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疏在前面走著，千易低頭跟著他，還不時地偷瞄兩眼、終于，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沒開玩笑？”

漠疏霎時停下腳步，低頭打量了千易兩眼。“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到皇宮里親自去問。”千易干笑了兩聲，忙接道：“我信，我信。”他上前兩步，指了指遠處的營地，“將軍，雨軍的士兵們大部分都在那兒了，他們常聚集在那里比試。”

“那你怎么沒去？”漠疏隨口問道。

千易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身上的鎧甲，回道：“我是新來的，又沒什么本事，怎么跟他們去比？能不被欺負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想挑戰強者的人就永遠不會變強。”漠疏說著，朝前面的營地走去。他的這句話清晰落在千易的耳邊，也使得他對這個和自己一樣大的毛頭小子肅然起敬。以至于很多年后，一回想起見到漠疏的第一天，千易都會默念一遍那句話，然后慶幸那天自己能留在軍帳中等來了漠疏。

還未走近，便先聽見震耳欲聾的叫好聲。遠處，旁觀的士兵全都高舉兵刃，情緒激昂。中間兩人纏斗正酣，刀劍相碰間，寒光迸發，令觀者無不振奮。

千易有些猜不透漠疏下一步做什么，總不能直接走上去吧。誰知道下一秒鐘，場上勝負剛分，漠疏就一個騰身徑直從人群上翻進了比武的中心。

中間的大漢，看到來者先是一驚，然后仰頭哈哈大笑，說道：“小娃娃，你到這里來干什么，還是回去找你的娘親吧。”漠疏并不惱怒，“聽聞雨軍大名，特來此討教。”他話音剛落，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哄笑。

他瘋了吧？千易狠命地擠進人群，詫異看著那個不要命的人。即使稱自己是新任命的統領都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更何況是他這樣莫名其妙地前來找茬的人呢。

“別鬧了！”“趕緊回家吧！”起哄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漠疏卻面不改色地伸手起勢。那大漢冷哼一聲，“既然你自己想找死，就別管我狠心。”他扔掉手中的劍，“我也空手戰你，免得別人說我欺負孩子。”大漢說罷，猛地朝漠疏沖過去。

“有勇無謀。”漠疏輕吐四個字，定在原地目視著大漢餓虎撲食般沖來。他身形陡然右轉，大漢便撲了個空。漠疏趁勢側身騰起一腳，“彭！”那人應聲整個飛出。前后不過轉眼間，那大漢便被一腳踢回，讓人難以置信。

大漢頓時又氣又惱，雙手拍地，騰空而起。他已是急紅了眼，大吼一聲，再次猛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漠疏的腰，喊道：“小娃娃，我讓葬身在這里。”他順勢起身，要以力拔山河之勢要漠疏舉起，怎料漠疏如同腳下生了根須，大漢咬牙一次次用力，眼前的人就是紋絲不動。

“你不知道什么叫以柔克剛嗎？”漠疏輕笑一聲，抬腿用膝蓋頂向大漢的下顎，伸手直擊面門，然后抓住他的手腕，反身一轉竟將大漢扔了出去。

千易都看傻了，這才多長時間啊，赫赫有名的力士龍鼎，竟然就這樣被他打得起不來了。人群更是一陣騷動。漠疏平靜地轉身，活動了一下手腕，“熱身結束，接下來，還有誰？”

聞聲一黑衣男子持劍而起，“文劍峰，前來討教。”

漠疏接過他扔來的另一把劍，對上那充滿殺意的目光，緩移兩步，道：“請。”

————————————————————————————————————————————

“阿啞，你坐下好不好？你在眼前晃得我都要暈了。”漠憐托著下巴，無奈地說。阿啞一跺腳，坐在漠憐身邊，焦急地說：“我真的有些擔心。”

漠憐看了看阿啞，笑道：“你擔心什么啊。我跟你說，我皇兄是跟篤離哥哥一同習武的，他的身手不在篤離哥哥之下。這個燙手的山芋，他肯定是能吃到。就怕……”漠憐吐了吐舌頭，“就怕那些人會被折騰的太慘。”

—————————————————————————————————————————————

“這人是什么來頭？”“怎么會這么厲害？”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響在千易的耳畔，他低頭看看地上躺得橫七豎八的傳說中雨軍的高手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而中間的少年竟盤腿坐在了地上，擺弄著手中的劍，冷聲道：“還有誰？”

千易真的是要頂禮膜拜了，幾乎是一步未動，漠疏就破了文劍峰的陰陽十劍，連挑何氏兄弟，從楊萬的千連發中脫身，又奪了他的日月弩，最后還一對三完勝。而且，現在的漠疏還在興致勃勃地要求再戰，就算是傳聞中的戰神篤離，也不過如此吧。

一時之間，雨軍的人都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震住了，竟無人再敢應戰。突然，圍觀的士兵們自發地讓開，漠疏也緩緩起身，看向眼前身穿銀甲，紅色披風隨風揚起，穩步而來的少年。旁觀的人有認出他的，立馬喊出聲來：“他是篤離！”

千易在一旁嘴張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一直崇拜的篤離竟然就在眼前，那個戰神篤離。漠疏看著走近的篤離，還沒來得及開口，篤離竟將劍插在地上，一下子跪下。他一手握住劍，一手撐在地上，大聲地說：“云軍統領篤離，愿聽從雨軍統領漠疏的指揮。”

周圍人都被眼前突然的轉變嚇傻了，千易看看跪下的篤離，眼珠一轉，立刻也跪了下來，大喊道：“拜見雨軍統領漠疏！”士兵們登時回過神來，齊刷刷地扔下手中的兵刃，跪在漠疏面前，喊道：“拜見雨軍統領，愿聽從統領指揮。”

篤離抬起頭看向漠疏，微微勾起嘴角。漠疏看著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些事情。

想到了當初習武時，自己硬逼篤離叫自己大哥。那時篤離是怎么說的來著？他好像很不屑地說：　“我不會認一個比我小的人叫大哥，除非你將來比我厲害。”

他好像還說了一句，“但我保證，我永遠會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你的人。”

對上篤離的目光，漠疏也微微一笑。

———————————————————————————————————————————　不用再問結果，阿啞一看到漠疏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就知道他一定是吃到了這個山芋。

漠疏看向漠憐和阿啞，深吸一口氣，輕輕地說：“現在，一切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