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自知失言,立刻低下頭胡亂夾著菜吃了起來,再也不敢抬頭看王飛翼一眼。錢三抿了抿嘴角說道:“王警官,我知道你的顧慮,如今他被人害死了,我也不能在背后捅死人的短是不,不過我所說的都是事實,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來來來,吃吃。”
王飛翼問道:“除了村中犁地的事兒,他還有沒有其他的事跡?”他只是隨口一問,然后終于拿起了筷子,夾了幾根土豆絲放在嘴中,土豆絲入口香脆,咸味適中,正合他的口感。錢三說道:“他這個人啊,還喜歡賭博,對村里小孩倒是不錯,他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玩心大得很,哦,對了,我聽說,我只是聽說啊,聽說他加入了黑社會。”錢三壓低了聲音,生怕有人聽到。
王飛翼眼色微變,他問道:“黑社會?”錢三立刻解釋道:“我也只是聽說,誰知道加沒加,咱們可惹不起,也因此,村子里的人對他都是忌憚三分。”王飛翼看得出來錢三是怕惹事,他很是理解,他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鋼筆說道:“剛才你說他喜歡賭博,可是在村中賭博?”
錢三看到王飛翼拿出本子來嚇了一跳,他心想這不是電視中錄口供的做法嗎?聽到王飛翼的話,他總算是放下心來,他說道:“經常和他賭博的人有三個,都是我們村的。”王飛翼問道:“他們叫什么?”錢三回答道:“叫錢春喜、錢百曾、錢廣義。”王飛翼快速的在本子上記下了名字。
王飛翼心中琢磨:“如果錢百胤和黑社會有關,那么敢和他賭博的人也不簡單,依照他的性格,恐怕賭的不會太小,這里的村民恐怕都知道他賭博的事情,之所以不敢舉報,應該是怕惹事。”
王飛翼說道:“既然錢百胤開收割機,他是不是有合作伙伴?”錢三嚼著豬頭肉說道:“有有有,他是外村的,叫萬百強。”他心情似乎非常好,一來錢百胤被人陷害,大錢村以后的日子總算得以安寧,二來家中有警察共進晚餐,對他來真可謂是蓬蓽生輝。
王飛翼點了點頭,思考了一會,他把小本子遞給了錢三說道:“錢三,把錢百胤、萬百強、錢振華、錢春喜、錢百曾和錢廣義的住址寫下來,我有用。”一旁的小范默默吃飯,絲毫不敢插嘴,他知道王飛翼準備要暗訪了。
接過本子,錢三便寫了起了,錢三雖然是農民,怎么說也是初中文化,識的字,他很快就把六個人的住址寫了下來,然后把本子還給了王飛翼。王飛翼看著歪歪斜斜的字體,嘴角微微一笑,合起筆,收起本子,笑著說道:“謝謝。”
晚餐過后,王飛翼和小范辭別錢三,錢三還想做導游,被王飛翼婉拒了,錢三只好悶悶不樂的坐在桌前繼續喝酒,他老婆走過來收拾殘羹剩飯,邊收邊抱怨道:“喝喝喝,天天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在酒里。”忽然,她看到了100塊錢,登時呆在了那里。
離開錢三家后,王飛翼帶著小范直接去了錢百胤家中,其實,下山的時候他就準備直接來錢百胤家,但前思后想之后還是準備先問些具體的情況再來,現在是晚上七點中,距離他們下山已過去兩個小時,此時的大錢村早已到了洗腳睡覺的時間。
初寒的氣節,夜晚來得早,滿天星辰下,大錢村顯的格外安寧。錢百胤的家位置有些偏僻,王飛翼按著錢三給的地址,很快就到了錢百胤家門前。錢百胤家四周都是一些老房子,用老年人的話說,這里緊的很,意思就是老房子長時間沒忍住,缺人氣,不干凈的東西自然就多了。
錢百胤家是個兩層的瓦房,房子四壁幾乎都是用土石堆砌而成,可以說是很古老的房子了。小范看著黑漆漆的四周,低聲說道:“老大,我看咱們還是白天來吧,這里也太滲人了吧。”王飛翼說道:“怕個鳥,怎么,難道你還真相信這世上有鬼不成?走,進去看看。”
院子沒有大門,院墻也是石頭和玉米桿隨便堆起來的,院子不大,中間長著一棵桐樹,王飛翼拿著電筒照了照,房屋門是鎖著的,屋門是那種老式的木門,木門上還留有破舊的門神畫像,畫像周圍有許多深淺不一的小坑。
“老大,門鎖著,怎么辦?”小范躲在王飛翼身后說道,他巴不得王飛翼立刻說:“我們回去吧。”他對這里沒有一絲好感,越早離開越好。四周一片安靜,遠處的樹上不時傳來一陣斑鳩的咕咕聲,不知哪里的巷子里傳來一陣犬吠,緊張的氛圍讓他感到更加不安,他是城中的孩子,對鄉下的生活并不是很適應,特別是這樣的環境,讓他感到瘆人的緊。
王飛翼并沒搭理小范,他走到屋門前,屋門前有幾塊大青石,上面長滿了青苔,王飛翼走上青石,用手拉了拉門鎖,誰知被他這么一拉,門鎖竟被他拉下來了。他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手中的鎖,原來掛鎖的地方是個鐵圈,鐵圈早已老舊生銹,在他用力拔的一瞬間連帶著鐵圈也拔了出來,鐵圈屁股上是兩根類似粗鐵釘的東西,鑲嵌在木門上,由于時間過長,亦或者早就被人拔出過,這才被王飛翼撿了漏。
小范也是吃驚,他小聲說道:“老大,你把人家的門弄壞了。”在他的腦海里,破門而入不是偷盜行為嗎?一瞬間他覺的他像是個小偷,下意識環顧了下四周,幸好沒有人發現,他慢慢舒了一口氣。
王飛翼也是哭笑不得,他本來就是想進屋看看的,門壞了,心中反而有一絲愧疚,他苦笑了下說道:“壞了就壞了,那么大驚小怪做什么,走,我們進去看看。”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呼啦啦的聲音,像是有人不小心扒落了一塊石頭,石頭從高處滑落發出的聲音。
“老大,有人。”小范立刻警戒起來,這次他倒是沒有害怕,反而精神矍鑠的準備去抓人。王飛翼哼了一聲,說道:“看來有人按奈不住了,不去管他,越是這種情況,就越說明房屋中有蹊蹺,我們進去看看。”
屋門吱拗一聲被打開了,一陣陰寒伴隨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王飛翼一點都不介意,他踏起步子走了進去,還未落腳,他就看到了腳下有什么東西,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小范無法一下子適應那個味道,用手在鼻孔處扇了又扇說道:“他家的味道也太難聞了吧。”那是潮氣太重東西腐爛生霉的味道,相當不好聞,小范心中感到駭然,這樣的地方怎么住人?
“小心!”王飛翼拉著小范說道,只見地面上竟然有個老鼠夾,被人放置在門口,如果不注意,開門之人一定會踩上去。小范終于看到了老鼠夾,嚇出了一身冷汗,老鼠夾雖然不能致命,但若是夾到腳,輕則骨折,重則骨斷。小范說道:“誰這么缺德放個這玩兒意,難道是錢百胤怕有人偷盜,提前設置的陷阱?”
“有可能!”王飛翼說道,饒過老鼠夾,王飛翼用手電照著房屋,房屋中的地面沒有修整,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很陰濕,房屋里胡亂的丟著許多東西,看上去凌亂不堪。沒走幾步,王飛翼突然發現地面上有一個很別致的小東西,他彎下腰撿了起來,竟然是一個學生牌子,上面還印著校名和學生的名字,牌子還挺干凈,應該才掉落不久,他心中默默讀著:“錢小楓,山水市二中。”
小范湊上來也看到了牌子,他說道:“老大,這里不是錢百胤的家嗎?我聽說他是獨居,這里怎么會有學生牌?”他心中卻在想:“難道是錢百胤偷來的?不可能啊,莫非是撿來的?可是有什么用呢?”
王飛翼收起了學生牌,他覺得這個錢小楓興許知道些什么,他說道:“也許錢小楓和錢百胤關系不錯,常來這里,也許這是錢百胤撿來的。”小范說道:“老大,這里這么臟亂難聞,我若是學生,才不會來這里的,會不會有這種可能,這個錢小楓是來偷盜的?”
小范曾聽錢三說過,錢百胤每年犁完地都會挨家挨戶收錢,雖然他愛賭博,也不至于沒有存款,像他這樣天天不在家的人,有人前來偷盜也不是不可能的。王飛翼略微點頭說道:“有道理。”他回頭走到門邊,仔細檢查了一番,忽然發現大門下面的門檻似乎被人動過。
農村的門檻一般都是用一塊厚實的木板卡在兩邊的門石上,不會封死,至于何原因,不得深追。只見門檻附近的土地有明顯的劃痕,王飛翼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有人挪動門檻所致,他又仔細看了看門檻,發現門檻的邊緣確實沾著不少土,這下他算是明白了。
小范也明白了,他說道:“老大,看看來有人搞惡作劇啊。”王飛翼苦笑道:“恐怕沒有這么簡單,我想一定是這樣,有人不喜歡錢百胤,趁錢百胤不在家偷偷挪開門檻,將老鼠夾放置在這里,而錢百胤一般都是晚上才回家,只要他打開門,一定中招。”
小范一個激靈說道:“老大,會不會和這個錢小楓有關?”王飛翼思索片刻說道:“如果老鼠夾是這個錢小楓放置的,那么他為何要進入屋中呢?如果他的目的就是想讓錢百胤吃點苦頭,完全沒有必要進屋。”這一點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范說道:“興許他在屋中做了其它手腳,因此才鉆進屋里,不小心把牌子落下。”王飛翼認為小范說的很有道理,他說道:“有這種可能,小范,仔細在屋中搜搜,看有沒有其它的發現。”
很快,兩個人就把一樓的堂屋搜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接著王飛翼就把目光投向了二樓。錢百胤的家屬于極古老的二層瓦房,通往上層的樓梯是木式樓梯,木頭發黑陳舊,但看上去還算結實。
還沒有上樓梯,小范就有了新的發現,他叫道:“老大,快看。”他發現樓梯下面有許多碎木屑,很像是鋸子鋸木頭后散落的木屑。王飛翼用手捏起了一些說道:“這是鋸子鋸木頭時留下的木屑。”同時,他發現木屑旁邊有幾根竹簽,竹簽豎著插在地上,朝上的一面被人削的特別尖。
王飛翼抬頭看去,手電照著樓梯的下面,不禁心中生起一股膽寒,幾階木頭竟是被人鋸斷,鋸痕一目了然,王飛翼判斷這應該是剛發生不久的事情。他立刻聯想到了錢小楓,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中學生竟然會有如此歹毒的想法和做法,如果不是小范心細,剛才直接上二樓,后果不堪設想,一想到這,他就感到膽寒。
小范也不可思議的說道:“乖乖,我滴個親娘啊,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這要是掉下來,不死也活不成了,老大,難道這是錢小楓干的?”他心中暗自僥幸沒有粗心大意,剛才若是好奇心大起,就中招了。
王飛翼思考片刻,說道:“不好說,只憑一個學生牌還不好斷定,只能把他列為嫌疑人,小范,你想,如果他是殺人兇手,何必多此一舉呢?我想他也是想要錢百胤死,只不過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小范點頭說道:“即便如此,這個錢小楓也是殺人未遂,他有這樣的想法,等進了社會,那還得了?”王飛翼說道:“明天我們去一趟錢小楓的家。”他踏上了木梯,小范激動的說道:“老大小心。”
王飛翼把被鋸斷的木梯拿了下來,一共有三階木梯被鋸斷,對于上樓來說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樓上更為簡陋,一張床,兩個柜子,一張桌子,還一個走廊式的陽臺,陽臺上亂七八糟扔了一地啤酒瓶。
兩人在樓上小心翼翼看了一圈,并沒有再發現什么,直到很晚,兩人才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