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素衣男子道別后,楚天舒才慢悠悠地下山來,西斜的太陽,將他原本就修長的軀體拉的好像奇瘦的巨人,楚天舒一邊看著前面路上自己古怪的影子,一邊在心里不斷地琢磨著這個武功高強的素衣男子。
就這樣慢慢悠悠地走著,直到暮色降臨,楚天舒才回到云中客棧。想到今天已被錦衣衛看到,幸好只看到了背影,于是忙另外找了套衣服換上,以防壞事。
坐定后,他才發現早已經是饑腸轆轆了,早上的一大碗刀削面,早已被他一天的奔跑勞累得沉沉昏睡過去,不愿再為他出力了。
恰在這是,白須老者帶著一個伙計進來,那個伙計將幾樣菜肴擺在了桌子上,最后將一壺溫的剛剛好的竹葉青也擺在了楚天舒面前。
一盤紅燒對乳鴿,一盤焦烤黃羊腿,一盤涼拌野豬耳。
楚天舒風卷殘云般地一陣狂掃,片刻之間杯盤皆空。
看到楚天舒酒足飯飽,白須老者上前遞上一封信來。
楚天舒滿臉疑惑,問道:“誰的信?”
白須老者道:“未見到人,伙計說是一位年輕公子讓他轉交給楚公子的,其余的什么也沒說。”
楚天舒心道:“難道是今天遇到的素衣男子方唯存?”
趕忙將封拆開,卻見粉色的薛濤箋上幾行清秀的字:“近聞楚公子得一曠世名劍,想必閣下劍法亦是超群,在下斗膽,冒昧懇請閣下能將絕世劍法與曠世名劍見睹于在下,以了此愿。楚公子英雄豪杰,必不會拂人之請,明日午后城東關帝廟前見,萬望踐約,不勝感激!”
楚天舒心道:“這必不是方唯存,可是又會是誰呢?”他抬頭望著白須老者,卻見老者也是一臉迷茫,搖頭不語。
楚天舒也不去多想,反正明天就會見到廬山真面目了,現在兀自瞎猜,倒是白費精力。
稍作休息后,楚天舒便將太師父給他的那本《觀心術》拿出來仔細鉆研起來,這段時間里,他每天都要細細的研讀,感覺每天都有所領悟,只是其中奧妙太過博大精深,很難一時融匯貫通。
一直研習到將近子時,楚天舒感覺到困意連連,于是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端坐在床上運起內功在周身各穴道中游走一番,爾后一番吐故納新,練其功來。待到過了子時三刻,才練功完畢,洗漱后,方上床歇息。
整日運功奔跑,疲勞像潮水般劈頭蓋臉襲來,未及翻身調整睡姿,楚天舒便墜入了沉沉的黑甜中。
翌日溫暖的陽光透窗照到水磨石地板上,楚天舒才起床洗漱。
塞北的冬天,和煦的陽光總是人們永遠期待的朋友,有了陽光,這蒼茫的大地便少了幾分肅殺之氣。
楚天舒還是喜歡在街上的小攤吃早點,在清冷明凈的空氣中,坐在被擦得一塵不染的圓木凳子上,看著那些樸實的小攤老板嫻熟的手藝,心中不自覺涌上一種對生活的感激來。
不論多么艱難多么困苦,人總是還要千方百計的活著,這五彩繽紛的世界的確讓人無比的眷戀啊。
生活有千千萬萬的痛苦,同時又有萬萬千千的快樂會將那些痛苦驅散。
生活總會給你一個執著活著的理由,而你卻是萬難拒絕的!
就像這碗香氣四溢的刀削面,就讓楚天舒感覺到了無限的快樂與享受。
與其在惆悵中白頭,何如痛快地享受生活呢?
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皆是美味,切莫愚蠢地拒絕。
甜得陶醉,酸得刺激,苦得過癮,辣得痛快,才是生活的原味,沒有了任何一種,生活就會變得乏味。
楚天舒也懶得細細品味到底鹽多少,醋幾何,反正是美味就行了,何必細細考究?
不大工夫,一大碗羊肉刀削面已盡入肚中。自從來到這塞北后,楚天舒一改以往細嚼慢咽的吃飯風格,這難道是受了這塞北風土的影響?
其實很多時候,生活中真正的美好,你根本來不及細細品味,能品到的只有讓你回味無窮的余味。好多體會,當時是十分的美妙,一段時間后回憶起來,這先前還是十分的美妙便會變成十二分的美妙,幾年后如若再回憶起來,恐怕要變成千萬分的美妙了。這種抽象的感覺,總是會成倍翻番的增加。
生活中的波瀾其實并沒有那么洶涌,只是人們總是習慣于放大自身所經歷的快樂與痛苦,正時這種主觀的夸大,才造就了生活的大悲大喜。如若真如佛家所說的四大皆空,看世界盡是一片風平浪靜,觀人生無絲毫跌宕起伏,生活的意義何在?
楚天舒一邊思考著生活的真正意義,一邊沿著街邊走著,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明天就是臘月初八,給蘇侯爺的壽禮,雷五爺說是已經備妥了,也不知是什么禮物。往年爹爹都是親自來賀壽,今年卻讓自己來辦此事,臨行前也沒將賀禮給他,只是說有人會幫他籌辦,那樣說來,爹爹是經常與雷五爺通信了,爹爹遠在江南,而雷五爺又常居塞外,通信往來卻有諸多不便,難道這是他們先前計劃好的?
楚天舒想著他們個個都是深藏不露,又是老謀深算,不由得一臉苦笑。
爹爹與雷五爺是師兄弟,往來是自然的,可是蘇侯爺貴為爵爺,且久居在這大同府,而爹爹的產業盡在江南,他們怎么會有交情呢?難道爹爹和蘇侯爺是故人老友?
想得楚天舒腦袋都大了,反正都是猜測,索性不想也罷。將這些疑慮拋之腦后,楚天舒又頓覺的輕松閑適。
就這樣一條條街挨著走,幾乎走了半座云城也未遇到什么新鮮事,楚天舒看看紅日便知道已近中午,心里牽掛著赴約之事,便又往回走。
有事要做的時候,楚天舒通常不喝酒,即使是上品竹葉青也是點滴未沾。
不知多少人因飲酒而誤事,楚天舒怕誤事,所以辦事前不喝酒。這是他的習慣。
今日的蒜泥羊蹄和爆炒牛心,頗具塞北風味,再加上一盤酒糟驢肉,吃的楚天舒連連叫好。
休息半個時辰后,楚天舒負劍剛要出門,白須老者走進來道:“少爺,果真要去赴約?”
楚天舒道:“會會他也無妨,或許還能交個朋友?!?
白須老者道:“那我與少爺同行吧,也好有個照應,以防不測。”
楚天舒道:“不用勞煩秦伯伯了,以我的功夫,即使打不贏,跑回來還是綽綽有余的。您放心好了?!?
然后沖白須老者一笑,便走出門來。
白須老者看著楚天舒充滿自信的背影,竟是滿臉的欣慰,他知道現在少爺的功夫高出他不知多少倍,江湖中想光明正大的勝少爺的人,怕是少之又少了,只是少爺閱歷尚淺,江湖中多少險惡與陰毒少爺并不知曉,如此自信,真可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云中客棧離城東還不算很近,楚天舒怕被人家久等,居然是健步如飛地趕去。
出了東門,一片荒郊,枯黃的衰草在陣陣風中時起時伏。順著大路走了大約二里左右,路左側果然有一座關帝廟。廟四周成行站立著幾百株高大的白楊樹,將這蕭瑟的荒郊更襯托得冷清了許多。
楚天舒快步走到廟前,四下張望,見尚未有人,心里舒了一口氣。
關帝廟雖然陳舊,氣勢卻很是宏偉,正殿柱高檁長,檐牙高琢,雕花刻紋,顯見當年的華麗壯觀。兩側各有一間耳房,雖然較正殿矮小許多,卻也是寬敞高大。
門是虛掩著的,楚天舒推開后,只覺得灰塵好似積雪般均勻地鋪在整間大殿內,高約丈余的關公雕像依然威風凜凜地坐在那里,長髯垂胸。兩旁有關平,周倉等人侍立在左右,一把銅鑄的青龍偃月刀倚著墻壁立在關公身后,雖是仿制之物,仍舊可覺殺氣騰騰。
楚天舒心道:“難怪關二爺是圣人,一身正氣,鎮的整座正殿內容不得半點奸邪之氣!”
忽然外面有人朗聲道:“楚公子果然是真君子,偉丈夫,按時踐約,在下好生榮幸??!”
楚天舒聞聲走出殿外,只見一位玉樹臨風的少年翩翩立于風中,只是容貌太過秀氣,好似瘦西湖里的瀲滟的春水,又好似二十四橋邊的怒放的芍藥,美得脫俗,美得絕倫。
楚天舒心道:“天下真有這樣的美男子?”吃驚之余,他總覺得這位少年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親切。
見對方也吃驚地看著自己,楚天舒忙回過神來,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少年道:“在下敝姓蘇,單名一個‘舒’字,也就是楚天舒的‘舒’?!?
楚天舒進來研讀《觀心術》,其中一章《心態篇》中講到:如果一個人在生氣或者憤怒之時,便會意氣行事,思想行為多有紕漏,此為臨敵大忌。故而要勿驕勿燥,心平氣和,不被對手的言行舉止左右自己的情緒,氣和則心平,心平則行正。
此時臨敵,楚天舒有意激激對方。于是微笑道:“蘇舒!果然好名字,不過名字卻像你的容顏一樣多了幾絲秀氣,少了幾分陽剛。”
誰料,那少年竟是不怒也不慍,居然笑著道:“楚公子如此取笑別人,想必不是真君子之為吧?”
楚天舒聽后,甚是尷尬,只得陪著干笑了幾聲。
那少年見楚天舒神情尷尬,竟是十分得意,臉上燦爛的笑容好似綻放的牡丹花。
“想必你身后的那柄劍,就是江湖上傳言的曠世名劍斷水流了?”少年問著話,臉上的笑容居然還沒有凋謝。
楚天舒也只好笑道:“不錯,正是斷水流。兄臺如果要想看劍,盡管看個夠,但是要是想看劍法,那就免了吧,因為在下的劍法實在是差得很?!闭f著將劍取下抱在胸前。
那少年道:“劍當然是要看的,不過劍法也還是要看的?!?
楚天舒道:“請恕在下無能為力了,劍法低劣,實在不敢班門弄斧,免得貽笑大方?!?
那少年微微笑道:“聽說楚天舒背負曠世名劍,身懷絕世劍法,沒想到居然還是謙謙君子?!?
楚天舒淡淡一笑道:“別人胡亂抬愛,蘇兄不必當真?!?
那少年眼中精光一閃道:“恐怕由不得楚兄了吧?!?
說著,少年刷的一聲抽出長劍來,一個劍花舞過,等待楚天舒把劍,楚天舒依舊將劍抱著胸前,似乎毫無拔劍之意。
那少年見楚天舒無意拔劍,心想只得逼他出劍了,剛欲使一招“攀枝折葉”,卻見楚天舒突然將劍一斜,護住左邊的天府穴。
少年吃了一驚,心想:“難道他已知道我將使‘攀枝折葉’這一招,來攻他左臂的天府穴,故而及時護?。坎豢赡馨桑∥遗c他初次想會,他必然不會知道我的劍法路數,這一定是個巧合?!?
于是他又欲使一招“叢中探花”攻楚天舒腹部的天樞穴。只見楚天舒有意無意地將劍一豎。立在胸前,剛好將天樞、巨闕中脘等穴盡皆護住。
少年大驚,心里暗自忖道:“難道他真的已經知我用意,這也太神奇了吧,不行,還得試試?!庇谑撬钟挂徽小胺魅~見花”攻楚天舒的左腿的膝陽關,只見楚天舒順手將劍交與左手,自然將劍垂下,將風市、中瀆、膝陽關和陽陵泉全數護得滴水不漏。
少年驚出一身冷汗來,秀氣的容顏籠罩著陰云,久久呆立在地上不動。
卻見楚天舒將劍在他眼前晃了兩晃道:“斷水流,兄臺已經看過了,希望閣下能饒恕在下,切莫逼在下將這淺陋的劍法演示了,還望兄臺高抬貴手!”
少年知道雖然剛才楚天舒和自己都未出一劍,但是勝負已分,楚天舒如此說是給自己臺階下。于是朗聲道:“劍果然是好劍,楚公子劍法更是深不可測!此次暫且別過,后會有期!”
莞爾一笑后,正欲轉身離去,卻聽楚天舒道:“姑娘,以后若要假扮公子,切記千萬不要再用薛濤箋了,這樣很容易就會被別人看穿身份的!”
那公子居然是姑娘!
只見那姑娘聽后,先是一怔,爾后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后道:“楚天舒果然聰明過人啊,也是本小姐百密一疏了,讓你看穿了真相,那后會有期了!”
然后一甩頭,兀自向東門方向走去。
楚天舒見她離去,不禁覺得好笑,心道:“要不是看見她這么驚艷的容顏,我又豈能想到她是女子,昨晚看到信箋便覺得奇怪,只是不知怪在哪里,想必秦伯伯一定早已識破了吧?!毕氲竭@兒,楚天舒朝關帝廟正殿后墻望去,果見那棵大樹上空空如也。
“看來秦伯伯已經先回去了,他還是放心不下我,終究還是悄悄趕來了,要不是他驚起了一只烏鴉,我還差點發現不了他?!?
看著那棵光禿禿的楊樹,楚天舒喃喃自語。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金黃色的陽光穿過疏密有致的楊樹枝,斑駁的灑在楚天舒的臉上。走出關帝廟周圍的小樹林,黃土混著石子的大路走起來感覺結實而又不乏松軟。西垂的太陽盡情地將溫暖的陽光潑灑在楚天舒身上。走在塞北荒郊的土路上,穿過歷歷的北風,迎著即將歸山的夕陽,楚天舒再次感覺到了一種豪邁在血液中流淌,這是繼在雁門雪上之后的又一次豪邁。
楚天舒發現自己十分留戀這種豪邁,他希望這種豪邁能久久流淌在自己的血液中,經久不息地永遠流淌下去。
回到客棧,剛到自己房間的門口,楚天舒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飯菜香味透過門窗縫隙,傳了出來。他心想今天又會是什么美味佳肴呢?說真的,這云中客棧真是一流,光是這一道道聞之垂涎的美食,就足以讓人樂不思蜀了。
山菇燉牛腩,腐乳鹵鵝掌,清蒸土家雞,當然還有那一壺溫的剛剛好的陳年竹葉青。
這么多天,都是楚天舒獨自一人吃飯,每次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白須老者為他準備的妥妥當當的。
這么多年,秦伯伯在楚家任勞任怨,雖然連楚天舒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哪里人,只知道他姓秦,是爹爹最為倚重的人,不管家中之事,還是外面之事,他都盡心盡力,做的沒有絲毫差錯。說是爹爹的同門師兄,絕然不會,因為他武功劍法都與爹爹大相徑庭,難道是爹爹的好朋友,這個倒是有可能??墒菫槭裁磿恢贝粼诔夷兀侩y道他一直沒有家嗎?
楚天舒突然覺得他的這位秦伯伯很可憐,孤獨,寂寞似乎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沒有親人在身邊,抑或是根本就沒有親人,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在照顧自己,幾乎把自己當做了他的親人。
楚天舒突然想和秦伯伯一起共進晚餐。
聽見召喚后,白須老者匆匆走了進來,當他明白少爺叫他來,居然是要他坐下來一起吃飯后,他感覺到十分的詫異,同時一股暖流直直流進了他的心窩。多少年來,和老爺一起吃飯的次數倒是不少,可是還從來沒有和少爺一起吃過。今天少爺為什么會讓自己一起吃飯呢?
“少爺,我剛才已經吃過了,您自己慢用吧!”白須老者道。
“那就陪我喝幾杯酒吧!”楚天舒柔柔地看著他。
白須老者沒說話,到桌邊取來一個酒杯,挨著楚天舒坐在桌邊。
楚天舒給白須老者斟滿酒,自己端起酒杯道:“多謝秦伯伯這么多年對我的照顧,我敬您一杯!”
白須老者慌忙站起來道:“少爺,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主,我是仆,自古哪有主敬仆的道理呀?”
楚天舒道:“您是我的伯伯,并不是仆人,我不會把您當仆人,爹爹也從來沒有把您當仆人,楚家上下都不會把您當仆人!”
白須老者竟是老淚縱橫,無語凝噎。
或許真的有一段不為人之的故事,深深地埋藏在白須老者歷盡滄桑的歲月里,他自己從來沒有提起,也許是不愿提起吧。如果可能,他寧愿將過去的一切隨著棺材深深地埋在地下然后再徹底爛掉,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兩人雖同桌共飲,但是一直都是沉默的,楚天舒喝酒,白須老者就陪他喝,楚天舒吃菜,白須老者就看他吃。
楚天舒今天吃的很慢,慢慢地咬,慢慢地嚼,慢慢地品。酒倒是喝得很快,到楚天舒放下筷子的時候,他們已經連喝了三壺酒了。
“少爺,明天還要去為蘇侯爺賀壽了,今日就早點歇息吧!”白須老者在喝完最后一杯酒時,終于說話了,打破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沉默。
楚天舒道:“時候尚早,我練完功便睡。您也早點歇著吧。”
白須老者收拾了桌子后,默默地退出去了。
楚天舒洗了把臉,只覺得腦袋異常的清醒,喝下去的酒好像是水一樣,根本無法在血液中燃燒起來。他搬了把椅子,臨窗坐下。窗外黑的像墨染了一般,天際邊,一彎峨眉新月仿佛銀鉤一樣,怯怯地掛在遠處高大白楊樹稀疏的枝條上。蒼穹雖然不夠明凈,但是晦明閃爍的群星尚可依稀辨認。寒鴉間或的幾聲哀鳴,將這漆黑的夜色渲染得更加凄涼了許多。
“明天是臘月初八,去給蘇侯爺賀壽的到底會有些什么人呢?雷五爺說如若建文帝真的尚在人世,蘇侯爺必是知道的,可是我該如何從蘇侯爺口中探出消息呢?大內丟失了玉璽,那位方唯存如果真是方家后人的話,必能與建文帝復位有關,那他知不知道建文的下落呢?”
一個又一個的疑團,攪得楚天舒的腦子有點凌亂,剛才喝下的酒似乎也被這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團激怒了,在血管中開始瘋狂地燃燒,燒的血液幾乎都要沸騰了,楚天舒任憑那種暈暈乎乎的感覺襲來,他享受著這種半醉半醒的奇妙感覺。人太清醒的時候,世界太過真實,可是一旦爛醉,世界就會消亡,唯獨在這種半醉半醒的狀態下,世界才是最和諧的,最寧靜的,耳邊的嘈雜與紛擾,統統被這酒精推到了云霄之外,沒有了爾虞我詐,沒有了權傾利軋,在這個自我的世界中,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無所牽掛,無所羈絆,靜靜地躺在那里,傾聽自己的心跳節奏,感受血液沸騰的灼熱,直到在沉沉的夢的世界里將自己也徹底地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