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素問看清楚,寶青先收起了畫,“這張,我也要了?!?
眾人不解,為何剛剛寶青還很開心,現在的神色又嚴肅了起來。
寶青的心情怎會美好。
堂堂東楚王爺,淪落到如此凄涼的境地,不必親眼去看,也知道他在宮外的生活舉步維艱。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咎于她。
蕭城來時,正看到寶青被宮女太監們圍著,對著一張畫作端詳。端詳過后,又快速收起畫,像是怕被別人搶去似的。
人群中的寶青,一身素色的衣服,臉上只是略施粉黛,病容也淡去了許多,頭上簡單地簪了幾只發簪,將將夠得上妃位的服飾,微風輕輕吹起她的衣角,總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相比之下,最喜奢華配飾的德妃就顯得庸俗了許多。
等等……蕭城一愣。
他在想什么,林寶青這種女人,怎么能和宮中其他的女人相比?!
寶青本想離開,轉身遙遙地看到蕭城,不由心中一驚。
她捏緊了手中的畫,心中頓時浮現出許多猜想。
怎么會這么巧……她才剛剛買下蕭逸的畫作,蕭城就出現了。
難道,禹喜是蕭城故意安排的?!
難道,蕭城又是借此驗證她與蕭逸是否還有聯系,故意找麻煩的?!
種種猜測,心中混亂,蕭城已經走到她的面前。
見寶青愣著,蕭城皺眉訓斥道:“入宮一個多月了,還是這么沒規矩。宮中嬤嬤沒有教過你,見到皇上要行禮問安嗎?”
蕭城冰冷的聲音,讓寶青頓時清醒了過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
寶青半蹲著身,從身后把畫交給素問,希望可以瞞過蕭城,然而蕭城卻偏盯著她的手看,所以這小小的動作,也被他看得十分清楚。
“堂堂淑妃,竟然從采買司的太監處買東西,成何體統!手里拿的什么,朕看看?!?
“沒什么,只是一些鄉野之作罷了,采買司的小太監不易,就照顧下他的生意?!?
蕭城斷定禹喜賣的畫不會是什么大家之作,寶青喜歡騎射,喜歡練武,文采勉強稱得上好,可這畫,她是斷斷不會品的。蕭城唇角輕勾,能買這般普通的畫,就說明她沒什么長進,她這般遮遮掩掩,也印證了他的猜想。
蕭城忽然起了興致。不如借此機會,仔細將她難為一番。
玩味地笑了笑,他身形逼近:“你何時有這般善心?!迸率怯忠蛑裁炊疾欢惶O耍了吧?!澳贸鰜?,讓朕也欣賞一番。”蕭城又命令道。
寶青的心跳加速,自出鳳凰臺以來,她一直與蕭逸保持距離,甚至明知他過得不如意,也不敢去他的府邸一看,就是怕惹來禍端。
今日,她只是偶然遇到蕭逸的畫,心生悲痛,便入了手,想不到,防備了多日,竟還被蕭城抓個正著。
畫已到了素問手里,素問不知如何是好,蕭城命令,她只得把畫遞上前去。
寶青眼看著畫到了蕭城的手中,又眼看著蕭城作勢要打開來看。
若讓蕭城知道她和蕭逸還有往來,那么不僅她要吃得苦頭,連毫不知情的蕭逸也會被降罪。她想,自己受過倒是無妨,但因此而牽連無辜的蕭逸,可就是極大的罪過了。
形勢萬分緊急,寶青來不及思考,一步上前,撲到了蕭城的懷中,緊緊地摟住蕭城。
蕭城被這一動作驚到了,他沒想到,寶青會有如此動作,雙臂展開,竟不知該放在哪里。
“大膽,你,你做什么!”
寶青死死閉住眼睛。冒犯圣駕又如何,總比讓他人受過好得多。她已經害得蕭逸那么慘了,絕不能再害他第二次。
“林寶青,你像什么話,給朕松開!”
這個女人也未免太大膽了,蕭城怒不可遏,想要把她推開,也不知寶青哪里來的力氣,瘦弱的手臂抱得結實,怎么也甩不開。
于是,眾宮人面前,就見昔日嚴肅無比的皇上在拼命掙扎,而一向柔弱的寶青,正蠻力十足地吃著皇上豆腐。
“皇上……”寶青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終于禁錮住了蕭城:“皇上,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可想寶青嗎?”
寶青覺得自己好丟人,她一向矜持莊重的形象都化作烏有,今日過后,她必定會成為闔宮上下的笑柄。
哎,不管了,能解了此刻的危機才是最重要。讓人笑話就笑話吧,又不能少塊肉。
這話一出,蕭城竟忘記了掙扎。
看著頜下黑漆漆的圓腦袋,蕭城的心里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他本該無比厭煩她的,竟還敢冒犯他,他該就此給她二十大板讓她長長記性,他不再是那個唯她命是從的蕭城,他是東楚的皇帝,怎能讓個女人隨意輕薄。
可是,被她抱著,他并不覺得厭煩,相反,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逐漸蔓延。
“你先松開。”
蕭城磁性的聲音幽幽傳來,不是冰冷的命令,倒像是在商量。
寶青哪里敢,好容易牽制住了蕭城,她只能繼續演下去。
“入宮一月都未見到你,我不放!”她委屈地抽泣起來:“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請你一會兒再討厭我,現在就讓我多抱你一下吧。我怕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了。”
蕭城的眸光動了動。手微微落下,想要撫摸上她的背,卻終究放不下來。把畫交還給素問,他兩手輕輕將寶青拉開。四目相對,寶青眼中的淚光讓他的心莫名地動了一下。
她從前,從未這般待過他,一次都不曾有過。她愛的是蕭逸,從不正眼瞧他一眼,那么,此刻的溫柔,是否也曾在蕭逸面前綻放過?
蕭城忽覺嫉妒,尤其,在看到他錯過的美好時。
溫柔,一瞬間又冷卻了下來。
“皇上還記得來哀家這里呀。”
太后不知從哪里跑出來,打斷了這場尷尬??戳搜凼挸俏罩鴮毲嗉绨虻氖?,掩嘴而笑:“哀家當皇上為何遲遲不來,原來是看哀家礙眼,想和寶青單獨相見。可哀家偏要來湊這場熱鬧,既然午飯吃不得,那便在哀家這里用了晚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