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信兒、誨兒挺鬧騰的,每天都要跑數(shù)次茅房。崔姑請王常幫忙看了下,王常說是水土不服,控制些飲食,折騰幾天就會慢慢適應(yīng)的。
信兒、誨兒的身體本就瘦弱,腹瀉了幾次后,小臉變的更加蠟黃。張母孫氏心疼孫兒,又向兩孩子嘴里多塞了幾口吃的,結(jié)果孩子腹瀉的更厲害。崔姑因此事與孫氏拌了幾下嘴,婆媳之間鬧了些不愉快。
臥房中,張齊賢見崔姑陰沉著一張臉,只好過去攬了她的腰,安慰道:“母親也是心疼孫兒,為了他們好,心里都是一樣的?!?
崔姑將腦袋埋到張齊賢的懷中,委屈道:“這我知道啊,可是信兒、誨兒不服水土,總要多容幾天適應(yīng)吧。還有,在洛陽時(shí),我們吃的都是面食,自從來到衡州,只能吃米飯。我們大人無所謂,可兩孩子吃不慣呀,官人你能想想辦法嗎?”
張齊賢說:“我已經(jīng)讓王富生去集市上買了,畢竟南北有別,往后這兩孩子吃不慣米飯可不行?!?
崔姑抬起頭,說:“你倒是有心了,我與母親吵的時(shí)候,你怎么不來勸一下,白白讓我受委屈?!?
張齊賢干干地笑,“自古婆媳是冤家。你倒是說說,我若去了,該幫誰呢?”張齊賢又將崔姑摟的更緊,繼續(xù)說:“母親與你拌嘴后,還特意囑咐我,要我多讓著你點(diǎn)?!?
“她怎么不與我說?”
“當(dāng)母親的,總要顧及到面子,你也是有孩子的母親,應(yīng)該能夠理解的。”
崔姑從張齊賢懷中掙脫開來,“就你這張嘴會說話,看來,我不善解人意都不行了。”
……
張齊賢見崔姑一雙眉頭舒展開來,欲起身離開。崔姑果斷伸出兩只金蓮,攀住張齊賢的尚未邁出去的腿,問:“想要去哪?”
“我去找大夫給信兒、誨兒瞧病啊,我聽說善藥坊的胡一志大夫是衡州城最好的大夫。”
“王常不就是大夫嘛,再說,什么樣的大夫需要你通判大人親自登門去請?”
張齊賢笑道:“王常并不擅長給小兒看病,再則,我還要讓他去城中暗訪案情呢?!睆堼R賢說完,心有所思,最近經(jīng)常有人在宅子門口鬼鬼祟祟,也許是蘇揆安排的人吧,所以,謹(jǐn)慎起見,暗訪的事最好交與王常。“至于胡大夫,我聽說他的醫(yī)術(shù)精湛,你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李昉大人嗎?”
“翰林院承旨李大人?”
“對,就是他,李大人曾在衡州擔(dān)任了一年多的知州,他在任上時(shí),就非常認(rèn)可胡大夫的醫(yī)術(shù),還給他送過一幅‘善藥坊’的匾額。不過呢,胡大夫年事已高,自然不想與官府有太多牽扯,若不去請一下,他還未必來。”其實(shí),張齊賢去請胡大夫,還有另外一個(gè)不便明說的目的——為了曹家姑娘的案子。
崔姑聽罷,縮回兩只金蓮,“那你快去,快去!”
張齊賢向蘇揆借了一輛馬車,與胡大夫殷勤地磨了半日的口舌,終于將他請到府上。胡大夫已是八十多歲的老人,視力有些模糊,心卻明亮,診病干脆利落,不到一個(gè)時(shí)辰,就讓信兒、誨兒止了腹瀉,面色回轉(zhuǎn)。
待胡大夫診完病,張齊賢摒退周圍之人,請教道:“胡大夫,您醫(yī)術(shù)高明,本官近日有一個(gè)問題,想請教一二?!?
“張大人客氣,老朽承受不起,張大人盡管問,老朽知無不言。”
張齊賢小聲問:“胡大夫可知過癩之癥?”
“張大人指的是曹家那位姑娘?”
“您也知道?您給那姑娘診過病嗎?”
胡大夫感嘆道:“可惜不曾有人來請老朽,老朽也就無緣了。至于這過癩之癥,老朽只知民間流傳有此病,老朽遍查醫(yī)書,未曾見有記載,也未曾診治過。故而,老朽不敢妄加猜測?!焙蠓蝾D了頓,“只是,民間極相信有此怪病,若哪家姑娘被人懷疑得了此癥,只能一死了之。”
張齊賢聽罷,嘆息道:“談病色變,眾口鑠金!”
“大人看的透徹,老朽年老體衰,恐怕不能替大人分憂了?!?
“不然,您能替小兒看病,本官已經(jīng)非常感激。”張齊賢扶住胡大夫的胳膊,懇求道:“胡大夫您醫(yī)術(shù)高明,德高望重,本官還真有一件要緊事,須請您他日來州衙中做個(gè)評判,不知您意下如何?”
“評判什么?”
張齊賢解釋道:“只須評判有病或無病即可。”
胡大夫點(diǎn)頭答應(yīng),“這個(gè)簡單,老朽答應(yīng)大人便是?!?
“好,好,還有,當(dāng)評判之事,請您先替本官保密?!?
“這個(gè)自然?!?
府邸大門外,有幾個(gè)陌生人向府中張望。張齊賢裝作不知情,拉著信兒、誨兒,說了一通感謝胡大夫?yàn)樾褐尾〉脑捳Z。
王富生扶著胡大夫上了馬車,將其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