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海龍臉色極為不爽,一雙圓目瞪著南宮鈺。
“你這樣算什么?公報私仇嗎?”繆海龍是個血性之人,受不了這般對待,過了片刻嚷道。
“公報私仇?你丟鏢一事,縱然是讓你死都不為過,不過我爹此次派我來,主要為了尋找貨物,我懲罰你一下,又算什么?”南宮鈺有詞有理,說道。
“當初是我與你單挑,打敗了你,你技不如人,如今你敢把我放開,與我再單挑一次嗎?”
“單挑?”南宮鈺一聽,心里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繆海龍定然還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三腳貓功夫的南宮鈺吧?
學了九劍,你一個普通武丁,如何與我打?南宮鈺心里想著。
“放開他。”南宮鈺忽然對唐寶道。
唐寶楞了一下,道:“少主萬萬不可啊,若是您有什么閃失,我怎么和門主交代?”
“不用你交代,而且我也不會有事。”南宮鈺自信滿滿道。
唐寶無奈,解開繆海龍的繩索。
此刻鏢局里的人都是看的云里霧里的,看來這繆海龍與少主往日是有恩怨的啊。
那總鏢師李康更是一臉茫然,只得站在一旁看他二人準備比試,竟插不上一句話。
繆海龍活動了一下筋骨,南宮鈺微微一笑,隨即上前與他打斗。
九劍招式不定,全憑臨機應變,南宮鈺雖然只得初解,但是對付繆海龍,卻是足矣。
不到三十招下來,繆海龍竟被他打得節節后退,南宮鈺以一招踢腿收尾,踢在了繆海龍的小腹,頓時將他擊飛數丈遠,直撞倒在院子的墻上。
“你服是不服?”南宮鈺趾高氣揚,厲聲問道。
繆海龍此刻心里是一萬個不解,兩年未見,他武藝竟然已經高出自己了。
南宮鈺看他伏在地上,一聲不吭,心中大爽,既然雪了恥,他也無意要害繆海龍性命,便令李康著人將他帶下去,追究丟鏢之責。
南宮鈺在福州鏢局數日,將鏢局的運鏢賬簿翻看了幾遍,一一審查,也算是來考查一遍了。
至于那丟失的鏢,是七絕門所為,至于七絕門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南宮鈺還不清楚,既然唐順都不著急,他也沒必要犯著危險去找七絕門。
這件事,還是由唐門門主出手比較好。
回了渝州唐家堡,南宮鈺讓唐寶將在福州的事情匯報給唐順,之后自己則又是飲酒作樂去了,這趟福州之行,似乎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一日,南宮鈺帶著唐寶再次來到常去的醉仙樓喝酒,剛一坐下,這醉仙樓的老板便迎了過來,陪臉笑道:“唐少公子今日又來了。”
“老板,照例,上好酒來。”南宮鈺笑道。
“好咧。”
唐寶在一旁輕聲說道:“少主,咱們剛回來,又日日往這里來,門主已經很不高興了。”
“管他做什么?你是害怕了嗎?害怕了你就回去,我不會牽連你的。”南宮鈺道。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少主要去哪,小的自然跟著去哪。”唐寶見南宮鈺這般說了,也不再多說。
酒過三巡,南宮鈺喝得甚是無趣,忽然隔壁桌上傳來一道聲音:“呦,這不是唐家大公子嗎?你也在這兒喝酒?”
南宮鈺抬頭望去,那人竟是之前自己得罪過的歐陽振。
歐陽振正一臉玩味兒地望著他。
南宮鈺有些醉意,叫道:“管你屁事?”
“說你是唐家大公子你還得意上了?以我看,你不過是個野種,只是一個比較高貴的野種罷了。”歐陽振取笑道,“也不知道你哪輩子修來的福,竟然是唐順的私生子。”
“你說什么!”南宮鈺頓時酒醒,一副盛怒的模樣沖著歐陽振吼道。
“我說你是野種。”歐陽振絲毫沒有被他這般盛氣凌人的模樣所嚇倒,不冷不熱地又說了一遍。
南宮鈺登時發作,拿起一旁的凳子便朝歐陽振砸了過去,歐陽振及時躲過,南宮鈺當即又朝歐陽振打來。
歐陽振見他兩年來,武功修為有些精進,微微詫異,可是縱然如此,他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到十個回合,歐陽振便將他打倒在地。
南宮鈺不甘罷休,繼續起身過來打架,直到整個醉仙樓被他倆人砸的稀巴爛,他自己沒了力氣,倒在地上,這才休手。
一個是歐陽家的少公子,一個是唐門的少公子,醉仙樓老板是一個都不敢得罪,當下只有自食苦果,認作倒霉罷了。
唐寶看南宮鈺傷得極重,一邊哭著,一邊扶著南宮鈺回去,歐陽振還不忘在那大肆凌辱和恥笑。
回到水墨閣里,唐寶請了大夫來看,之后唐順得知消息,這才匆匆趕來。
當他看到南宮鈺滿身的酒氣和傷痕之后,既是憤怒又是心疼,問起唐寶來:“這是怎么回事?”
“小的和少主在醉仙樓遇到了歐陽家的少公子歐陽振,歐陽振罵少主是野種,因此少主和他打了起來,可是少主敵不過那歐陽振,這才成了現在這樣。”唐寶如實答道。
聽到“野種”這兩個字,唐順心里委實大怒,顧不得細問傷勢,便去找歐陽家要說法。
南宮鈺酒醒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唐真。唐真坐在他的身旁,正一臉溫和地看著他。
興許是唐真發現南宮鈺醒了,臉色頓時變得平淡,略有緊張,道:“你醒了,傷勢還疼嗎?”
“不疼了。”南宮鈺想起之前醉仙樓歐陽振的那一句“野種”,心中氣得緊,就連此刻他手中的拳頭都緊握著。
“遲早有一日,我要還回去。”南宮鈺呢喃道。
他之前剛報了繆海龍的仇,卻沒想到又栽在歐陽振手里。南宮鈺心里自然清楚,歐陽振可不是繆海龍那些普通人。
“爹一知道這件事情,就去找歐陽家要說法去了,畢竟那歐陽振如此罵了你,便等于罵了整個唐門了。”唐真此刻說道。
南宮鈺愣了愣,顯然是沒有料到,道:“有朝一日,我會自己還回去的,不用他為我出頭。”
“你的心里是不是還對爹有芥蒂?你是不是還沒有完全認可自己的身份?不然你也不至于天天去喝酒了。”唐真問道。
南宮鈺低下頭來,道:“是,我沒辦法,你知道嗎?我在隱賢村生活了十五年,一直都是尋常人家的孩子,雖然我現在身份高貴了,也有人伺候了,可是我沒辦法適應。我注定是個苦人兒的命罷了。”
“可是你畢竟是我哥,是爹的兒子啊。”唐真道,“你還記得當初在廚房里時,你說爹沒有兒子唐門會后繼無人了嗎?”
“當然記得。”南宮鈺輕輕應了一聲,恍然想起那天夜里的廚房里,他和唐真兩人的對話。
“如今,你不就是唐門的繼承人了嗎?你可知道多少人在盯著唐門之主的位置?若是沒有你,爹爹他不知道會怎樣。”唐真道。
“我從沒有想過繼承唐門,從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更沒有。”南宮鈺道。
“你若是不繼承,那誰來繼承?”唐真問道。
“那不是我的事情。”南宮鈺道,“或者按照你之前說的,你找個好夫婿,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姓唐,由你的夫婿繼承唐門。”
唐真雖然知道他是真的不愿繼承唐門,可是這一句話說出來,著實將她逗笑了起來。
“那時是不知道你是我哥,若是有你這個哥哥,還要我作甚?”唐真輕輕笑道。
氣氛仿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南宮鈺無法再繼續板著臉說下去了,看到唐真在那兒咯咯地笑,南宮鈺道:“你若不是我的妹妹,恐怕我還會喜歡上你的呢!”
南宮鈺所說的喜歡,自然是指男女之間的喜歡,而不是兄妹之間的。
“你的心里不是只有那個小仙女的嗎?”唐真取笑道。
“你都說那只是仙女罷了,縹緲虛無,我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再遇到她了。”南宮鈺嘆道。
聽到這里,唐真心里竊竊歡喜起來,隨即笑道:“我是你的妹妹,你以后還是可以喜歡我的啊?我要你寵著我,在別人眼里,我是唐家的千金大小姐,在你眼里,我希望我是你最最最喜歡的妹妹。”
“好,你是我最喜歡的妹妹,真真。”南宮鈺點頭應道。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唐真為“真真”,讓唐真既是吃驚,又是歡喜,她突然覺得,有了這么一個哥哥,好像也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情。
直到夜深了,唐順才帶著人從外面回來,據說是從歐陽家回來的。
南宮鈺后來聽唐寶說,那一天唐順帶著唐門弟子親自去了歐陽家府上,見了歐陽振的父母,言明了此事,并且聲稱必須要歐陽家給唐門一個交代。
那歐陽振雖然是個妄自菲薄之徒,可是他的爹娘到底是個明事理的大人物,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狠狠地責罵了一番歐陽振,并且讓他在房間思過半個月,不得出去,也算是給唐順一個交代了。
歐陽振的爹娘還親自給唐順道歉,說到底,唐門乃是當世名門,又豈能輕易得罪?
名門望族的人最在乎的是面子,既然討回了面子,唐順見歐陽家態度還算誠懇,便也不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