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擂臺之上，宣布完結果的長老身形一閃便來到段征程身旁，立刻給段征程的斷手和胸口止血，然后仔細搭脈查看一番，這才發現段征程的內臟都被劍氣所震動，五臟六腑介出現破裂，趕緊掏出丹藥為他服下，穩住傷勢。
長老看著倒在遠處的李梵修，難免多看了幾眼。“怎么這一屆的弟子，出手一個比一個狠辣啊！”無奈的搖搖頭。
……..
“小六子，小六子，你醒醒，你醒醒！”
李梵修悠悠轉醒，睜眼便看到二師兄吳憂愁，疑惑道：“吳師兄，你怎么在這里？”
“我？還不是你這家伙暈倒了，長老派人來通知，師兄弟們都跟去給大師兄和小師妹加油去了，只有我去在給你加油的路上，得知了消息，便匆匆趕來了。”吳憂愁晃悠著自己吊著的胳膊。
李梵修看著還吊著胳膊的二師兄，感激說道：“給你添麻煩了二師兄。”
“麻煩？這種麻煩再多，我也不覺得麻煩，我太喜歡這種麻煩了，你知不知道，你贏了！知道了嘛，你贏了！”吳憂愁一臉的興奮，開心道：“小六子，你竟然贏了，原來你平時隱藏的這么深！怎么樣，傷到哪里了？”
“沒，沒什么，僥幸，僥幸，二師兄，我沒事，你別在晃我了。”李梵修從吳憂愁的懷里掙扎著坐了起來，看著遠處已經人散的擂臺。腦海之中，剛才比試的畫面一幕一幕的再一次浮現出來。想到自己一劍砍斷了段征程握著劍的右手，他一陣心悸和惡心。他難以置信，這是自己做出來的事情。
看著呆呆出神的李梵修，吳憂愁擔心的問道：“小六子發什么呆呢，你在想什么呢？”
“沒，沒什么。”
“你不會是剛才擂臺上被打傻了吧？”
李梵修搖了搖頭，道：“沒，沒有，就是有點脫力。”
“哦，好吧，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輸了，我都沒來得及給你加油。”吳憂愁無奈的搖搖頭，道：“算了，相信大師兄一定能夠進入八強。”
“吳師兄，我，我沒有輸。”
“嗯？”吳憂愁一臉疑惑，道：“你說什么？”
“我，我沒有輸。”
“你，你，你贏了？”吳憂愁一臉的難以置信。
“是，我贏了。”
“贏了？”
“吳師兄，我真的贏了。”
“你竟然贏了，好吧，真是難以置信。”吳憂愁很是開心，道：“贏了就更好了，那我們回去吧。”
“轟隆隆～”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二人雖然離著很遠但也是也聽得真真切切，抬眼看去，只見在遠處的一處被眾人圍著的擂臺，硝煙正在彌散。
“那是？”
“那邊啊，那邊是你的好兄弟，驚雷火所在的擂臺，對了，小六子，作為師兄還是要囑托你幾句話，我們師父可是一直跟凌炎師伯不對脾氣的，你跟火凌峰的驚雷火走那么近，怕是師父會不悅。”
“沒事的，我想師父是不會那么小氣。”李梵修笑了笑，然后問道：“不過，師父那么好脾氣的人，為啥跟驚雷火的師父不對脾氣呢？”
“還不是師娘，這可就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簡單來說，當年，凌炎師伯不知道，我們師娘跟師父已經私定終身了，還是死命的去追求師娘，師父當然就不悅，就這么結下梁子了，之后便是越打越不對付，”吳憂愁解釋道：“不過，你可不要出去說哦，這可是秘密，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人。”
“呵呵。”李梵修尷尬的笑了笑，心道：“或許，木青峰上，自己是最后知道這個秘密的。”
“走吧，回去吧。”
李梵修掙扎著站了起來，道：“吳師兄，你身上還有傷，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去看看驚雷火的比試，我去給他加油。”
想到這里，李梵修不禁心里一陣感動，這次上主峰，好像沒有人看好他，或者說，壓根就沒想過他會走多遠，只有驚雷火這家伙，一直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算了吧，我傷勢已經穩住了，雖然不能比賽，走路還是沒問題的，我還是陪你去吧，你這一身燒的黢黑，剛才又暈倒，我不放心你。”吳憂愁有些擔心道：“萬一你在暈倒，沒人照看著可不妥。”
”沒事的，我沒有傷到，只不過是法力消耗一空，有些脫力而已。“
“走吧，我還是陪你去。”
二人一個受傷，一個脫力，相互扶持著，慢悠悠的走向驚雷火比試的擂臺。但是剛到近處，一群一群的蜀山弟子開始退散。吳憂愁攔住一位弟子，問道：“這位師弟，剛才可是驚雷火比試的擂臺？”
“是的。”
“比試可是已經結束了嘛？可是驚雷火贏了？”李梵修關心的問道。
“當然，剛才那一招，驚天動地的，一招定勝負，驚雷火不愧天才之名，即使是筑基期都能打贏金丹中期的師兄，厲害，當真是厲害。”
“謝謝你師弟。”吳憂愁道了聲謝。
聽到有人夸贊驚雷火，李梵修忍不住漏出笑容，對著吳憂愁說道：“走吧師兄，既然比試已經結束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打個招呼？”
“沒必要，走吧，回了。”
二人相互攙扶著，慢悠悠地回到了主峰上木青峰休息的跨院。剛邁進院門，李梵修便望見自己的師父玄青。玄青面色鐵青，一臉不悅的站在院子，其余弟子也都垂頭喪臉的排排站著，場面冷清。一看便知道玄青剛發過脾氣，訓過眾人。
二人相互攙扶走進前去低低叫了聲：“師父。”
玄青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身衣服被燒的七零八落，又是被攙扶著進來，便把眼睛轉開，至于他比試的結果也不問一下，心中早有結果。
李梵修走過去站好，悄聲問身邊的人：“師父怎么了，怎么又發脾氣了？”
身旁的四師兄悄聲道：“大師兄輸了，所以師父正生氣呢。”
“大師兄輸了？”李梵修呆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大師兄可是他們這代弟子之中公認的修為最深一人，前段時間又是勤學苦練，早就不知道修為進了多少，也是最有期望進入前三的熱門選手，竟然輸了，難怪師父玄青一臉鐵青。
“好了，你也別生氣了，青書的用功你也看在眼里了，那李冰云只不過是手中有柄仙劍罷了，兵器之力，不能全怪青書。”師娘碧柔出言安慰道。
“原來是輸給了大小姐。”李梵修聽聞之后，心中暗暗想到：“難到大小姐真的那么厲害，大師兄都快要金丹期圓滿的修為，竟然也會輸給大小姐。”
“唉。”玄青搖了搖頭，看了眼李梵修，想到，當初如果是收下的是那女孩，料想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
“小六子，你受傷了？”碧柔看著李梵修依靠在吳憂愁身上，像是風一吹就倒地的樣子，半邊身子也是燒的黢黑，關心的問道。
“師娘，我沒事，沒有受傷，只不過是有些脫力。”
碧柔開口問道：“小六子，結果如何？”
李梵修又拘謹的低下了頭，小聲道：“回稟師父師娘，我，我，我……”
“我什么，輸了就輸了，沒什么，我的弟子，輸了也不能這么沒有膽量承認。”玄青看著垂著頭的李梵修，氣不打一處來。
“弟子，僥幸，贏了。”
“哼，唯唯諾諾的樣子，輸了就輸了，本來就是讓你來見識一......”玄青一愣，聲音忽然提高八度，看著李梵修，驚訝道：“你剛才說什么？”
“弟子，弟子僥幸贏了。”
跨院之中所有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李梵修，李梵修臉色一紅，這還是第一次成為木青峰眾人目光的焦點。
攙扶著他的吳憂愁肘了他一下，開心的笑了起來，像是他贏了比試似的，開心的說道：“大聲點，告訴他們，小六子。”
玄青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再說一遍？”
李梵修抬起頭來，聲音稍微提高，道：“師父，師娘，各位師兄，我僥幸贏了。”
跨院之中眾人嘩然。難以置信的結果。
“你怎么贏的？”玄青問道：“將你比試的經過，詳細說來。”
李梵修將剛才比試的經過，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玄青皺了皺眉，反道：“這么說來，你就出了兩劍，便贏了？”
“是，是的。”李梵修點點頭。
“你…….”
“好了，”碧柔出手攔住玄青，對李梵修道：“你剛比完，累了，快去休息吧，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這次不錯，八強之中，有我們兩個弟子，回去休息吧都，小六子，回去好好休息。”
碧柔揮散了眾弟子，玄青這才問道：“你說小六子他出了兩劍，便贏了，真是難以置信的結果？”
碧柔笑了笑，道：“小六子，向來不是撒謊的孩子，或許是運氣，又或許是那段征程昨日受了傷，反正他贏了，還是贏了火凌峰的弟子，你應該高興才對，干嘛板著臉訓話，至于比試的經過，他不會撒謊，你要不信，你去問下當場的裁判便可得知。”
“嗯。”玄青點了點頭，道：“贏了就好，我看他凌炎有何臉面還在我面前吹噓，接連輸給我木青峰兩場。”
“或許，這個弟子，有你想象不到的弟子，我們對他，關注太少了。”碧柔想了想說道。
玄青不置可否。
屋中，一群師兄弟圍住李梵修問東問西。
宋青書面帶慚愧，道：“說來真是慚愧，我寄托了師父師娘的厚望，卻沒想到遇上了李冰云，還是輸了，唉！還好，小師妹和小師弟你們兩個爭氣，進了第三輪了，這下子八強有我們木青峰兩位弟子。”
“大師兄，你很厲害了，那李冰云只不過是仗著手中的兵器之力，不怪你。”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師娘剛才這么說，只不過是給我留些顏面，我自己清楚的知道，那李冰云不愧是天縱之才，我比不過。她都沒有拔劍，只不過是用劍鞘就贏了我，真的要出劍了，我想我沒辦法活著走下擂臺。”
“大師兄，所言是真？”
“嗯。”宋青書點了點頭：“這一屆想必她就是魁首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不知道是誰能夠逼的她拔劍出鞘！”
“嘶～”吳憂愁倒吸一口冷氣，驚嘆道：“那李冰云當真如此厲害！”
“倒是小六子，你竟然贏了，卻是是出人意料。你快說說，你怎么贏的？”宋青書提起李梵修，頓時一群人又開始圍著李梵修。
“好了，他明天還有比試，你們就不能讓他休息一下。”蘇盈盈看著舉手無措的李梵修：“都走，都走，都出去！”
“小六子，加油。”“小六子，好好休息。”
蘇盈盈出面將所有人都轟了出去。
“好了，這下世界安靜了。”蘇盈盈轟出去了所有人，關上房門，開心的說道。
李梵修抬眼看去，見蘇盈盈笑容如花，不禁愣了一下。見到蘇盈盈因為自己開心，他心中頓時涌上一陣歡喜。
“小師妹，謝謝你。”
“不用……”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蘇盈盈的話。
“都說了，讓你們走開，你們……”蘇盈盈打開門，見到來人，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驚喜的開口道：“齊，齊云哥哥。”
李梵修全身熱血又冷了下來，凍徹心扉。房門之外，玉樹臨風的身影，正是齊云。
蘇盈盈眉開眼笑，道：“你怎么會來？”
“聽說你贏了，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受傷。”齊云一臉的關心，不是作假。
走進房間齊云看到半依半坐在床上的李梵修，嘴角露出笑容，道：“李師弟，我們又見面了，這是受傷了？”
李梵修面無表情道：“齊師兄，不勞你記掛。”
“我們出去走走吧。”蘇盈盈羞澀的說道：“梵修受傷了，讓他好好休息吧，不要打擾他休息。”
“嗯，好。”齊云笑著點頭應道，跟著蘇盈盈出門，只不過走出之前，回頭挑釁的看了李梵修一眼。
無視齊云挑釁的目光，只是平淡的看著兩人離開之后，李梵修的臉色才開始漸漸的黯淡下去。
夜已深，繁星閃爍著，在灰藍色的天空。何曾可聽見少年的自語，喃喃自語。
后山斷崖之處，一個孤單身影，矗立著，遠眺著。
清冷的月光照在李梵修的臉上，這稚嫩的面孔，帶著幾分苦楚，毫無勝利的喜悅。
“贏了？”尊者又再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到身后。
“贏了。”
“幾劍？”
“兩劍，拔了兩次劍。”
“贏了，為何還不開心？”尊者看出這少年心事重重，臉上滿是陰郁之色：“你不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還是你并不享受勝利的喜悅？”
“沒，沒什么。”李梵修默默的搖了搖頭。
“那就修煉吧。”
“尊者，我想問一下，這柄劍的來歷。”李梵修伸手從背后解下長劍。
“知道他的來歷有什么用，不知道又會怎樣？”尊者對于這柄劍的來歷閉口不談，或許他只不過是不想回憶起關于這柄劍的上一代主人：“不過時一柄劍，他的曾經無關緊要，你只知道他現在屬于你，這就夠了。”
“這……”李梵修一時啞口無言。
“練劍吧，我教你的記住了嘛？”
“嗯嗯，”李梵修點點頭，道：“記住了。”
尊者教給李梵修的劍法，很簡單，不然他也不能一夜之間就學會。
劍法變化萬千，各門各派的都有自己的劍法，蜀山更是以劍聞名，被譽為天下的劍道魁首，劍法不知何起繁多。但是歸于本質，劍法出招演化，無非是撩劍、挑劍、掃劍、挽劍、挫（錯、措）劍、抹劍、掛劍、推劍、托劍、提劍、抽劍、抱劍、撥劍、擺劍、拋劍、扎劍、撲劍、攔劍、拉劍、揉劍、捅劍、刺劍、削劍、割劍、剁劍、劃劍、拂劍、片劍、橫劍、格劍、云劍、圈劍、絞劍、擊劍、洗劍、斬劍、架劍、束劍、劈劍、砍劍、點劍、崩劍、豁劍、引劍、穿劍、壓劍、沖劍、截劍、剪劍、切劍、帶劍、領劍、鉆劍、遙擊、繞腕花等基礎的動作的選擇和變式組合。
尊者教給李梵修的這套劍法更是簡單，每一招都化繁為簡，配上獨有的心法，卻是威力不俗，但是每一招需要調動法力極大，出劍重勢不重招。
李梵修再次問道：“這套劍法叫什么名字？”
“沒有名字。”
“又沒有名字？”李梵修納悶。
“劍法為什么一定要有名字，好用不就行了，氣勢內斂，出招簡單，爭取一劍斃命，重在領悟劍的本身和你的自身，知道這些不就足夠了？”尊者甕聲甕氣，似乎有些不耐煩：“在最合適的時機出劍......”
“在最合適的時機出劍，不遠不近，不深不淺，不左不右，不上不下，就在哪里”
“看來我說的你有記住，那就不要有這么多問題。我教你，你只管練就好了，你已經夠笨的了，昨夜只領會了一招，現在還磨磨唧唧。”尊者說完不在理睬，轉身離開。
烏云密布，遮住了殘月，也擋住了繁星，無月無光。就在這斷崖之處，孤獨的身影站在這個黑暗的角落，，少年閉眼感悟勢，隨即在他認為合適的時機出劍，進攻，收劍，收勢，思索片刻之后，再繼續重復。枯燥無味的練著，重復著，直至練到筋疲力竭，直至昏睡過去。
初日開始上升，陽光刺破少年的眼皮，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
“醒了？”尊者的碩大的腦袋出現在他的眼前。
“呼～”李梵修一個咕嚕爬了起來：“尊者，我什么時候睡過去了？”
“走吧，回去吧。”尊者轉身離開：“累了自然會睡。”
看著依舊孤獨站在斷崖處的李梵修，尊者喃喃自語道：“這小子，悟性差了點，但是有股韌勁，有憤怒，有怨恨，能枯燥的練一晚上，更重要的是，他只不過是個筑基期修為的小子，竟然沒有被這柄劍所控制，怪哉，怪哉！小子，你可千萬不要入魔，那可就浪費我的心血了。何況，你若墜入魔道，我便是助紂為虐，真有那一天，即使是追到碧落黃泉，我也要親手斬掉你！”
“愿你成為蜀山下一個千年的守護者！”尊者的臉上有些失神，失落道：“我老了。”
活了不知多久的尊者，邁動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山風習習，吹動李梵修的衣衫，他依舊握在手中的劍，在漆黑的表面下，一條條細線如毛細血管一般，隱約可見。
他回想起昨日砍斷段征程的手之后，那疙疙瘩瘩隆起的血管，像是活了一般。沒有人注意，只有他自己能夠感受到，他是活的。
少年緩緩抬頭，望著遠處的五座山峰，緩緩的圍繞著轉動，那是金頂峰，那是木青峰，那是水碧峰，那是火凌峰，那是土御峰。他閉上眼睛，慢慢的感受著，心神放松，用心感受自然的力量，用心去與劍溝通：“就算你真的是魔劍，我也認了，我要讓蜀山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我的存在！”
剎那之間，劍活了，劍中傳來無數冤魂的嘶喊，帶了無盡怨氣和不甘，一聲怒吼，那是劍在怒吼，壓下了所以冤魂的嘶喊，鎮壓他們的不甘。一時之間，貪婪、怨恨、憎惡、憤怒、不甘，負面的情緒沖向李梵修的靈臺，他心中舍利子跳動，一道道金光從心脈之中涌出，匯入靈臺，佛家功法暗暗運轉，讓他保持靈臺清明。
李梵修霍然睜開雙眼，他將劍負后，拔劍！隨即撩，刺，劈，點，掃，提，格，只有這簡單的幾招，但是足夠了。
收劍，李梵修再次閉上眼睛，領悟劍招之中的勢，溝通手中劍的心意。
自從得到這柄劍，他日夜相伴，但是這一次，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與這劍如此心神相通。
“走吧，我想，你跟我都準備好了！”
少年負劍，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