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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驚聞噩耗

  • 民賊
  • 揚州刺史
  • 3285字
  • 2020-10-13 00:07:04

何炯這些天很是發愁,他自然可以肯定這高紹全就是本人,雖然只見過幾面,對于這個天資聰穎的后生晚輩他一向還是很欣賞的,只是那官銀卻又是實打實的被劉賊所劫,他縱然想開脫也沒什么辦法,更何況如今的徐州城內還有天子親軍右威衛,他更是投鼠忌器,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關押了十天了,他還沒想好怎么面對這個故人之子,不過今天,據朝堂傳來的消息,皇上親派的欽差大臣就要來徐州了,他若是什么進展都沒有,也實在太不好看了,背著手在書房里走了好幾圈,才嘆息一聲道:“來人,把高解元請到簽押房里來,老爺我今天夜審。”舉人功名沒有剝奪的話,任何官員都是無法在大堂里提審有功名在身的士人的,所以要加一個請字。

簽押房內燈火通明,掌書記在正座右側記錄筆錄,何炯何知府也沒換上官衣,只是便裝,幾個衙役押著高紹全進了簽押房,高紹全是舉人,自然待遇不同尋常人犯,也沒有穿囚衣,只是一身白衣終是有些臟了。一張椅子對著正座,正是給高紹全坐的,他也知道,微微整了整衣衫,躬身一禮道:“學生高紹全見過知府老爺。”“嗯,”何炯翻開卷宗,用筆畫了畫,道:“你是天平六年解元?”“正是。”“既然是舉人,那就坐下吧。”高紹全依令正座。

“高紹全,你本是舉人,堂堂讀書人出身,怎么淪為勾結匪類?其中是否有甚冤情?”何炯一拍驚堂木,發問,“學生惶恐,”高紹全抬起眼睛直視何炯道:“學生只是一介書生,怎會勾結匪類?”“那么這錠官銀從何而來?”何炯拿出一錠嶄新的十兩官銀道:“這是登州府今年監制押送京師的官銀,在濟州境內被劉賊劫獲,根本不可能流通出來,你說你未曾勾結匪類,那這錠官銀你又如何解釋?”

直到這個時候,高紹全才知道這莫名的牢獄之災是怎么來的,也難怪趙三送別他之前特地囑咐他一定要把銀子剪了用,只是他一向生在大戶人家,根本懶得把銀子剪成碎銀子,才被徐州官差一抓一個正著。不過現在無論如何是不能承認的。他一梗脖子道:“老父母容稟,這官銀是我用銀票換來的。”“那你用多大面值的銀票換來多少銀兩?”何炯微微點頭,小子還算精靈,這個說法雖然也有破綻,不過只要好好潤色,相信別人是找不到錯處的。“三百兩銀票,換了五錠五十兩的白銀和五錠十兩的白銀,其他不過一些碎銀子而已。”“是嗎?師爺。”“稟老爺,嫌犯高紹全包裹中的確是這個數。”“嗯,”何炯點了點頭,又道:“官銀這個事就算這樣揭過了。”

揭過了?一句話把高紹全說的目瞪口呆,整個勾結亂匪案中唯一的物證就是這些本不該出現在徐州的官銀,而堂堂御史臺長官一句揭過了就把這唯一物證整個推翻了,不僅高紹全傻了眼,連師爺都不禁小聲道:“東翁,不妥吧?”何炯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完全一副糊涂官的樣子。然而,一個左都御史會是個糊涂官兒嗎?地方乃至朝堂之上總會有些糊涂官,然而執掌以直言敢諫聞名的御史臺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個糊涂官,高紹全緊緊盯著何炯,試圖從這位何知府臉上看出什么端倪,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這位何大人臉上波瀾不興,風平浪靜,絕對是個老狐貍,老狐貍不會糊涂,那只有一種可能了,高紹全瞬間心如明鏡,他知道這節算是過了,作為主審官都包庇自己,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咳咳,”何炯心里暗罵了句老狐貍果然生了個小狐貍,狡猾得緊,干咳兩聲,掩飾尷尬,又道:“高舉人,本官還有一事相詢,你是個舉人,家在高郵,還有幾日就是秋闈了,你怎么會從山東來我徐州治下?”這個問題其實是這個案子的第二大疑點,三年一度的秋闈是讀書人的重中之重,這個節骨眼卻從山東鬧匪之地返回,定然非常可疑。不過山東妙就妙在鬧匪,特別是大野澤附近幾州官府的管理已成虛設,說什么都沒法取證調查,再加上這位暫領知府徐州的左都御史大人明顯在偏袒,高紹全編起謊話來自然也是得心應手:“老父母容學生稟明,六月的時候,高郵知府以勾結亂匪、意圖逆反的罪名拿我下獄,我父親的舊部聞之收買了一些游俠兒救我出獄,不過高郵著實不能呆了,只得把我送到了濟州府,養傷養了一個多月,再回來,秋闈之期肯定是趕不上,可憐我二十五了,還要在蹉跎三年。”一句話說到后來真有些哽咽了,想起又要再蹉跎歲月,更是悲從中來。

“好巧,又是勾結亂匪的罪名,”何炯似笑非笑,不過也沒打算深究,翻了翻卷宗,又看了看師爺遞過來的高郵行文,筆錄與這些卷宗、行文倒是配合的有條有理,自然其中漏洞也不少,不過到時候自己潤色一番,圣上估計也不會再深究了,翻過這節,何炯收起冷淡的面孔,和善的笑道:“高舉人,圣上派來的欽差大臣也快到徐州了,怕是還要勞煩你在獄中呆個幾日,下去好生歇息吧,有什么住不慣的只管和我說。”高紹全自然也知道這程序總要走一走,也不會提些非禮的要求,連連拱手道不敢,衙役們這次不再是押著高紹全離開,而是在前領路。何炯看著恢復了精神的高紹全,思索了片刻,才喊住又道:“高舉人,你可知高郵被流賊屠城了?”

已經走到門外的高紹全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是一哆嗦,他緩緩的轉頭,雙目發紅:“府臺大人可是在開玩笑?”“不是,”何炯緩緩地搖了搖頭:“你被救的那一夜,流賊劉百戶騙開高郵城門,數千流賊夜屠高郵城,高郵百姓十不存一。”“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高紹全搖搖晃晃的三兩步向前,全不顧禮儀的扶著何炯身前的幾案:“你說誰屠了高郵?”“流賊偽順天王劉百戶,”何炯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也是你父親曾經的舊部,邢州府兵百戶劉軌,你高家被燒為一片白地,無一幸免。”“娘!淑貞!環兒!”一聲悲呼,高紹全直挺挺的絕倒在地,何炯見此慘景,不由也是一陣心酸,搖搖頭,吩咐左右送他下去療養,長嘆道:“賢侄,不要怪叔叔心狠。”

“東翁,”多年追隨何炯的王師爺有了一絲明悟:“東翁的意思是救了高解元的是劉百戶?”“呵呵,”何炯笑了笑:“若問山東地界哪一位大學士的舊部可以繞過重重設防的徐海兩州,哪一位舊部可以把數百精銳天子親衛消滅,怕也只有那位爺了。”“不過,東翁最后那句話會否畫蛇添足?高解元不是糊涂的人,高郵也不可能是劉百戶的人屠的城。”王師爺微微蹙眉,他有一些擔心道:“若是讓高解元知道了真相,豈不是惱了東翁?”何炯輕輕一嘆:“我何曾想這樣逼他呢?只是看他神色明顯對那些流賊有了一絲仁慈心,在朝堂中這種仁慈心可是會葬送整個家族的,再說,官府行文說的就是劉百戶屠城,即使不是劉百戶,那必然也是那些流賊所屠,我這句話會徹底斷了他與流賊的聯系,也是為了高解元好。”“但愿如此吧。”王師爺有些明白了,何炯不再糾結這件事,轉而問道:“流賊數千能繞開徐淮,必有官府中人勾結,這些天來,你調查到什么線索沒有?”王師爺老臉一紅,拱手道:“東翁恕屬下無能,做這些事的人手腳極為干凈,而且往往都快我一步,好不容易找到幾個可能的人證線索,迅速就被他們斬斷了。”“那你就別查了,”何炯思索片刻,道:“這件事恐怕牽涉甚廣,你這個師爺是承擔不起的,”他抬頭看看了懸在天空的一輪彎月,新月如鉤,又嘆了一口氣:“還好,過兩天要來的那位肯定是恨不得撕了那些人,到時候有那位爺,我們也可以事半功倍。”“東翁說的是。”

連續好幾天睡不著好覺的高元現在終于有點期待起徐州一行了,他不是笨人,那日在乾清宮中,皇上與太子一番敲打明顯是殺雞儆猴,初始的確嚇了他一聲冷汗,想了兩三天之后,卻是豁然開朗。皇帝陛下其實并不在乎這個案子牽扯到誰,若是尋常人家子弟通匪直接砍了了事,像他廣陵高氏的子弟,皇帝也根本不會相信會去勾結毫無發展前途的劉百戶,那日乾清宮中的舉動更多是在提醒某些三心二意的世家,連高家這般的天子近臣,皇帝都不會留面子,其他人在做事的時候總要掂量掂量。

如今夜宿亳州的高元已經不再費神那個勾結亂匪的案子了,相信自己的同僚左都御史何炯已經給了他很好的臺階,只要潤色一番,聯名上奏,皇帝得了面子,又警告了世家,想必不會再追究此事。而現在,充斥他的心的已不再是那件案子,他的心中目前只有兩個字:復仇。高郵被屠,兄嫂、侄媳、侄孫皆死難,這種深仇大恨,讓他恨不得生吞那些畜生的血肉,滿門兩百余口的血案讓他不僅對流賊恨之入骨,更對參與這起血案的一些官府中人也是恨不得殺之而后快,或許皇上讓我去徐州,真正目的是這個吧?高元盯著東方夜色中的蒼茫大地,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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