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天晚上的“練氣”在“氣”這方面可說是毫無收獲。衛子風在逍遙子的拍打下勉強堅持了一個時辰的打坐姿勢，唯一的收獲就是全身特別是大腿骨酸痛無比。逍遙子似乎還不打算就此放過他，還不停地糾正他的坐姿，一刻都不讓他放松。

好不容易熬夠一個時辰，逍遙子才道：“今晚的功課就先到此為止吧，可以起來了，躺下也行，隨你了。”

衛子風如蒙大赦，趕緊松開盤坐在一起的雙腿，也不管身后就是地板，往后便躺。實在是太苦太累了，再堅持下去的話估計兩腿都要癱瘓了。

逍遙子袍袖一拂，一顆黑色的珠子從袖口飛出，在衛子風身上來回滾了幾滾。衛子風立即覺得全身一遍溫暖舒適，雙腿也沒那么酸痛了。

逍遙子收回珠子，呵呵笑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糾正你本身的懶散和隨性，把意念和靈力鍛煉出來，所以叫‘修煉’。雖然你的玉華師叔一直在研究什么讓人功力大進的丹藥，老道覺得他不過是在癡人說夢。吃幾顆丹藥就能抵得上老道幾十年的修煉，要真有這樣的好事，老道這幾十年不是都活在狗身上了？功力都是一點一滴磨練出來的，沒有任何捷徑。如果有，那是在夢里。當然，老道收了你，當真是你的造化。等你修煉到第五層心法，老道就會把我獨創的心法傳授給你，到時你就會體會到什么叫功力大進。但如果你不能修煉到那一步，那你就是想都別想。”

衛子風喘著氣說道：“師父放心，徒兒一定會修煉到第五層以上的！”

逍遙子道：“呵呵，小兔崽子，修煉非常講究悟性，現在還沒看出來你的悟性有多高。雖說勤能補拙，但這個‘勤’，誰知道是要多少年的‘勤’？你是不知道本門有多少人直到老死都沒能練到第四層，僅僅停留在第三層的入門階段。”

衛子風奇怪道：“既然資質那么差，怎么能進來呢？”

逍遙子嘆了口氣：“這你就不懂了吧。無論領袖中土神州武林的天華派多么輝煌，都是要有錢有糧才能存活下去的。糧食好辦，在山腳下買些土地雇傭佃農種地就行，但錢就難辦了。本門不事任何生產，卻要建起那么龐大雄偉的道觀和居所，每年還要給弟子發放壓歲銀子，那么多人，一次就要發放一萬多兩銀子。你玉華師叔的丹藥雖然也能換點錢，但你是不知道煉新丹是極其費錢的事，花上幾千兩銀子采購丹材，煉出來的玩意可能才換回幾百兩銀子。所以，這錢從哪里來呢？”

衛子風自然不懂，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逍遙子續道：“所以，本門就額外招收一些本來沒資格入門的富豪家族子弟入門，當然，要他們交點花差花差。到得后來，人數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光靠富豪子弟也難以支撐，所以，就改了入門規矩，資質不夠的，交一點銀子也能入門，但只能做俗家弟子。”

衛子風問：“師父，一點是多少？”

逍遙子道：“五百兩。你爹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銀子。唉，不說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有另外的事情要你去做。”

衛子風自然問是何事。逍遙子嘿嘿笑道：“今晚教你打坐，這叫練氣。但光練氣是不行的，你還需要‘鍛體’，打熬力氣和體格。所謂內外兼修，就是這樣。你想啊，一個病蔫蔫的廢柴，就算靈力精純，那又怎么樣？站都站不穩，風一吹就倒了，還怎么打？好了，不說了，快睡吧！”

※※※

次日一早，估計才剛到卯時，還在好夢正酣的衛子風便被逍遙子叫醒。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勉強坐起身來，逍遙子便對他說道：“穿好衣服鞋子，為師帶你去‘鍛體’的地方。記住，要做完‘鍛體’的早課才能回來洗臉刷牙吃飯。那里人很多，初入門不到三年的弟子都在那里，正好讓大家知道你是我的徒弟，省得被人欺負。”

衛子風正在穿鞋，聞言嚇了一跳：“師父，這不都是同門師兄弟嗎？怎么還有人欺負的？”

逍遙子冷笑道：“昨晚不是說了嗎？本來沒資格進來的人交五百兩也能進來，造成本派入門弟子良莠不齊。而且這種人心理極其不平衡，修煉速度遠遠慢于正式弟子，還要交那么多錢，往往都會覺得自己做了冤大頭。這種人往往都是四肢發達，鍛體速度遠遠快于正式弟子，正式弟子頭三年練氣又沒大成，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他們就在入門級弟子這一片橫行無忌，看誰好欺負就下手。”

衛子風奇怪道：“沒人管的嗎？”

逍遙子冷笑道：“怎么管？如果不讓這些花了大錢進來的弟子快活一點，以后還有誰愿意花錢入門？沒有錢的話，天華派不得喝西北風去？所以，不但不管，還暗中默許他們欺負正式弟子，還美其名曰‘促進弟子苦修’。正式弟子受了欺負后自然跑去哭訴，自然會遭到師父痛斥。除非軟蛋，不然他們肯定都會咬牙苦練，早日突破境界。等到練到了第五層，進入三境中的‘靈虛’境，那就是隨便吊打這些資質不行的廢柴了。而到了那時，師父也就會告訴他們背后的真相，一般也就沒人計較了。真計較的話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衛子風撓了撓頭：“那你怎么現在就告訴我了？”

逍遙子道：“嘿嘿，你是老道的唯一弟子，從輩分上說，比那些廢柴要高，是他們的師叔輩。那些廢柴基本都是你的師叔師伯的再傳弟子。師叔被師侄欺負，老道怎么能丟這個臉？”

衛子風又撓了撓頭：“那這樣的話不是不能促進徒兒勤學苦練了？”

逍遙子道：“嘿，自然有老道敦促你。受人家欺負，憋著一口氣去修煉，最后還不能隨便復仇，你說結果會怎么樣？”

他不等衛子風回答，自己說出了答案：“結果就是那些正式弟子的心里多少也會有些失常。品性好的能豁達對待，一笑了之。品性不太好的，嘿嘿，從此就看透了表面，心理陷入陰暗。雖然在表面上受門規的約束不會怎么樣，但一旦真到了緊要關頭，那就是洪水決堤的時候。再怎么樣，既然你是老道的唯一親傳弟子，老道可不希望你會變成一個心理陰暗隨時可能報復社會的小人。好了，走吧！”

衛子風跟著他出門，向南走去。那是一座大竹林，位于天華大院和逍遙子的居所之間，說起來也有差不多三里路程，且都是小路，路旁的山坡開滿藍色的鮮花，不過奇怪的是不但沒有花香，還有一股淡淡的藥氣。

逍遙子邊走邊跟他介紹：“路邊的藍色鮮花你看到了吧？這是專門種來除濕驅蟲的，順便裝點門面。后來越種越多，慢慢的也種上了其他品種作為裝飾，漫山遍野都是，也成了天華山的景致之一——花海。天華山地勢太高，山上濕氣比較重，如果不好好除濕，在這里修煉的人老了會風濕骨痛，修為再高也沒用。而除蟲更不用說，免去了長蟲入室螻蟻滿地的尷尬。男弟子還好，若是女弟子要睡覺的時候發現床上盤著一條蛇，那不是要被嚇死？哎，他妹的，本來就沒幾個長得像樣的，要是一驚一乍的，只有長得更丑……喂，你這么看著為師干嘛？為師是過來人，難道還不能品評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