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天氣很好，氣氛也很好，那天她剛剛接到了S大的錄取通知書，我們在公園里的小橋上站了好久，我記得她一直在笑，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美，當我說完‘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那句話的時候，我發現她依舊在笑，然后她捋了捋頭發，笑著告訴我‘好啊’。”

“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那是我從出生到現在感覺活得最幸福的一段時光，我們一起看電影，一起爬山，一起盼日出，一起等日落，一起做過許多平平淡淡卻永遠忘不掉的事。日子就這么過了三個月，她去了S省念大學，而我則繼續留在高中準備考試。”

“既然你們彼此你情我愿，又那么相愛，那你們最后怎么會分開？”上官嫣然突然心里一陣難受，她很不想再聽下去，聽蘇景陌跟自己訴說之前的種種美好，她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敵不過蘇景陌心中那段難以忘卻的老舊時光。

那時你再幸福，卻是與我無關。

蘇景陌可能喝多了，沒有在意到上官嫣然心中那細微的變化：“我在高中，她在大學，我們的關系就這樣保持了一年。你可能想象不出在這一年里我究竟有多么的上進，不僅把書本上的知識掌握的游刃有余，還努力做我想做的，拼命學我不想學的，掌握更多的東西，努力賺錢，盼著以后兩個人在一起后能給她一個幸福生活。記得你曾經問我什么時候學習的法律，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吧，或者說還有下個時候。”

“下個時候？”上官嫣然不明白。

“我一會兒會告訴你。”蘇景陌說：“一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這一年當中，她從未間斷聯系我、鼓勵我，最終，我如愿以償考來了A大。”

說到這里，蘇景陌的話卻被上官嫣然打斷了：“其實我一直納悶，你們既然互相這么依賴，那你為什么考來A大？難道不應該去S大陪她嗎？A大跟S大相距那么遠，我真搞不清楚當時你是怎么想的。”

“哈”，蘇景陌笑了：“你搞不清楚，是啊，她也搞不清楚，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搞不清楚，只有我自己傻乎乎的明白。也許我就是太明白了，才會弄成現在這副模樣，我當真是自作自受！”

蘇景陌一腳把眼前的空酒瓶蹬出去老遠，上官嫣然望著蘇景陌，望著他滿臉寫滿了落寞。

“我只是想讓她以后的生活過得好一點，A大是全國文學專業最好的大學，著這里我能得到最好的發展，我有充足的空間來為她爭取將來幸福的生活。她在我心中太優秀，所以我必須也要變得更加優秀，才能才能襯得上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這就是你離開她來A大的原因嗎？”上官嫣然心中一千個、一萬個愕然。“蘇景陌，你想的太……太……”

說了一半上官嫣然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說他想的太少？不是，蘇景陌甚至都在為兩個人今后在一起的生活做打算；那說他想的太多？好像也不是，蘇景陌，你甚至沒想過自己心愛的人心中的感受！

上官嫣然那剩下的半句話始終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蘇景陌，原本以為你無所不能，可是現在，真的需要有一個人出現在你的生活中，來教會你怎樣戀愛。

“在她收到S大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了，而在我收到A大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她卻提出了分手。”蘇景陌說：“你知道嗎？我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我那時心里的感受，縱然我那么會寫東西，發表過那么多篇文章，在那一刻，我詞窮了。”

“我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我那時心里的難受，但是我馬上身體上就感受到了，痛，很痛。”蘇景陌繼續說道：“那天下午我出了車禍。”

“什么？車禍！”上官嫣然掩面驚呼：“怎么會出車禍？那你沒事吧？”說完又想起現在蘇景陌不是完好無損地坐在自己身邊嗎，上官嫣然心里倒沒有覺得剛才自己的擔心有多可笑，卻是稍稍松了口氣。

“那天下午她提出了分手后，我心里只有說不出的難受，我想出去走走，于是我又來到了我們在一起時的公園，站在小橋上等著日落，我想再做一點曾經與她一起做過的事，沒有任何原因。于是我等啊等，終于看到了日落。天黑了，我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我腦子里昏昏沉沉的，頭疼的厲害。可能是累了想回家了，于是走出了公園，在穿過馬路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一陣眩暈，只記得當時燈光照的我睜不開眼，但我又聽不到任何聲音，那時候感覺真安靜，真想馬上躺下來睡一覺。然后，然后應該就是突然感覺身體一陣劇烈的疼痛，整個人天旋地轉，之后就沒有意識了。”

上官嫣然聽得都覺得非常緊張，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緊緊地攥住了蘇景陌的手，等到蘇景陌說完，上官嫣然才回過神來，看到兩個人的手還緊緊地攥著，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抽了回來，問道：“那后來呢？身體完全康復了嗎？”

“因為出了車禍，加上精神狀態不好，于是家里決定跟學校聯系，最后A大決定讓我休學一年。”蘇景陌說。

“什么？休學一年？等等！”上官嫣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蘇景陌，你的意思是說你其實應該比我高一級？”

“是這個意思。”蘇景陌承認：“這就是我剛才提到的‘下個時候’。我雖然受傷不重，恢復的很快，但在這一年里，我卻忍不住不去想，每次閑下來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時光，所以我決定找點事做，竭盡全力把自己弄累，讓事情填充滿自己所有的時間。最終，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現在，上官嫣然，對于我的成就，你是覺得羨慕還是覺得可笑？”

上官嫣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試著問自己，羨慕嗎？不羨慕；可笑嗎？自己一點兒也不覺得可笑。難道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上官嫣然心想，那為什么自己的心里現在卻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思考了一會兒，上官嫣然才想清楚，這種感覺叫做心疼。

上官嫣然不由得想起了洛雨，那個曾經心疼了蘇景陌好長時間的女孩。

夜晚的風有些涼了，上官嫣然不由得往蘇景陌身上靠了靠。

如果自己是洛雨，那該有多好。

“然后呢”上官嫣然輕輕地問道。

“然后……”蘇景陌呆呆地想了一會，“沒有然后了，然后就分開了。”

“你既然那么喜歡她，為什么不嘗試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或許她能理解你啊。”上官嫣然說。

“呵”，蘇景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本來認為自己沒有什么在乎的東西，我本來認為自己不會卑躬屈膝低下頭來挽留什么，我本來認為自己會堅持著自己的想法跟她幸福地過一輩子，然而，在我給她發過一條短信之后，我內心構筑的世界就全部坍塌了！”

“對！就是坍塌了。”蘇景陌的聲音越來越小，忽然，他突然站起身，扯開嗓門大吼道：“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乞白賴地纏著一個人，我更不會想到自己會低三下四地跟一個人一遍又一遍地解釋著我的想法，我打死都沒想到，蘇景陌！他！竟然會苦苦哀求一個人不要離開他！”

“蘇景陌！從那時候起，你就不是你自己了！”

“蘇景陌！你拿的起卻放不下，你真他媽丟人！”

也許是吼得太用力，聲音還未來得及散去，蘇景陌的身形卻有些踉踉蹌蹌，他感覺自己就快要站不住了，真想下一刻自己就這么倒下去，卻沒想到，這個“下一刻”，終究沒有到來。

上官嫣然在后面抱住了他。

“休息一會吧。”上官嫣然的聲音很小、很柔、很沒有抵抗力。

兩個人就這么又回到了墻邊坐下。

“那個短信，我記得發了很長很長。”蘇景陌說，“長到當我按下發送鍵后都忘記了我說了些什么。可是……可是……”

上官嫣然沒有說話。

“可是，只過了一會，她就給我回復了。”蘇景陌說：“短信里只有五個字‘我不想看了’。”

這次是上官嫣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沒有再發短信，但是我不甘心，我只想要個答案。”蘇景陌說道。

“我覺得你不必再要……”上官嫣然的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有些話是不必說的，或者明知道自己說了是沒用的，于是便順著蘇景陌的話問道：“你得到答案了嗎？”

“那時候的我瘋狂地想去找她，但我又不知道該拿著個什么樣的理由去找她。”蘇景陌說。“我心里很矛盾。”

“那你最終找她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