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村長個頭不高,戴著一副文藝的眼鏡,銀色的眼鏡框很細,像是畫像中的線條,他穿的很樸素,儼然看不出是個知識分子,樸素中充分展示著整潔,整潔中透著融入民心的關愛。他的臉上爬著許多皺紋,粗粗的胡茬又偷偷的探出了頭,有意無意的看著外面的世界,似乎略帶了一絲害羞。
村長叫錢國梁,50多歲,錢國棟便是他的親弟弟,他剛考察完田地回來,就聽到有人提到他,他語氣緩和,略帶微笑的走過來說道:“咦,這不是蘭英嘛,你們來這一定有什么事情吧,剛好,我這會有空。”他完全沒有村長的架子,完全像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穿的鞋子上還留著明顯的風塵仆仆。
李蘭英一看是村長,沒有任何退縮的神情,她理直氣壯的對著村長說道:“村長,你給評評理,村中因為煤礦搬遷了幾十戶,現在我們這些人家里也發現了同樣的裂痕,村長得給我們做主。”
錢國梁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這樣吧,給我點時間,我核實一下情況,然后和山后煤礦協商處理,你們看怎么樣?”他很痛快的給了李蘭英他們一個說法,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李蘭英等人聽到后,心中歡喜,如果能談成,那么他們也會得到新房子了。
李蘭英沒想到錢國梁會如此爽快,她本還憋了一肚子氣,畢竟她之前被騙了1500塊錢,她心想:“說不定這錢就是他給扣下的。”但聽到錢國梁這么一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好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等消息了。”她哪里知道,她的錢是被錢國棟扣下的,和村長完全沒有關系。
得到承若的村民們心情放松有說有笑的離去了,村長看著離去的村民們,不禁嘆了一大口氣,組長說道:“怎么樣,村長,壓力不小吧。”村長苦笑了一下,說道:“可不是嘛,不過只要能為老百姓干實事,受點罪也沒啥,這件事你怎么看,走,我們進屋說。”
門吱拗一聲被打開了,村委會辦公的地方很簡陋,房屋內是窯洞式風格,上面是半圓拱形,屋內長而不寬,陳設很簡單,幾張辦公桌,墻邊矗立著一張書柜,墻上鑲著兩根電棒燈管,房間只有門邊處有一扇窗戶,錢國梁打開了電棒,凄冷的房內瞬間亮堂了許多。
坐在辦公桌前,錢國梁拿起熱水瓶倒了兩杯熱水,遞給組長一杯,說道:“海洋啊,你怎么看這件事?”他微微吹著水杯中的熱水,熱水蕩起層層水波,熱氣蒸騰的水汽飄向空氣之中,然后他喝了一口熱水,并沒有很燙的模樣,看來壺中熱水并不是今天所燒。
錢海洋握著水杯,一股股熱意蕩上心頭,他說道:“山后煤礦并不是標準的現代化開采,許多地方還需用炸藥來炸,因此才會導致某些地方會出現裂痕,我認為應當及時和劉明輝進行交涉,讓他請專業人員對咱們村地表進行勘探,如果存在危險,就要及時使村民搬遷撤離。”
錢國梁點點頭,表示很同意錢海洋的說法,他說道:“我會讓國棟去和劉明輝談談。”說道錢國棟,錢海洋臉色微微變了色,他想說什么,又怕不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說道:“我看可以,村長這事越快越好,我看今天村民的心情很是激動。”
錢國梁又喝了一口說,正了正眼鏡說道:“恩,這其中也有不少難題啊,就這次搬遷的事來說,你也是知道的,談了許久才定下來的,如果是整村搬遷,恐怕劉明輝不會同意。”錢海洋說道:“劉明輝的煤礦企業不算是大企業,如果真的整村搬遷,恐怕他就要下血本了,以他的性子,恐怕不好談攏。”
“所以啊,最好是沒有大問題,不然,到頭來,咱們就會兩頭不是人嘍。”錢國梁說道。錢海洋疑慮道:“我也怕這個問題,村長,國棟那邊能談妥嗎?有些事是不是應該你親自辦理好一些?”他不敢直言錢國棟不是村中干部,不應該插手一些事情。
“放心吧,我相信國棟的能力,一定能把這件事處理好。”錢國梁滿臉自信的說道。錢海洋見錢國梁如此堅定,就不要再說什么,畢竟錢國棟確實為大錢村做了許多有益的事實,有些事若是讓他來做,他根本就做不來,放給錢國棟,反而做的很漂亮,他從內心覺得他自己的能力不如錢國棟的好。
“好了,你先忙著,我這就回家找找國棟,讓他今天去就見劉明輝。”錢國梁站起身來說道,他杯子里的熱水早已被喝完,熱水流遍全身,一身輕松,在田地里帶來的寒氣也一掃而光。錢海洋也站起身來說道:“村長,這次考察結果怎么樣?”
錢國梁恍然大悟道:“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這個給你,許多田地丈量都不是很標準,這次重新分地,一定要做到精確,不能讓一戶吃虧。”錢海洋接道一個文件夾,說道:“我知道了,您去忙吧。”錢國梁又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村委會,徑直朝著家中方向去了。
錢國梁和錢國棟是親兄弟,錢國梁從小就發宏愿要治理一方,如今如愿了,夙興夜寐,四處奔波,一切都是為了大錢村的未來著想,是一位兢兢業業的老村長。他弟弟錢國棟表面為人和善,早年便外出打拼,城府極深,后來混出了樣子,有了一定的地位,于是便回到家鄉投資開發。
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會投資鄉村,錢國棟主動回村,這讓錢國梁甚是歡喜和看重,因此村中的一些事情也會讓錢國棟參與。這些年,錢國棟投資放牧業,養殖業,承包土地,做的風生水起,雖然收益并不是很大,在大錢村也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影響。
錢國棟家距離錢國梁家并不是很遠,大約只有100米的距離,錢國梁先回了家,過了一會才走出來朝著錢國棟家走去。錢國棟此時正在家賞菊,雖然現在正值嚴寒,菊花的韌性卻是十分頑強,完全不畏懼嚴寒的侵蝕,努力綻放著花的多姿多彩。
見到錢國梁到來,錢國棟笑嘻嘻的迎著說道:“哎呦,什么風兒把老哥吹來了,我聽說老哥最近在丈量土地,怎么今日得閑,想必是已經丈量完了?”他表現的十分熱情,連忙請錢國梁進屋,然后倒上熱茶,端到錢國梁面前。
錢國梁笑著說道:“我哪像你啊,整天這么清閑,賞賞花,曬曬太陽的,這土地是丈量完了,接著就是重新分地了,唉,又是一攤子事喔。”錢國棟一聽就知道錢國梁來找他一定有什么事,他立刻說道:“不知有什么事能為老哥分憂的,只要我能做的,馬前鞍后,隨便驅使。”
“你小子啊,還是老樣子,這次搬遷,多虧了你,組建了這么個大團隊,還和劉明輝接洽的非常不錯,我想讓你再去見見劉明輝。”錢國梁依然細細吹著茶水說道。錢國棟問道:“老哥,搬遷的事兒不都談妥了嗎,怎么又要找他?”他認為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蹺。
“今天考察回來后,十幾個村民鬧到了村委會,說他們家的院子里出現了裂縫,很可能山后煤礦有關系,所以我想你去調查一下,然后和劉明輝接觸一下,如果煤礦真的威脅到了全村人,那么就必須要實行搬遷了。”錢國梁意味深遠的說道。
錢國棟問道:“老哥,是什么人帶頭去的?”錢國梁說道:“誰帶頭我不清楚,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那里了。”錢國棟究根問底的問道:“你和我說說都是誰,這樣我也好直接去他們家勘察。”錢國梁說道:“李蘭英,景紅琴,吳秋織...”
錢國棟一聽,心中已有了注意,他早就料到肯定是李蘭英幾個人在鬧事,他笑了笑說道:“老哥放心吧,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他的笑意中帶著一絲冷意,只不過錢國梁并沒有看到他充滿狡黠的笑意。
“那就好,搬遷事宜不可怠慢,關乎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和生活幸福,更是關乎你老哥我的前途命運,你可不能玩忽懈怠。”錢國梁再三交代道。錢國棟回答道:“老哥放心吧,你還信不過我啊。”
這些年錢國棟確實幫助錢國梁辦了不少實事,他微微點點頭說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村里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你見完劉明輝后,第一時間告訴我交涉的結果,可不能讓劉明輝占太大便宜。”
錢國棟點頭稱是。送走錢國梁后,錢國棟便開始沉思,他心想:“如果村中真的又出現了裂縫,那可就不能怪我了。”他算了一下時間,現在開車去山后來得及,不過他還是打算先去實地考察一下,于是便聯系錢五過來,準備讓錢五先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