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飛馳,在黑夜中掩沒,該是繼續馳騁的駿馬,突然被緊閉的城門阻了步伐。
守城士兵發現這一動靜,朝馬上之人大喝:“城下何人?”
馬上之人皺了皺眉,也不回答,掉過馬頭原路返回。守城士兵心有疑惑,卻只當是個意外,并未放在心上。
莊云端把馬系在馬廄里,便要回屋,一轉身卻看見了寶環。
“這么晚了,寶環姑娘還不睡么?”莊云端問道。
“那王爺這么晚了還出去騎馬?”寶環挑眉,“你的皇兄讓我這一個弱女子睡在冰涼的地上也真是狠心?!?
莊云端哂,弱女子這個詞若是放在寶環身上倒是名不副實。
“王爺這是在嘲笑我?真傷人心?!睂毉h裝作傷心的模樣,“估計是我這副尊容不討王爺歡心,王爺才連夜出逃吧?”
莊云端斂了笑容,天色是一片烏黑,他臉上的表情看得并不真切,只是能讓人感到不算很好的氣氛。
“或是王爺撇開皇上想去賀州?”寶環倒笑了,“我周寶環并無才學,空有幾分小聰明,只想告訴王爺此舉實屬無用,且不你出不出得了城門,便是出了,你當皇上就會不去賀州嗎?您是想為國分憂,只是這樣的做法卻是愚鈍?!?
莊云端不語。
“王爺如此精明,這樣做看來是必有原因。夜深了,王爺早點休息?!睂毉h說完便轉身走了,她最擅看人,莊云端絕對是深藏不露,挖秘密之類的事情她向來都很感興趣。
莊云端瞇起狹長的眸子,望著遠方不知想些什么。
次日,清荷這里迎來了一位客人。
“寶環姑娘請喝茶?!鼻搴烧写艿健?
寶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笑眼彎彎地看著清荷,讓清荷有些不自在。
“寶環姑娘今日來必是有事吧?”清荷見她久不說話才開口問道。
“那清荷姑娘是否會幫忙?”
“你們是為了百姓安危,清荷能做到的自當幫忙?!?
“就算很危險,可能會死也幫?”
“若能救人,清荷不怕死?!鼻搴珊敛华q豫。
寶環撫額,從頭至尾自己都沒說要清荷幫忙救人之類的,她倒是大義凜然,果然昨天那倆兄弟的迷魂湯灌得頗有療效,把人都灌傻了。
不過她今天來的確是為了救人,莊云衡讓她來問清荷愿不愿與他們同去賀州,現在賀州估計大夫并不足夠,朝廷派的御醫不能迅速到達,清荷既會醫術定能想法治療瘟疫。
這莊云端雖阻攔著莊云衡去賀州,但他畢竟也是皇帝,想去又如何攔???莊云端又不敢傷了龍體,只能應允。這番倒讓寶環覺得莊云端迂腐,想攔便攔還顧及良多,一棍子打暈他不就好辦了。
寶環說了來意,清荷自是應允,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出城前往賀州。
祁州有四處城門,處一莊云衡一行來時的進的大城門,其余三處小城門已然封鎖,若是走大城門繞過祁州,所耗時間則更多,而且鄭孚林已在前往賀州的道路上設了關卡,要通過只能拿到鄭孚林的令牌才可以。
想要令牌其實很容易,莊云衡亮出身份即可,但他當然不會這樣做。另一個方法就是讓莊云端潛入府內取出。
“不如清荷去與家父商議,讓他把令牌借給我們?!鼻搴陕犃俗屒f云端去拿令牌的建議便出言制止,“父親向來膽小,身旁守衛頗多,怕是難以得到?!?
“只怕麻煩姑娘。”莊云端道。
“清荷既已選擇幫助三位自然不怕麻煩。”
寶環暗地里撇了撇嘴,不過認識兩天,怎么這么盡心盡責?好在他們不是壞人,不然把這清荷給賣了,沒準她還幫忙數錢呢。
既然清荷主動請纓,莊云衡也不打算駁了人家的好意,何況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不過莊云衡還是有些不放心,為防萬一,他讓莊云端潛入鄭府,暗中觀察保護清荷。
入夜,清荷回了鄭府,守門的小廝已習慣自家小姐的晚歸,按規矩行了禮。
“爹,這么晚了還不睡?”清荷去了父親的書房,那里還亮著燈。
“清荷?你怎么過來了?”鄭孚林有些訝異,自己這女兒自幼就與他不親,長大了又整日不著家,也不聽他的話,父女倆時常見不著面,現在女兒主動來找他還是頭一回。
“好歹我也是您的女兒啊,哪能不關心您呢?”清荷一臉關心,“夜深了,爹爹既在處理要事,清荷也不打擾,但熬夜傷身,不如清荷煮些補氣的東西給爹爹吧。
“不用......”鄭孚林話音未落,清荷便已跑了出去,他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心下卻如吃了蜜那般甜。
清荷端來的補湯,鄭孚林毫無防備地喝了下去,然后便一頭倒在了桌案上。
她看著昏迷的父親,突然覺得有些心酸,自己的父親為了仕途一直奔波,從不關心她們母女,所以父女倆并無甚感情,更何況父親的做派她向來不喜,能離多遠便離多遠,這次便是關心其實卻是虛情假意,明明是父女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好生諷刺。
窗外有一聲貓叫,清荷回過神,從鄭孚林身上找到了令牌,她拿著令牌出了書房。
即將到達大門的時候,府里突然騷動了起來,聽著聲音,是一隊隊護衛在搜尋著什么,似乎正往她所在的方向來,遠遠的聽見護衛們在說“找到小姐”這類的。
她心中疑惑,卻聽得不太真切,不敢確定,在原地愣了一下,突然被人拉進了不易被發現的拐角,她剛要尖叫卻被一只帶著溫度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一隊護衛舉著火把從她剛才所在的地方經過,遇上了另一隊護衛,領頭的互相交談了一會兒,又各自領著隊繼續搜尋。
這回她聽清了,是她爹下的命令要把她抓回去。
清荷在補湯里下了蒙汗藥,鄭孚林現在卻還能下令讓人捉拿他,看來蒙汗藥并未發揮作用,應是沒有喝下那碗湯,即便是在她面前她也沒有發現,實見他的防備之深。
身后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這才發現幫她的人是莊云端。
“令牌拿到了,我們走吧?!鼻f云端小聲道。
清荷點點頭。
“冒犯了?!鼻f云端說完,抱起清荷越上了墻頭,為節省時間,莊云端抱著清荷用輕功一路回客棧。
清荷有些害怕,也不顧什么男女大防,閉著眼睛緊緊依在莊云端懷里,風吹著臉頰,耳邊傳來平穩的心跳聲,他的懷里很溫暖,讓她的心也很暖。
雖然認識才不過兩天,但她想她是動心了,回想第一次見面,也許那時候就對這個男人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