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已應(yīng)允陛下,自當(dāng)守信,況怎有眼看夫妻分隔之禮,且其子乃皇家血脈,又怎能流落在外,此事不必多言,既在我府中,命人好好打扮一番,再送入宮中,莫讓人言,我霍府虧待了人家。”事情輕重,霍光自有分寸。
霍顯雖不甘愿,但霍光如此說,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心中暗道,或許女兒出面,能改變霍光的主意,便又想著與霍成君說道說道,順便也好好看看那個許平君,如此,出了霍光書房便往霍成君房中而去。
霍顯一路往霍成君房中而去,此時正值午后,霍成君正在房內(nèi)小憩,正遇上了在房內(nèi)坐著女紅的許平君。這霍夫人許平君自是見過的,見人來此,立馬起身施禮,“民婦見過霍夫人”。
許平君到府中也已有四五日,霍顯卻是第一次如此仔細(xì)打量她,只見她未施粉黛,五官端正,與成君身形相像,一根木簪綰起長發(fā),額前還留著幾縷碎發(fā),也是個清麗之人,臉頰之上的紅暈更添風(fēng)韻,“口稱民婦,不知夫君為何人?”霍顯語中絲毫不見客氣。
霍夫人之語驚醒了淺眠的霍成君,轉(zhuǎn)過身,見到母親與許平君處于一室,母親方才的聲音,只怕是客氣不了的,便略微整理一番下床,“母親何事前來?”霍成君此時只希望母親未有什么過分之語,也意識到許平君在霍府已不能長留。
霍夫人聽到霍成君之語,方收起打量許平君的眼神,轉(zhuǎn)而道:“母親只是過來看看,見你午睡,便想與許姑娘聊幾句,哪想一開口,便將你吵醒了,倒是母親的不是了。”霍夫人臉上滿是笑意,自己的女兒怎會不了解,她臉上分明寫著緊張二字,同時,也看到了霍成君對于許平君的維護(hù),知道女兒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也不再多言,“你們姑娘家講話,母親怕是插不上嘴,今日晚膳許姑娘可愿賞臉一同用膳?”
許平君至霍府畢竟是承蒙霍成君的好意,這客人若無主人家邀請,又如何能一同上桌吃飯,何況她一個女子,用膳之時,免不了見到府中的男子,自是霍成君安排人將膳食送至房中。
“平君承蒙小姐收留,夫人之語自當(dāng)遵從”,許平君倒是顯得謙卑多,微微一笑,便答應(yīng)了。
難得的是,劉病已也往長樂宮而去,一身便裝而行,守在長樂宮的太監(jiān)宮女卻被這位稀客下了一跳,急急下跪,“拜見陛下。”劉病已點(diǎn)頭揮手,“稟報(bào)太皇太后,吾求見太皇太后”,終是女子寢宮,雖是皇帝,也不可隨意而入,何況上官幽朦太皇太后的身份還擺在那里。
上官幽朦午覺起方梳洗完畢,便聽宮女來報(bào),忙道“快請!”自己又馬上起身往外相迎。
“見過太皇太后”,人前禮數(shù)不能少,一見上官幽朦,劉病已便略微低了低頭,隨后在劉病已的示意下,上官幽朦便揮退了一干太監(jiān)宮女。
“陛下此來有何吩咐?”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與劉病已并無交情,他回來此,上官幽朦相信不會是來請安這般簡單的。
“大司馬已答應(yīng)送平君妻兒入宮,屆時,還望太皇太后多多照拂。”
上官幽朦微微一笑,“人還未入宮,陛下便已開始打點(diǎn)一切,果真是夫妻情深。”話雖如此說,可眉間不由一皺,對一人專情,定會負(fù)了旁人,又記起霍顯早晨方囑咐自己之語,更添幾分煩悶。
“太皇太后可有何為難之處?”上官幽朦即便再成熟,也逃不了比她年紀(jì)大,又在民間游歷多年,閱人不少的劉病已之眼,“太皇太后直言便是。”看到上官幽朦眉眼間的猶豫,劉病已再次出聲。
“自古盛極而衰,陛下不怕如此寵愛,太過耀眼嗎?”上官幽朦的一句提醒,卻不想在日后竟一語成箴。
“有我在,有何可怕!況太皇太后不是最好的例子嗎?”此時的劉病已無疑是自信的,他不信一國之君會顧不了心愛之人,而今的他也沉浸于,妻兒即將入宮相聚的喜悅之中,只一心為著她鋪墊好宮中的一切。
事情也遠(yuǎn)比劉病已想象中更為順利,霍光知曉許平君在自己府上,晚膳之后,一番詢問,倒是與陛下口中之人相符,但不十分確定,第二日早朝后,便將府中之人與劉病已講了,誰知劉病已一聽,便主動欲往霍府去見見霍光口中疑似之人,這可把霍光嚇了一跳,皇帝出宮不可是隨便玩玩的事,上次他趁夜色而來,已將自己嚇了一跳,未曾想今日竟又要到府上去,但這些都不是霍光最擔(dān)心的,畢竟意外出現(xiàn)的幾率太小了,怕的是家中夫人趁此再生事。
再次便衣至霍府,卻是兩翻心情,劉病已即便再老成,終還是一個方登位的少年皇帝,聽到愛妻消息,早已情不自禁,一路上既期望著,又怕失望。馬車疾馳之下,不一會兒便已至霍府門前。
劉病已邁步入霍府,飛快的步子已印證了他此時的急切,但因許平君居住于后院霍成君處,女子閨房,礙于規(guī)矩,他無法踏入,只得于廳堂之上等待,未及一盞茶的功夫,劉病已卻如同煎熬一般,無心理會身旁上好的茶水,只仰頭看著前方,生怕錯過許平君來時的第一眼。
劉病已翹首以盼,略微打扮的許平君也緩步而來,未至門口,劉病已便已起身往外走,看到那抹身影,他便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激動,熟悉的臉龐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不顧周圍一干人,劉病已緊緊握著許平君的雙手,終于,分離幾個月后,兩人又在一處了,劉病已恨不得向愛妻訴說這些日子的相思情,無奈周圍許多人,而許平君此時除了激動,也已嬌羞得低頭紅了臉。
“平君,一人來此可有受委屈?”劉病已從激動中平靜下來后,便問起了自己最為關(guān)心之事,見到許平君搖頭后方安心不少。
劉病已攜許平君落座后方道:“此番確實(shí)該謝大司馬大將軍,平君來此亦承蒙霍府之人照料,吾夫妻回宮后定當(dāng)重賞霍府之人。”不論霍光出于何目的,這件事終是要感謝他的,而霍光已是侯爵之位,位極人臣,也無法再行加封,雖知偌大的霍府未必在乎自己的那點(diǎn)賞賜,可好歹自己夫人也在此白吃白喝了這么幾日,況乎他此時心情正好。
“謝陛下”眾人齊齊道謝后,不料霍顯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