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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炎依舊是最先開口道:“宗主,這兩個娃娃就交給我吧。”
這時,木青峰的峰主玄青,站了起來,身量修長,面相威嚴,道:“宗主,師弟我覺得,還時最好不要讓兩個小娃娃拜進火凌峰!”
“嗯,玄青師弟可是對我火凌峰有什么意見?”凌炎面色一變。
“不不,凌炎師兄你誤會了,你看這兩個孩子體質都不適合你火凌峰的功法。”玄青搖搖頭。
丹辰子點點頭:“凌炎師弟莫要著急,玄青師弟說的有道理。”
凌炎想了想也拱手道:“玄青師弟言之有理,是我誤會了。”
玄青,笑著拱了拱手。
“那,還有哪位愿意接受這兩個孩子?”丹辰子繼續問道。
“宗主,還是把那兩個孩子叫進來,讓我們再看看如何?”
“嗯。”丹辰子點點頭,揮揮手,坐在末首的管事出去,帶進來兩位孩子。
李梵修心中有所隱瞞,此時再次進到大殿之中低頭不敢直視眾人,沉默不語,一副呆呆愣愣的樣子。
“小娃娃,你李氏一族之事,我們蜀山斷然是不會袖手旁觀,此事定會差個水落石出,給你們一個交代。”
李冰云再次跪倒稱謝:“謝謝宗主。”
“不必,于公斷劍城在我蜀山管轄境內,受我蜀山庇護,發生這種慘事必然是我們的責任,于私,你父親當年與我有舊,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于公于私,此事都要查個水落石出。現在,你們兩個娃娃已經是無家可歸,可愿意入我蜀山?”丹辰子朗聲道。
“弟子愿意。”李冰云跪在地上,伸手拉倒心事重重的李梵修。
“啊,弟子也愿意。”李梵修也說道。
“那除了火凌峰,其他金木水土四峰可有誰還愿意收下這兩個娃娃?”丹辰子看向四位峰主。
但見其他四峰的峰主,目光都同時落在了李冰云的身上,那凌炎也是一臉羨慕但望著,而表現不佳,一直盡力淡化自己存在感的李梵修卻無人注意。
“哈哈哈哈,”丹辰子將四人表情看在眼中,朗聲笑道:“各位師弟,可不能都盯著這女娃娃,寒了這男娃都心,這可不是我蜀山做派。不過,也不能怪責各位師弟,修行之道,先天資質極為重要。天才之人,一朝小悟道,即勝過他人都十年修行,一夕大領悟,可領先他人百年修行。這女娃娃確實是資質過人,入門便有做真傳弟子水準的天資,誰也說不準她會不會是下一個蜀山劍魁。”
金頂峰的峰主倉金利走出,伸手捏了捏兩個小孩子的脊柱,這才開口道:“各位師兄弟,我看這女娃娃一身劍骨銳利,正是合我意,不如,就讓給師弟我,那男娃兒,雖然呆呆愣愣看不出有多高,但是一身筋骨硬得很,所以,我就不跟你們搶了。”
“呵呵,”土囤峰的峰主御行笑道:“倉金利,你小子還真是有便宜就上的主。”
“御行師兄,這小子筋骨委實是硬的很,正適合你的功法,不如你收下?”倉金利笑道。
玄青站起來,換了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四處拱手,道:“各位師兄,我木青峰一脈,一向是門丁不旺盛,這么多年,也沒有拿出手的弟子,所以,各位師兄,不如,照顧下師弟,讓給我?”
倉金利卻擺擺手,道:“師弟啊,你是一向修行在行,但是這教授徒弟,不是師兄說話難聽,你確實不行。我可聽說,你那些徒弟可都是跟師娘學道,好玉的料子,到你手里,也雕琢不成器,算了吧?”說完,御行峰主向玄劍一拱手,道:“宗主,這好玉就還是交給我吧。”
玄青劍眉倒垂,揮揮衣袖坐了回去,無力反駁。場中在座的所有人,說起劍道一途,他隱隱有第一人之勢,但是說起教導弟子,他穩坐末尾的座椅。
丹辰子沉吟了一下,剛想要答應。
“等等!”五峰峰主之中唯一一位女性的水碧峰峰主碧云,出言打斷。
“怎么,碧云師妹,可是有話要說?”丹辰子說道。
“這女娃,天生麗質,雖然還小,但也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到了你們各峰,肯定是要被人糾纏,年紀輕輕若是陷入情事之中,那還有什么求道可言?我現在就拍板做決定,女娃娃你看著我。”碧云低頭對著李冰云說道。
“這,峰主。”李冰云望著碧水,望著這個氣勢不凡的一身天藍色繡花宮裙的女人,心中有些膽怯。
碧云:“你不用怕,我現在想問你,你是想報仇,還是想做個人人追求的仙女?”
“我想報仇!”李冰云堅定的說道。
“那好,那你就入我座下,做我的親傳弟子。我現在就可以對你保證,全力培養你,你只要不去想那些男歡女愛的事情,不出幾年,我保成為你們這一屆的劍道第一人,到時候報仇,呵呵,輕而易舉。”碧云信誓旦旦,話語之中充滿著自信。
眾人看在眼里,他們與碧云同門已久,知道碧云雖然是個女性,但是不論是修行還是其他方面并不比男人做的差,現在碧水繞開宗主的存在,一番話直接打動李冰云。見李冰云臉上神情已經意動,眾人無奈只好放棄。
“女娃娃,你可愿入水峰一脈?”丹辰子朗聲問道。
“弟子愿意。”李冰云一心想著報仇,走到碧云面前,再次跪倒,一頭重重的的磕下來。“咚”的一聲在空曠的議事廳里回響,可見李冰云的報仇決心。
“咚”“咚”接連兩個叩首。
“好徒兒,好徒兒,快起來,起來,地上涼。”碧云心疼的拉起李冰云:“走,我們回山。”
“師父,他,狗子怎么辦?”額頭磕青紅的李冰云被碧云拉著,卻不愿離開,回頭往向李梵修。
“哼,我水碧峰可從來不收男弟子,影響風氣。”碧云冷冰冰的說道。
丹辰子無奈又看向其他人。
倉金利牢牢得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碧云更是拉著李冰云一刻不想多呆的樣子;其他的人更是左盼右顧。
場面一度冷清尷尬。
丹辰子一臉的尷尬,暗中運氣,用密法傳音道:“我說各位師弟師妹,不要這樣子,雖說這小娃娃看著木木的樣子,看著也沒啥悟性,但是身骨硬實,想想我們當年的開山祖師爺,之前不也不過是一介鐵匠,我看這小子,說不定以后就是蜀山最厲害的,你們看......”
“呵呵,反正我們水碧峰一脈向來是不收男弟子的。”碧云一句話便脫身。
“金利師弟,剛才也說這小子骨骼不是一般的硬朗結實,你看入你座下,是不是也是能鑄就出一把好劍?”丹辰子又點名了倉金利。
“我金脈弟子夠多了,夠多了,而且這小子呆呆冷冷,沒有一絲銳利之氣,怕是與我門中功法不合。”
丹辰子再看看眾人,心中不由得感嘆:“都是些滑頭,不行,話都說出口了,總不能再把這孩子丟出山去,我蜀山可不能干這種事,不行得找一個背鍋的。”
“小師弟?”環視一周,丹辰子臉上漏出笑容,對著玄青說道。
玄青被點名,不禁心頭一跳,預感不好,干脆裝作沒有聽聞。
丹辰子干脆不用密法傳音,直接開口道:“玄青峰主,你剛才說你門下不是很興旺,我看著弟子不錯,就歸你了。”
“是啊,是啊。”一眾師兄裝作很大度割愛的樣子,頻繁點頭。
“就歸玄青師弟。”
玄青剛要開口。
丹辰子便伸手說道:“好了,今日議事就到此結束,各位都回吧。”
倉金利、碧云,等人一起站起,齊聲說道:“是,宗主。”
丹辰子起身負手身后仰起頭,裝作沒有看到玄青幽怨的眼神,轉身向后走去,留下玄青幽怨的眼神。
……….
木青峰,緩緩的漂浮在空中,連同其他幾座山峰圍著主峰旋轉。木青峰當代大弟子宋青書,早早來到門口等候,此時見玄青歸來,迎上前去。
“師父。”
“唉,”玄青看著身旁這個木木的大弟子,也是一陣頭大,但是對于塞進手的弟子他也是無可奈何,對著宋青書道:“你領這個孩子去找個房間,先換身干凈的衣服。”
說罷,玄青回首看了一眼李梵修,無奈的搖了搖頭,右手打個劍指,召喚出赤,一柄青色長劍,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便邁上長劍,破空疾弛離開。
宋青書,摸了摸自己的的頭,不知道面前這個臟兮兮的小男孩是怎么一回事:“那個,你是?你不會是我師父外面的私生子吧?”
“啊,這,我是,我是師父新收的徒弟。”李梵修被這一句話驚的不行,滿臉尷尬,他發現這木玄峰上上下下好像都不太正常。
“啊,這樣啊,可是現在還不是收徒的時間!”宋青書摸了摸頭,也感到自己剛才出言有失:“你是哪里送來的弟子?”
“這……”李梵修不知道怎么解釋,只好如實回答道:“我就住在蜀山境內的斷劍城。”
“算了,師父說給你找個房間換身衣服,我先帶你去,我叫宋青書,以后有事找我。”
隨意找了間房間,暫且先安頓下李梵修,宋青書便出去了。坐在床鋪上,望著空蕩蕩的簡陋房間,李梵修感到茫然,陌生和無所適從。一夜一日之間,他的命運發生了重大的轉折,想著玄法師父的話,想著李氏一族的滅門,擔心著被帶走的李冰云,不知不覺,倦意涌上心頭,倒頭便睡了過去。
“放下大小姐!”李梵修一聲大叫,驚坐了起來,又是一場噩夢。
“你睡醒了啊。”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李梵修跳下床,打開門,門口正是大師兄的宋青書:“宋仙俠。”
宋青書,看著憨厚呆愣的模樣,但是其心思細膩的人,木青峰山上大大小小事務玄青不過問,都交給他來打理。他在李梵修睡覺的時候,他已經了解了這個突然塞進木青峰的小師弟是怎么一回事,自然也得知了李氏一族的慘案,此刻心下也不禁有些可憐眼前瘦弱的小男孩,他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李梵修的頭,柔聲道:“不用叫我這么客氣,叫大師兄就好,小師弟,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以后你就是蜀山木青峰的人了。”
李梵修愣了愣,道:“峰主決定收我了?”當時在議事庭之中,各個峰主的表現,李梵修都看在眼里,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不比自己小姐李冰云那樣,有著非凡的天賦,自己慘遭嫌棄也是自然的事情。玄青帶他回來之時一路無語,他還以為自己不會被收進門下。
宋青書微笑著說道:“師父說了,你以后就是我們的小師弟了,所以不要再叫我什么仙俠了,叫大師兄,宋師兄都可。”
李梵修聽到宋青書如此說,心中分外感動,自幼生長在蜀山腳下,怎么可能不曾妄想過自己成為那高來高去的仙俠人物,此時得知自己被玄青收入門下,心中甚喜。
“怎么,又發什么呆愣?”
“宋師兄。”李梵修抬頭叫道。
宋青書微笑著點頭,道:“好,小師弟,走吧,我帶你去拜見師父和師娘。”
李梵修趕緊跟上宋青書向外走去,但是這一走動,肚子卻開始咕咕作響,想想他已經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了。
“哈哈哈,看來小師弟是餓了,那我們先去吃些東西,”宋青書聽到身旁小師弟腹中作響,知道是李梵修是餓了,道:“順便我與你說些蜀山的規矩,然后再一同去拜見師父和師娘。”
宋青書帶著他轉道向食堂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木青峰不比其他各峰,師父一直不喜歡收徒弟,專心修道練劍,很少收徒弟。所以人丁很是單薄,就算現在加了你,峰內年輕人也不過百人,至于師父親自收入座下的,算上你,也雙手可數。”
“嗯嗯,”李梵修點點頭道:“是我的榮幸。”
宋青書笑了笑,繼續介紹起來蜀山和木青峰。從他的口中李梵修得知蜀山和木青峰的大部分情況和規矩。很多事情,李梵修還不理解,但是他都牢牢得記在心里。
來到膳房門前,宋青書正要開門,卻從里面殺出來一條紅色人影,宋青書趕緊伸手抓住李梵修,跳到一邊,躲開了那道紅色人影。
“盈盈,你又在胡鬧!”宋青書出口道。
李梵修這才看到,殺出來的身影,是一個身著紅色繡袍的小姑娘,圓臉,大眼睛忽閃忽閃,藏不住的機靈勁頭,梳著兩個小抓髻,一左一右。此時小姑娘手上扯著一柄短劍,晃晃悠悠懸在空中。看年歲比自己還要小上幾分。
李梵修看著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丫頭竟然也能駕馭飛劍懸在空中,雖然姿勢不夠瀟灑自如,但是李梵修眼中還是充滿著無比羨慕之色。“不知自己何時能夠御劍飛行。”
“盈盈,快下來,不要摔著。”宋青書上前說道。作為木青峰的大師兄,他的話還是威信的。
小姑娘,控制住短劍,慢慢下落,離地還有一丈高的距離之時,竟然松開長劍,跳了下來,嚇的宋青書趕緊伸手去接,小姑娘靈巧的一個轉身,避開宋青書的雙手,落在了李梵修面前。
“你就是剛來的小師弟?”蘇盈盈對著李梵修笑瞇瞇的問道。
“嗯嗯。”李梵修點點頭。
“我厲害吧?”
李梵修拼命的連連點頭,道:“嗯,嗯,嗯,嗯,嗯,厲害!”
“哈哈哈,呆子。”蘇盈盈很滿意李梵修的表現,被其逗樂,踮著腳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叫蘇盈盈,以后木青峰上誰欺負你,你就報我的名字!以后我罩著你!”
說罷,自稱要罩著自己的紅衣小姑娘,便風風火火的又跑開。
望著離開的紅色身影,耳邊嘻嘻哈哈的笑聲,李梵修呆住了,眼光隨著身影走動,知道那么紅色消失在墻角。
宋青書伸手輕輕打了李梵修腦袋一下:“記住啦,以后離她遠一點。”
“啊!”李梵修不解。
“這是師父的閨女,蘇盈盈,是個難纏的機靈鬼,總喜歡捉弄人,躲著點,總沒壞處。”宋青書解釋道,看來沒少被蘇盈盈折騰。
隨便在餐廳用過膳之后,李梵修在宋青書的帶領下前去拜見師父和師娘。
宋青書先邁步進了大廳,恭敬道:“師父,師娘,小師弟我給帶過來了。”
“嗯。”玄青坐在太師椅上,眼睛也不抬,只是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復雜,不知如何面對李梵修。倒是那所謂的師娘,很是熱情,上前握住李梵修的手,拉到近身前。
李梵修臉色通紅,偷偷抬眼向這位熱情的師娘觀瞧,但見她笑盈盈地看著自己,一臉慈祥。
“咳咳。”玄青咳嗽兩聲,道:“你叫什么名字?總不能只是叫狗子吧?這個名字不太像話。”
“師父,我叫,我叫李梵修。”李梵修張口說起玄法大師給自己起的這個名字。
“不錯,是個好名字,事出有因,雖未到蜀山開山收弟子的時候,總算也是你與我木青峰有緣,與我蜀山有緣,所以,我收你為座下親傳弟子,你可愿意?”玄青垂首問道
“愿意。”李梵修自然是高興的連連點頭。蜀山每隔三年便開山收弟子一次,多是蜀山山脈境內的各大城鎮的子弟,或者是其他地方推薦送來的子弟。就如李冰云,便是蜀山早就定好的弟子,只等著三年開山時間一到,便接入山里修行。弟子也有分別,天資聰穎之輩自然是被定為各個山峰峰主的親傳弟子,而一般入門的弟子,都是從各峰外門弟子做起,之后進步飛躍者升為內門弟子,之后佼佼者才會被峰主收為親傳弟子。現在李梵修有機會直接做了親傳弟子,自然是高興的很。
“傻孩子,還愣著干嘛,快給你師父行禮。”溫柔的師娘笑盈盈的說道。
李梵修趕緊跪倒在玄青身前,沒人教過他拜師禮節,他只是一味的叩首,也不知叩幾個,只是呆愣愣的叩。
“好了,磕那么多干嘛。”玄青不禁也被這個憨厚小子逗笑,嘴角漏出一絲笑容,出言叫住道:“快起身!”
李梵修停下,宋青書端過茶盤,李梵修伸手端起一杯茶:“師父,喝茶!”
“哈哈,憨小子。”玄青一臉無奈的樣子的接過茶,但是嘴角掛著笑意。
李梵修看到茶盤之上還剩下一杯,知趣的又端起遞給師娘,恭恭敬敬道:“師娘,喝茶!”
“好,好,好孩子。”師娘接過茶,笑盈盈的捏了捏李梵修的臉頰。
奉茶完畢,玄青放下茶杯才開口說道:“你剛入門,就由你大師兄負責你飲食起居和修行之道,平時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就問你大師兄,去吧。”
“是,師父。”李梵修這才起身跟著宋青書離開。
“唉!”望著離開的李梵修,玄青嘆了口氣。
“怎么了,是不滿意這個徒弟?”碧柔自然知道他所謂何事嘆氣。
“這小子,資質一般,若不是事出有因,別說當親傳弟子,怕是連蜀山的山門都拜不進來。”玄青問起身旁的妻子:“碧柔,你看呢?”
“我看這小子呆呆愣愣的,但是倒是老實厚道,心地善良,身子根骨也是健壯。”碧柔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寬慰道:“修道,除了先天資質,機遇也很重要,這小子雖然資質一般,但是運道不錯,不是嗎?”
“運道不錯?”
“能有進了這蜀山做了親傳弟子,還能有你這么個好師父。”
“哈哈哈,”玄青笑了起來:“你啊,總是能哄著我開心,看吧,我總覺得,這小子,以后會是最讓我頭疼的一個。”
簡簡單單的拜師禮結束之后。今日起,李梵修便是入了蜀山,命運總是如此的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