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一樣，小鳥吃完了飯粒，噴出火來燒化了點雪水來喝，完了對衛子風咕咕地叫了兩聲，一蹦一跳地走了。

衛子風雖然有點想追著小鳥的行蹤去看它在哪里棲息，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一來自己有功課要做，二來別惹得這小鳥不高興，回頭就來個噴火，那可就慘了。眼下這小鳥對自己雖然沒有明顯的惡意，但也說不上熟，還是耐心等等為好。

他這么想著，便繼續向鍛體場走去。

鍛體場還是跟往常一樣，看管場所的那個中級俗家弟子很晚才起來，所以他干脆就沒鎖上放各種用具的倉庫大門，任由眾少年自己拿去用。反正這些玩意基本也就只能在這里用，拿到別處去都是沒什么卵用的，不要說翻石子的鏟子，就是綁在腿上走梅花樁的沙袋綁腿，誰都嫌它重得慌，沒事才不會有人把它帶走。

衛子風來得算早的，鍛體場上現在還沒幾個人。雖說天上下著鵝毛大雪，但修煉之人是要風雪無阻的。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嘛。

這比衛子風還要早的人中有一個就是李小維。衛子風扛著鏟子過去的時候，這黑臉少年已經在揮舞著鏟子搞得熱火朝天，棉衣都扔在一邊了。衛子風跟他打了個招呼，放下鏟子跟他一起揮舞著翻起石子來。

李小維向他行了一禮，笑道：“小師叔，今天又是我比你早。”原來兩人因為都是鄉村出身，彼此間頗為親切，也較起了勁，看誰來得早，誰練氣進境快。

衛子風笑道：“我是路上有點事情，所以來得晚了。”說著把那小鳥的事情說了一遍，但沒說出它會噴火的事情。不知為什么，他心下隱隱約約地覺得，這種事最好不說為妙，萬一一傳十十傳百，轉眼間整個大院都知道了這里有一只會噴火的小鳥，估計會傾巢而出漫山遍野去追捕的。修煉之人基本都知道這世間存在著一些神奇的上古神獸，可以作為伙伴豢養，只是可遇而不可求。那樣的話，最樂觀的估計是有人被它噴火燒傷了臉，最壞的可能呢，就是這只神奇的小鳥從此落入不知什么人之手，永失自由。

這么神奇的小鳥，若是由我喂養，慢慢地變成我的，不是比變成不知什么人的更好嗎？最起碼的，我絕對不會虧待它！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衛子風跟著一個相當腹黑的師父，整個人都已經向腹黑慢慢發展了。

李小維又怎么知道他心里的真實想法，只是點頭笑道：“這般的冰天雪地，一個小鳥確實不容易存活下來，小師叔此舉乃是善心。不過我也覺得，最好是把它抓住帶回屋里，不然讓它在冰天雪地里，還是很有可能凍死的。”

衛子風點頭道：“我也想，就是不好捉。這小鳥機靈著呢！”

李小維道：“要不我幫你捉？我在家里的時候，家里曬谷子，經常有麻雀之類的小鳥來偷吃。我氣不過，就跟人家學了些捉鳥的辦法，也許可以試試。”

衛子風心下一跳，搖頭道：“算了算了，你住的大院離這里太遠，還要跑到我那邊的話，你估計要起得更早，太過辛苦。還是我自己來吧！”

李小維呵呵一笑：“小師叔，不是我說，你的師父還真是會挑地方。我師父都說，那里就是個風水絕佳之地，多少人都想住在那里，但只有你師父和你住上了。真是羨煞旁人啊！”

衛子風笑道：“在那里住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啊！比如夜里不能亂走，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掉湖里去了。我就掉過一回，挨了師父好生一頓罵。”

兩人相對著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又交換了些練氣方面的心得。天色漸亮起來，鍛體場的人越來越多。這不奇怪，修煉本就是個人勤奮不同的，像李小維衛子風之流算是特別勤快的，早早就來到，但還有些交了銀子才進來的資質比較差的弟子，反正也就那樣了，再勤奮也不過是四肢更發達一些，練氣進境還是奇慢無比，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兩人翻完了一堆石子，坐下來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沙袋場地傳來一陣喧鬧之聲，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大聲叫道：“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混蛋，有種就朝你小爺捅刀子！光用拳腳是打不死小爺的！”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聽出來了，是秦若峰的聲音！

衛子風立即道：“我們過去看看！如果是小秦，我們不能讓他被人欺負！”

李小維點頭答應，扛著鏟子向著聲音來處就跑。衛子風奇怪道：“你扛著鏟子干嘛？”

李小維頭也不回地說道：“打架！”

此時那邊已經圍了不少人在看熱鬧，簡直就是水泄不通，圈子里倒是不停地傳出呼喝和叫痛之聲。兩人費盡老大力氣擠進去一看，果然是秦若峰，正披頭散發地彎腰站著，雙眼血紅，狠狠地瞪著圍著他的十多個少年。那十多個少年個個身子壯實，滿臉橫肉，眉歪眼斜，一看就根本不是好鳥。

衛子風想也不想，擠開眾人沖進圈子里，將手里的鏟子塞到秦若峰手里：“拿著！赤手空拳是對付不了這群人的！”

李小維也沖了進來，將鏟子在地上重重一頓,大聲道：“誰要上來吃小爺的鏟子？！”

秦若峰感激地看了兩人一眼，低聲道：“若峰謝謝兩位的高義！”

衛子風道：“你別忙謝，先一起挺過這次再說。”

他妹的，天華派雖然是在鍛體場放了一個人來看管，但這個人不是來維護和平與秩序的，僅僅是看管各種用具。再說天華派有默許，只要不會把人打殘或者搞出人命，他們是不管不問的，所以這個看管鍛體場的弟子也不會多管，基本就只是在看熱鬧。

“呵呵呵。”圍著秦若峰的一眾少年中，一個似乎是為首的少年冷冷地笑了幾聲，傲慢地說道：“小子，大爺我不管你們是誰，今天的事你們最好自己乖乖地滾蛋，否則大爺打起人來，可是連我自己都怕的！”

李小維大聲道：“你不要命了？這是天華五子之一的逍遙子的唯一徒弟衛子風衛師叔！如果逍遙師叔祖知道你們在欺負他的唯一弟子，你們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那為首少年又冷笑了幾聲：“是啊！好大的來頭啊！所以我們一開始都不想理他，沒想到，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去，在這里跟我們作對，就算是掌門真人也護不了你！”

衛子風滿臉紫脹，大聲道：“你自己也說的，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去，那這個理是什么？就是你們橫行霸道，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才叫做理嗎？”

那少年又冷笑道：“你師父沒教過你吧？整個天華派都是我們供養起來的，你們的衣服糧食，都是我們的銀子買來的。沒有我們，你們都得吃屎！現在我最后奉勸你一句，趕緊乖乖地滾開，否則一會大爺們的拳頭可是不管你是誰的徒弟的！就算是掌門真人的徒弟，我們照殺！”

衛子風大怒道：“有種你就來試試！”

秦若峰低聲道：“小師叔，你做的夠多了，你還是走吧！你就這種小身子板，練氣也沒大成，你是打不過他們的！今天你們能為我站出來，若峰已經十分感激。但若峰不想連累好朋友，你們還是走吧，我自己應付！”

衛子風和李小維齊聲道：“我們不會走！要打，大家一起打！”

“呵呵呵。”秦若峰還沒說話，對面的領頭少年又是一陣冷笑，“真是好一番情深義重啊！看得我都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弟兄們，擦干眼淚，去找點像樣的家伙，好好領教一下這三位爺們的高招！他們可是正式弟子，學到的東西比我們多多了。今天難得有三位高足愿意親自指點我們的武學，不好好抓住這個機會，還等到什么時候？”

十多個少年立即呼啦一下散開，沖出人群，各自搶奪了些鏟子之類的用具回來，圍著三人，滿臉猙獰之色。

衛子風心下一沉。逍遙子說的從來都沒錯，這些交了五百兩銀子才進山門的資質平庸的廢柴，心里真的很陰暗！

但是不管他們陰暗不陰暗，現在的問題是三人面對十幾個人，還是相當壯實的十幾個人，更要命的是三人里只有兩把鏟子，有一個人必然會空手。這樣子，怎么打？

打架對衛子風來說倒也不是太陌生。在鄉村里長大的小孩，幾乎就沒有沒打過架的。但要說兇險程度，以前打過的各種架加起來都沒有眼下的兇險要命！

秦若峰將手里的鏟子塞到他手里：“拿著！我學過些拳腳套路，不用鏟子也能打！”

“呵呵呵。”對面那個領頭的少年嘴里又發出一陣陰險的奸笑，“三位還真是患難見真情啊！弟兄們，我們不能讓他們白白浪費這份真情，讓他們好好增進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