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公主愕然地瞪大眼睛,震驚得忘了哭。“你說的、是真的嗎?”
紀靜夜一臉認真地點頭,“當然是真的。如果不是今天的這場雨,我也不會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今天的這場雨下得太詭異了,比起十年前你哭時候的那一場還要兇猛,簡直就像是要毀滅一切。如果你再哭的話,那境界就要被水淹了。”
“開什么玩笑!”長歡公主啞然失笑,不知不覺將眼中的淚逼退了回去。“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長歡,因為是你,一切皆有可能。”紀靜夜寵溺一笑,“自你出生的那一天起,境界便有了長歡公主乃龍女轉世一說,你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嗎?”
長歡公主搖頭,一臉茫然地看著紀靜夜。
紀靜夜握住她的手,看著窗外那完全沒有要停跡象的傾盆大雨,娓娓說道:“你出生的那一年,境界恰逢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旱,走投無路的人們開始向龍神求雨,但是雨水卻始終沒有降臨。一直到你出生的那一天,你出生的時候是晌午,傳聞中很多人那個時候都在皇宮的上空看到了龍。而伴隨著你的第一聲啼哭,境界的天空風云突變,傾盆大雨驟然降臨。龍女轉世由此而來,只是原本大家都以為你會是個王子,沒想到是個公主。”
長歡公主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雨,“所以才說,我一哭,天就會下雨?”
“沒錯,以前我也不相信,但后來看你哭過一次,確信無疑。”
長歡公主回過頭,目光炯炯地看著紀靜夜,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以后我連哭都要小心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是境界哪日再遇干旱,那豈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我哭?”
“說什么傻話呢。境界這十年來一直風調雨順,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也會是如此。”紀靜夜頓了一下,凝視著面前的少女。“我不會讓你哭的。長歡,你現在感覺如此不安是因為我給你的安全感不夠嗎?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安心呢?不要怕,那天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別擔心,我哪里都不會去,我會一直守護你在身邊,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可是阿夜,現在的我……”長歡公主欲言又止,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焦躁和痛苦。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紀靜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溫柔的聲音透著堅定人心的力量。“長歡,對所有人來說,你還活著,就是最好的事情!別怕,長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切都還有我在呢。而且你還有圣殿騎士團,你并不是一個人,你的騎士會一直陪著你的!”
長歡公主默默凝視了紀靜夜半晌,眼中瞬間即逝地閃過一抹讓人看不懂的異樣神色,她輕輕地抿了抿唇,最終雙眸含淚笑著點頭。
紀靜夜伸手給她拭淚,長歡公主輕輕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說道:“阿夜,正因為貪戀著你如此的溫柔情深,才有了今天的這個長歡公主。”
伙計笑嘻嘻地拎了一壺酒給九十嵐,“你中意的司城姑娘已經跑了,你還坐在這里不去追嗎?這壺酒是掌柜送給你們的,免費喝!”
九十嵐接過酒壺,淡淡道謝。
伙計一愣,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和剛剛截然不同。
見九十嵐只倒酒顧自己喝,雪斗嗤之以鼻地瞪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奪過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碗,學著九十嵐的動作有模有樣地端起碗一口喝光,下一秒,一口全噴了出來!
坐在對面的九十嵐頓時被他噴得滿頭滿臉都是酒水,模樣好不狼狽。
雪斗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半慢拍地跳了起來,毫無誠意地道歉。“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酒原來是這個味道,早知道就不喝了。吶,你還好嗎?”
九十嵐的面孔一下子變得寒冷無比,他表情冷峻,坐著不動,只拿目光盯著雪斗,雪斗神情正常,金色的瞳孔流光溢彩,如暗夜森林中的點點螢光,十分美麗。
盯著這樣的一雙眸子,九十嵐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溫和,可是那其中卻頗有深意。“你這么調戲我,就不怕你的主人知道嗎?”
“該害怕的人是你才對,如果我告訴她你的真面目,你說她會怎么想呢?她可是我選擇的主人,我會為她做任何事情消除任何隱患,不管是黑的還是白的,是人還是妖。你最好不要再做讓她討厭的事情,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雪斗冷冷望著他,相比毫不掩飾的猙獰面目,這如暗夜森林一般的深不見底更叫人害怕,因為你永遠也猜不透他想要什么,就像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漆黑之中埋伏著什么樣的猛獸怪物!
九十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如果今日你的主人是我,你也會如此待我?”
雪斗倨傲地看著他,半分不留情面:“那也要我看得上你!”
“喂,你這是過河拆橋啊!”九十嵐倒抽了口氣,氣得咬牙切齒。“我可是那個一直在暗地里給你們穿針引線的人!如果沒有我的話,你能遇見她?”
雪斗不屑一顧,“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就算沒有遇見她,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九十嵐瞪眼,不解。“為什么?”
雪斗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壞心眼地想我偏不告訴你,就讓你好奇去吧。
九十嵐翻了個白眼,一臉挫敗,無言以對,半晌才淡淡說道:“她現在在哪?”
雪斗從鼻孔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他與尉遲莫逆如今的契約關系就如同主人與寵物的一樣,只要主人不松開手中的繩子,那寵物就能順著繩子找到主人。這也正是雪斗能夠一臉淡定坐在這里的原因,只要他用靈力去感應,就能知道尉遲莫逆的下落。
見雪斗不理自己,九十嵐也不再說話,慢慢地啜著杯中水,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皺了皺眉,神情似喜似憂。
店里突然有人驚叫道:“剛剛那位姑娘姓司城,莫非是與司城世家有什么關系嗎?”
“司城世家?啊,難道是那個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司城世家?對啊,剛剛怎么沒想到呢,司城這個姓,在境界也就只有司城世家的人了。”
莫逆換好衣服離開房間正要往大廳走去,突然眼尖地看到不遠處的涼亭中有兩個熟悉的身影,頓時身形一晃,站在一處假山后面,凝視聽他們的對話。
“長歡呢?”說這話的男人有著一雙鷹一般精銳的眼睛,白色的頭發證明了他已屆天命之年。但是那有如巨巖一樣的威攝力不但未見衰退,甚至沒有一絲消減。
莫逆驀地攥緊了拳,她做夢也不會忘記這個聲音,更不會錯識這個男人!
尉遲靖元,就是這個男人和紀驚天合謀聯手,策劃了一切,奪走了一切!
“和紀靜夜去品香齋了。”坐在尉遲靖元對面的是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劍眉飛揚鼻梁傲挺,剛毅英俊的面容帶著男性的深沉魅力,一身玄黑戰袍,墨綠色的披風襯得他更是出色奪目,整個人散發出穩重如山的氣質。
此人正是尉遲靖元的長子,尉遲長睿。
“不是叫她不要到處亂跑嗎?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萬一出點什么差錯怎么辦?”尉遲靖元落下一子,盯著面前陷入絞著的棋盤,微微皺眉。
尉遲長睿淡淡地說道:“有紀靜夜在,我也不好多說什么。”
尉遲靖元的聲音驟然冷凝下來,“紀靜夜不過是長歡心愛的玩偶,而你是長歡的哥哥,為了妹妹的安全著想囑咐幾句,他紀靜夜敢說什么?”
“……”尉遲長睿沉默以對。
尉遲靖元接著問道:“紀驚天那邊的動靜如何?”
“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動靜。”尉遲長睿的聲音依舊淡淡的,聽出一點情緒。
“呵呵,看來紀靜夜是下了一番功夫啊。”尉遲靖元冷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尉遲長睿突然斥喝道:“誰?出來!”
莫逆一驚,正打算乖乖地出去認錯求饒,卻看到桃林深處,一個面容清逸、身姿風雅的男子踏著花香,分開花枝,徐徐而來。他眼中唇邊俱是笑意:“大哥,是我。我可不是有意要打擾,只是聽說你剛剛抱回來一個滴著水的嬌艷美少女,特別好奇就過來看看。”
來者正是尉遲長睿的弟弟,尉遲穆歌。
尉遲長睿面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神情卻越發清冷。“穆歌,不得放肆。”
尉遲穆歌來到涼亭,向父親行了個禮后揶揄地看了大哥一眼,笑著說道:“父親大人,你對大哥帶女人回家有什么看法?”
尉遲長睿有些無奈地瞪了弟弟一眼,正要開口澄清關系,卻聽見尉遲靖元道:“長睿,為父不反對你帶女人回家,以你現在的年紀,也確實該成家立業了。”
尉遲穆歌聞言頓時開心地跳了起來,用力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大哥,我早就跟你說你是時候去找個紅顏知己了,父親大人都希望你成家立業了呢!你抱回來的,不會就是我未來的大嫂吧?”
尉遲長睿苦笑著拍開弟弟的手,“你別打岔,父親大人的話還沒說完呢。”
被一語道破心思的尉遲靖元若有所思地看了尉遲長睿一眼,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愧疚,但還是將原本打算要說的話說了出來,看似平和的語氣中卻夾雜著尖銳的探問。
“雖然世人都說寧折十座廟,不毀一樁親,但你姓尉遲,你在享受家族賦予你的尊貴和榮耀的同時也要肩負起家族的使命和義務。我尉遲家族身為境界的三大家族之首,你又身為尉遲家族的長子,與你為偶的女子就算沒有與你相當的名譽,也必然要有與你相匹配的家世。長睿,不知你今日帶回的那個女子是誰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