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今天,郭府內(nèi)個個人心惶惶。
“呵呵,這里真好玩,快過來呀。呵呵,快來追我呀,呵呵,快來追我呀,快來追我呀”青春美麗的的少女在紫色花海中呼著。
“文姜,文姜,你別跑,等等我,文姜,文姜”郭言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咳?!卑咨\帕上綻開一朵血色梅花,火辣嬌艷。一雙膚質(zhì)過于白皙細膩的手,將錦帕揣入懷中。卻露出了微笑,笑的味道很苦澀,心也是涼的。
一場風寒,將郭言再次帶入深淵。大夫日日往家里跑。藥方從未變過,每一味藥他能倒背如流,如今藥中的苦味他都已嘗不出來了。
就這樣頑強抵抗著日益加重的惡病,他不愿讓別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陽光灑落床前,變得十分嫵媚誘人。臥床數(shù)日,再也按耐不住想親近它的心情了。慢慢移動身體,以保持平衡。腳入鞋中扶床而起。
此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淡色衣衫,五官小巧,面容清純,一個干凈利索的形象出現(xiàn)在他面前。這是郭府里的小丫頭,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買她時正趕上鬧雪災,那年的雪,異常持久,晝夜飄落,像是要吞噬掉所有人。那些窮苦人家很多都遭了秧。這孩子的爹娘便就是這樣活活凍死餓死的。因此府中的人都喚她雪兒。那時郭夫人正想找個貼身的人照顧郭言,就想等雪兒成人后讓兒子納她為妾。
雪兒見到郭言起身,嚇得忙把手中的湯藥放置桌上,手扶與他。
“少爺,您這是做什么,您現(xiàn)在病重身子弱,是段不可以起來走動的。還是快躺下吧,等病好了再走走也不遲呀?!毖﹥汉苁侵保渲樗频暮怪橐呀?jīng)從額頭滾落而下了。
“無妨,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若再不走動走動,我就要在這張床上長霉了,這樣只會好的更慢?!惫越忉屩?
“少爺萬萬不可,您是支撐不住的,要是沒有看好您,要出了事,夫人可是要罵我的。”雪兒為難的說。
“怎么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出什么事我自個擔著。”郭言不故一切,扶著雪兒就往前走。腳與地接觸,感覺毫無力氣,似乎掌控不住身體的平衡。他一定要走起來,他害怕以后再也沒機會走了。不出意料,沒走幾步,身體就已經(jīng)不聽指控,傾倒下去。
郭夫人剛好帶著大夫推門而入,就看到了郭言倒下的瞬間,雪兒的力氣畢竟小,根本就難以支撐他。
郭夫人心疼的跑過去攙扶兒子:“言兒,摔著沒有,你應該好好地呆在床上,是不可以起來隨便走動呢,怎么就沒個懂事的人看著你呢?!?
說話時郭夫人的眼睛已經(jīng)惡狠狠的瞪著雪兒了。
“啪,”一個火辣辣的紅手印,已經(jīng)深深地烙在,雪兒嫩白的臉上,淚珠也隨之滾落。
“你這小賤蹄子,我買你來,是為了讓你服侍言兒的,不是來禍害他的。要是言兒哪里摔壞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闭f罷,欲要揮手,已被郭言攔下。
“娘,別再打了,這真不怪雪兒,是我硬要走動的,雪兒已經(jīng)勸過好多次了。是言兒的錯,若您要打就打我吧?!惫哉f。
郭夫人見此,便不好再下手:“小蹄子,就饒你這會,還不趕快搬個凳子,讓大夫做下給言兒診治。”
雪兒擦去臉上的淚痕,把凳子放到郭言床前。
大夫神情凝重的診治過后,坐于桌旁拿筆準備開藥方。
“銀花、連翹、桔梗、薄荷、竹葉、生甘草、芥穗、淡豆豉、牛蒡子、鮮蘆根,大夫這次可還是這些藥?不同的是又要把藥量加重了吧?!惫皂槙车恼f出了這幾味藥。
“呵呵,少爺果然聰明,又說對了。這喝藥靠的的是調(diào)理,要慢慢來,這已經(jīng)是我開出最好的方子了。”大夫?qū)τ诠缘倪@種回答已經(jīng)不足為奇了。
“大夫何必這么說,喝了幾個月還是不見好,你是要我說你無能呢?還是見識少?”說著就被夫人厲聲打斷:“言兒,胡鬧,怎么可以這樣對大夫說話?!鞭D(zhuǎn)身對大夫說:“大夫你千萬別跟我家言兒計較,我在這代他賠不是了?!?
“呵呵,無妨,無妨,少爺我已經(jīng)盡力了,方才看少爺能自行移動了,說明還是有些效果的,少爺還是堅持堅持吧。夫人還是快找人隨我抓藥去吧。”大夫笑著說。
郭夫人慢慢扶郭言躺下蓋好被子:“好好躺著,可別再胡鬧了,你是想要嚇壞娘呀。雪兒在這好好伺候少爺,別再出差錯了?!?
郭夫人隨后給了大夫銀子,叫了一個仆人隨之去抓藥?;氐酱髲d坐下,還時不時看向門口。
此時郭老爺從一頂黑藍色的轎里子走出,耳朵兩側(cè)的頭發(fā)已變得花白,眼角,額頭的皺紋向丘陵一樣,凹凸浮現(xiàn)。膚色泛黃,也很清瘦。這幾年,時常有大災小災的出現(xiàn),生意時好時壞,沒有了像十年前那樣的景氣了。郭言最近又病重,少了幫手,變得十分操勞。自然比常人老了許多。
郭夫人見老爺回來,迎上去幫他取下身后的披風:“老爺,可還記得那門親事?”
“記得,算算那孩子今年也該十九了吧”。郭老爺不假思索的說。
“是呀,已經(jīng)到她進門的年齡了,不如近期就再定個日子把她娶進門吧?”郭夫人試探著問。
“離我們原定的日子不是還早嗎?何必這么急呢?看言兒最近慢慢的好些了,等到時就好的差不多了?!惫蠣斪履闷鹕虾玫凝埦妨艘豢凇?
“怎么不急?定下的媳婦,買下的馬,這時候不娶還要等到什么時候。當年言兒病好,還不是因為求得了這門婚事。如今言兒又病重了,還不快娶進來讓她沖沖喜。那雪兒還是個黃毛丫頭,沒到納妾的年齡,哪能有娶過來的媳婦照顧的好呀,再說她會給兒子帶來福氣,有她在兒子以后就不會生病了?!惫蛉私忉尩馈?
郭老爺想想也是:“那就讓老余和媒人,提前去跟顏家說一聲吧。”
第二天清晨,老余帶領一行人就已經(jīng)來到了顏家莊。因為顏府已經(jīng)不存在了,只好四處打聽,顏家現(xiàn)在的住處。
四處農(nóng)田肥沃,谷物豐滿,這里風景依舊秀美,伴隨如此美景便找到了顏家。老余見到時一驚,想當年顏家如此昌盛,怎么如今卻變得這樣寒酸。早聽說顏家落敗,只是這境況實在讓他難以想象。
今日顏家夫婦正巧在家休息,家中不大的院落已經(jīng)擺滿了第二次的聘禮。顏夫人一看便知這是要昭告日子,準備迎娶。
老余上前搭話:“二老可記得當年與我家說下的婚事?”
“記得,可離我們原定的日子不是還早嗎?這么早送來是要做什么?”顏夫人很疑惑,不知郭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早已知道,郭言病重,治了幾個月,現(xiàn)在還臥病在床。
“我們當時定下的就是,小姐十九這年出閣嫁入郭家,那時定的日子只是個約數(shù),在這一年里我家是可以改日子的。所以老爺夫人想與二老商量一下,準備把日子定在下月十六,二老可否同意?”老余說。
“余管家,你別急,這一大家子的帶著這么多聘禮,還走了不少山路,何不先讓大家進屋喝口茶休息會,我們慢慢商量?!鳖伔蛉寺龡l斯屢的說。
顏老爹開口:“郭言如今還病著,這時急著辦喜事,還不打擾他的休息,可經(jīng)不起這番折騰,等他的病好了,再娶親不是更好嘛?!鳖伡曳驄D同心,不愿文姜現(xiàn)在嫁過去伺候重病中的郭言,若是再伺候出個好歹來,還不怪與文姜身上。
郭夫人對老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日子定下來,老余只好給媒婆使了個眼色。媒婆面帶喜色說:“哎呀,你看親家把這話說的,你家小姐美若天仙,與我家少爺是再登對不過了。再說今年的好日子就只有下月十六,錯過了是萬萬不可的。”
顏家夫婦還是不肯應允。
“二老請放心,夫人甚是喜歡小姐,我家自然是不會怠慢小姐的。那年與你家說了親,少爺便神奇的好了,都說是小姐給帶的福氣?,F(xiàn)在少爺又再此病重,雖說有了點起色,可好的實在是慢。這才想讓小姐快些過門,沖沖喜氣好讓少爺快些好起來。這日子是耽擱不起的,若誤了吉時,少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我可都擔待不起呀。大箱大箱的彩禮,我們都已送過來了,不好再拿回去吧。”老余想辦法牽制二老。
顏家夫婦怎會不明白,畢竟這門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已不能反悔。顏夫人最了解自己的女兒,哪會有給別人帶來福氣的神力,那只是巧合罷了。但是郭家一口咬定,女兒的出嫁會給郭言治好病。若是不答應,拖下去,那郭言有個好歹,還不跟我們討命。如今家中無財無勢,那郭夫人可不是什么善人,這管家的一翻話,哪是來商量的,擺明了就是逼迫,如今到了這一步,那就只能認栽了。只是心中總有幾分不安。
顏家夫婦交換了一下眼神,顏老爹說:“那好,就訂在下月十六吧,我們定會把文姜風風光光嫁到郭家的。”
顏家最終還是松了口,老余覺得如釋重負,一行人歡歡喜喜回家了。
突然天氣驟變,烏云密布,雷聲翻滾,大風來襲,卻不見雨點落下。本應是天氣晴朗的中午,頓時變成了黑夜,天色也漸漸開始泛紅起來。這樣的天氣在顏夫人看來,不是什么好兆頭,心跳加速,不知為何如此慌亂。
“爹,娘,爹的藥我買回來了,外面的天可嚇人了,風吹的就像是要把人卷走似的?!蔽慕獎傄贿M門,外面就已瓢潑雨至,沒有一絲小雨的銜接。滿屋的聘禮幾乎就要堵了她的路。紅漆大木箱整齊的排列著,唯有一個紅漆雕鳳精致的首飾盒鎖住了她的目光。
文姜心中一驚:這是聘禮,是郭家的聘禮,說明嫁人的日子就要降至了。隨著一聲雷響,心慌意亂起來。至于這門親事,爹娘很早就告訴她了。
“爹,娘,郭家來訂日子了?是哪一天?”文姜問。
“下個月十六,郭家人催的急,硬是要讓你早嫁過去沖喜。”顏夫人擔憂的說。
“這么急,可我們都還沒做什么準備呢?!蔽慕榫w有些失落。聽說,那個郭言從小體弱多病,這次又是病痛著了災。哪天要是閻王爺看著不順眼給招了去,那可就是守寡的命了。爹娘就這樣答應了他們訂的日子,必是有什么難處。快些嫁出去也好,可以為他們減少負擔。只可氣的是,為什么不能自己去選一段婚姻。
文姜不想讓爹娘再操心了“爹,娘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規(guī)規(guī)矩矩的嫁過去的?!薄?
顏夫人已經(jīng)飽含淚水,將文姜擁入懷里:“我的好孩子?!?
黑色的夜里,靜的深沉,靜的可怕。那些喜愛唱歌的蟲兒,好像被這個黑夜完全吞沒了。
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站在紫色花叢中微笑著看向我,又是他,那了兩年前被我在慌亂中撞到的男子。他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在這片花海嬉戲著,他總會給我?guī)砬八从锌鞓放c自由。突然他的眼神變得恐懼,回頭看。是惡魔,又是那個長相猙獰的惡魔,他又出現(xiàn)了。我拼了命的保護他,一陣狂風把我卷到一邊。那張血盆大口再次把他吞沒了。
“啊。。。。。?!蔽慕獕糁畜@醒,那個時常纏繞著她的噩夢,又再次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