琪好不容易塑造的少杰形象便毀于一旦。

那株不知從哪里找來的草此刻已不知飛到了哪里去，那雙微瞇著的雙眼再也掩飾不住此刻的恐慌。用盡全力，終于把此時正如八爪章魚般抱住他的老者推開，一個不小心，他那可憐的臀部還與大地來了次親密的接觸。

“哎呦，老花子，你別過來……”葉小琪嫌棄的說道。

老者并為因為小琪的激烈反應而生氣，反而因此時他那狼狽的模樣笑個不停，那尖銳如瓷瓶摩擦銅鐘的笑聲聽得他一陣發(fā)麻。

小黑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主人此時的模樣，終于勇敢的跑到了小琪和老者的中間，對著老者咆哮起來。

老者厭惡的看了看牠，很快便與牠保持了距離。他可舍不得他那艷麗的衣服被牠給輕薄了，小黑見老者怕了牠，狗顏大悅，再一次自豪的咆哮起來。

老者氣憤的指著黑狗大聲的罵了起來，“你這畜生，還蹬鼻子上臉了啊！剛才你擾亂校園清修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要不是我今天不方便執(zhí)法，我非打斷你的狗腿………”

乘著這一人一狗的對，葉小琪終于恢復了他那自認為風流倜儻的樣子，見老者與小黑似乎越來越來勁，他終于制止了這場難分勝負的對決。隨著他的一聲低吼，黑狗乖乖的回到了他身后。

“老花子，好歹我也快一個月沒來了，怎么我一來你就給我難堪。”葉小琪抱怨了起來。

花衣老者皺了皺鼻子，一臉委屈道：“我說小琪，咱竹淵有誰敢給你難堪！小祖宗你說話得講良心?。偛琶髅魇俏覠崆橛樱蓞s被你無情的拒之門外。還有…….”

老者話還沒完，葉小琪已向內(nèi)堂跑去。望著那一人一狗急速奔跑的背影，老者臉上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呵呵，那小子終于還是回來了，真不知怎么回事，前一久那沒心沒肺的家伙竟突然不上學了，還聽云松那家伙說他似乎有點難過。哎！現(xiàn)在小孩的心思是越來越摸不清了。呵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脫離了那個花衣老者的糾纏，葉小琪心情大好，快步的向著琴房走去。由于他以前從不修煉紫竹訣，所以他的課大多是些舞文弄墨之類的文修。當他來到琴房發(fā)現(xiàn)偌大的琴房竟空無一人時，竟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

“看來還真是被老花子給弄糊涂了，這個時候大家不都在后院后山上練武么。”葉小琪喃喃道。

手一招，小黑便隨著他向后山走去。

紫竹淵的這所唯一的學院其實本就坐落在一座算不得巍峨的山前，過了后院便是上山的路了。其實這也算不得是一座山，因為它只有百來丈高。山上也并無特色，有的只是些許山松和竹淵中最常見了青竹。唯有山腰處有著一個還算寬闊的平地，那便是后山武場了。

為了能鍛煉大家的身體，不知竹淵歷史中是哪位敬職的院長，盡然規(guī)定，凡是紫竹院學員練武都必須在后山武場。七十來丈的的山路對于修練過紫竹訣的人可能還算不得什么，僅僅只能算是訓練前的熱身。

可對于葉小琪來說，這便是一見極其痛苦的事，他本可不來的，由于體制緣故他大可在內(nèi)堂休息，可他每次都還是堅持來了。

其實他來了后山武場也大多是看其他伙伴們修煉，頂多學學那些他認為帥氣的劍招法訣罷了。

可他以前卻從未缺席過，以前不會。如今更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