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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 金蟬脫殼

  • 傲血千煌
  • 彧筆翁
  • 3544字
  • 2020-10-23 22:42:02

風息雪止,東方漸露魚白。一夜大雪過后,百年寶剎素裹巍峨。

一只飛鳥落在屋檐停留了片刻,抖了幾下翅膀,便又飛起而去,將屋檐頂上的積雪抖落了許多。

“唔”屋檐下坐著一個身穿灰白色粗布長袍的少年,正低頭聚精會神地擺弄著手中一柄烏黑色的長劍。出神之際,屋檐積雪紛紛落下,剛巧落進少年后頸衣領之中。一陣涼意讓少年打個冷顫,他回過神來,先是看了看身后,見到房門緊閉半點聲響也無,便又朝對面望去。

院中對面坐著一個皂衫男孩,大約八九歲年紀,滿面愁容,那男孩兩手抱膝,蜷著身體將頭深埋雙膝之間。

“天快亮了,你整晚坐在那里一言未發,心中在想何事?”穿灰白袍子的少年伸手抓起一把雪,雙手握了握團成一個雪球,沖著皂衫男孩丟了過去。

雪球飛來,正砸在那皂衫男孩的額頭上,將他嚇了一跳。男孩抬起頭略有些不悅,瞪著一雙清湛的眸子問那少年,道“我沒招你,你卻來惹我作甚?”

灰白袍子那少年聳聳肩道“若是心情不佳,不如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上甚么忙。”

皂衫男孩嘴角一撇,道“我在想我娘親,你如何幫我?”

“那你便喚我作娘,娘親豈不就立時出現在你面前?”灰白袍子少年接聲應道。話音剛落,皂衫男孩雙手齊擲,兩個拳頭般大小的雪球直奔灰白袍子的少年砸了過去。

少年向旁邊一躲,將兩團雪球閃了過去,笑得前仰后合,道“罷了,罷了,我與你說笑而已,在此坐了一夜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林梵。”皂衫男孩也笑了笑,答道。經此一番嬉鬧,心情倒是好轉了些。林梵高舉雙臂伸了個懶腰,問那灰白袍子少年道“你又是誰?”

灰白袍子少年站起身來,摸了摸手中烏黑長劍,道“我叫古天兮。”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院中兩人不約而同地跑到禪房門口。林梵一側頭,貼耳在門上去聽那房內動靜。

“進來吧。”一道老者聲音傳出,林梵知是祖父林嘯便推門而入,進到屋來,只見林嘯滿頭花發雜草般凌散著,眼中遍布血絲。林嘯身前盤膝坐著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和尚,那老和尚雙目緊閉,面色慘白,正是六合寺方丈凈空和尚。

林梵與古天兮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不敢胡亂開言。不一時,凈空和尚徐徐睜開雙眼,雙手合十,頷首道“多謝林老施主,老衲無甚大礙,都是些陳年舊傷,想是昨夜運功過度,引得舊傷發作罷了。”

“一杖伏魔……他這一招出手卻是太重了些。”林嘯搖首嘆道。

凈空卻不在意,嘆聲說道“若非是他,老衲早入萬劫不復之地,老衲深感其恩,故此誠心忘卻前塵,一心向佛以贖己過。”

“凈空大師言重了,只是如今六合寺危如累卵,許南丞自引百余高手嚴守山門,一面飛馬回報閣中,那天一閣主巫長卿非比常人,二十二年前老夫便曾敗于他手,而那年巫長卿僅僅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如今已過二十余載,他的功力必然與日俱進,老夫卻以年老氣衰,恐怕更是難以勝他。”林嘯面有愁容,心知如此相持不下便是坐以待斃。許南丞之所以圍而不攻,一來是因他受了內傷,忌憚林嘯,二來是木箱之密未解,許南丞擔心玉石俱焚無所求證。但若巫長卿一到,局面將對自己一方大是不利。

古天兮聽了許久,靠在墻角默然不語,只將手中那柄長劍翻來覆去看過一遍又一遍。“天帝重金池,萬龍閣九峰……這兩句話到底有何深意?”古天兮心中不斷嘀咕。林梵在一旁見此時房中幾人各自發愁,不由得也跟著一起愁了起來“如今六合寺發生這許多事,也不知娘親歸來之日還能否尋得到我。”

“外面那些人莫非是沖著我來的不成?”古天兮忽然問道。

林嘯心中一奇,問道“你可否將自己身世來歷說與我聽?”

凈空和尚見古天兮面露遲疑之色,寬慰道“小施主勿憂,我等若有心加害,昨夜便不會留小施主在此。小施主身世來歷老衲本不該問,無奈此時情勢緊急,若能將身世說出,或可借以找尋應對之法。”

古天兮嘆了口氣,徐徐說道“并非是我不愿言明,只是我身世來歷連我自己也不甚明了。”

一旁林梵聞言呵斥道“你這人竟是胡說,哪有人不曉自身來歷的?我知你叫古天兮,那你爹定然也姓古,你只說出你爹名字,再說家住何方,不即是你的出身來歷?”

“我從未見過我爹,也不知他何名何姓。我娘姓古,我隨娘親的姓氏。可我娘也在兩年前去世了,我還有何身世來歷?我名古天兮,這便是我全部身世來歷。”古天兮略顯不悅,眉頭一皺,眼中卻難掩悲傷之情。

林嘯見狀只好安慰幾聲,又問道“昨日將你裝在木箱那人,是你甚么人?”

古天兮道“那人自稱內廷太監衛都統,五日之前我正在祁原城西五里我娘墳前拜祭,那人躲在我娘墳邊大樹之上,忽然出現還嚇了我一跳,后來他自稱受人之托在此等候甚么故人之子,又說我便是他故人之子,便要帶我回京尋父。我本來就是個孤兒,開始聽他一說也是不信,但聽他言語似乎當真與我娘有些熟識。思來想去,我也不怕他唬我,便跟著他去京城看看,若是當真能尋到我爹,豈不是意外之喜?至于他為何將我置于大木箱之中,我也不甚明了,只聽他說過他仇人甚多,若光明正大的帶著我,怕給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直至昨夜,那人在我木劍劍柄留下這兩行字便自去了。再往后之事你們便也都知曉了。”

林嘯聽古天兮講到此處,方才憶起昨夜楊顯曾在古天兮那把木劍劍柄刻畫了一番,于是便問古天兮道“可否將木劍借老夫看一看?”

古天兮略一遲疑,還是將木劍遞了過去。林嘯伸手接過,見那柄劍通體烏黑,劍身奇輕,表面光滑如鏡,也不知是用何種木材所制。翻轉劍身,劍柄兩面各刻一行小字。林嘯自言自語道“天帝重金池,萬龍閣九峰……這兩句話是甚么意思?”

“或許那許南丞所言機密之物便是這兩句密語也說不定。”凈空和尚忽然插言說道。

古天兮伸手要回木劍,道“這木劍是我娘交付于我,娘曾言道這柄木劍是我爹在我出生之日親手雕刻,也是爹唯一所留之物。跟那群人能有什么干系?至于這兩句話,楊先生也曾說過,他也不明其意,只說這語中深意似乎關乎我爹的去處。若那群人當真為此而來,我情愿隨他們而去,絕不連累大家便是!”

“阿彌陀佛……現今寺中這群人實非善類,若小施主落入他們手中,多半兇多吉少。老衲卻也斷然不會答應。”

“快,快……此處再仔細搜查一便。”幾個人正說話間,屋外又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林嘯怒道“老夫縱橫江湖數十載,何曾如此窩囊,竟要如此受制于人!”

凈空和尚道“林老施主休怒,老衲有一法,或可救得幾人脫此險境。”

屋內三人一同望過來,問道“有何方法?”

凈空目視林嘯,又看了看屋頂。林嘯會意,屏氣凝神探查一番,輕聲道“無妨,大師低聲即可。”

凈空低聲道“正殿佛像下藏有暗門,可通后山,只是如今正殿之上皆是天一閣之人,若能尋得良機,便可叫眾人由此脫險。”

林嘯聞言大喜,道“如此說來,寺內眾人一齊走暗門而出怕是難以成事。但若是有此暗門, 或可設法解圍。”

凈空和尚忙問道“愿聞其詳。”

林嘯一伸手指了指林梵,又指了指古天兮,道“老夫設法牽制許南丞,令其分身乏術。大師攜此二子從暗門而逃。無需驚動其余僧眾,以免動靜太大反倒自斷生路。如若寺中當真有勞什子機密罪證,想來除了這把木劍及劍上的密語之外更無它物,若你三人逃離此地,即便巫長卿至此,多半也是無功而返,那巫長卿說到底也是武林中的宗師人物,老夫不信他當真能殺盡寺中如此多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之人。”

凈空和尚搖頭道“林老施主所言不無道理,只是老衲身為本寺住持,哪有獨自出逃之理,老衲自去牽制住許南丞,林老施主可攜此二子離去。”

林嘯聞言笑道“此時大師傷勢沉重,恐怕不是那許南丞的對手,一旦被他察覺,老夫前腳一走,許南丞隨后便敢狠下殺手。若再被他帶眾人進暗門追殺,老夫身攜二子,定然不易脫身。等那巫長卿一到,后果將不堪設想。而老夫留下則不然,許南丞非我敵手,這便可以為你三人贏得時間,即便巫長卿趕到,動起手來,老夫就算不敵,但若想獨自逃走,卻也并非難事。”林嘯略微一頓,又嘆道“更何況,畫地為牢十載之約,如今剛過八年,老夫若輕毀己諾,他日當以何面目再與他相見?”

凈空和尚見林嘯如此執著,且又言之有理,便長吁一聲不再多言。林梵聽他二人言語之間,祖父竟是有意只身留下,大驚道“祖父!你與梵兒一同去罷!娘剛走不久,若祖父再丟下梵兒,梵兒身邊便再無親人了!”

林嘯心中豈有不知,只是眼下的形勢,唯有如此才能保得林梵無虞。林嘯心中不忍,黯然道“祖父怎會不管梵兒,只是祖父帶著你們也難以脫身,你們隨凈空大師先行,祖父隨后跟來。”

林梵雙目含淚,心中大感悲痛,不料一日之內竟是接連兩次面對親人別離之境。林梵揉了揉發酸的鼻尖,只覺肩頭被人拍了兩下,轉頭去看,卻是身旁的古天兮。古天兮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正望著自己,盡是鼓勵之意,再想到方才聽到古天兮自述來歷身世,相比之下,林梵倒是覺古天兮身世凄慘更甚于自己。

凈空和尚見林嘯祖孫二人如此傷情,也不知如何勸慰,只好岔開話題,道“老衲若能攜二子而出,該往何處去?林老施主卻往哪里與我等匯合?”

林嘯聽他一問,頓時莫名的嚴肅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踱了十幾步,突然伸手一把推開房門,雙目遠望,良久吐出三個字,道“去找胡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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