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憐的一句話讓氣氛凝重了起來，唯有漠非仍是喜氣洋洋，絲毫沒有感覺到他人情緒的變化。

“憐姐，我聽說父皇要將北漠風軍交給你，這下你可是名副其實的北漠第一女將軍了！”漠非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

阿啞微笑看著眼前的大男孩，但愿他永遠都是如此，直接的開心與難過，不用掩蓋自己的想法，也不用知道什么陰謀算計。

只是，在帝王家，這樣簡單的期盼，怕是永遠不能吧。即使不想去爭什么，也會被拖下這渾水，即使不想去算計什么，也不得不暗防別人的加害。皇宮，是容不下那些單純的。

就連阿啞自己，都已經深諳了這些道理，學會了忍氣吞聲，學會了順從別人的臉色，學會了磨去自己的棱角，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想法

漠憐走上前，輕彈了一下漠非的額頭。“就你話多。”漠非委屈地撇撇嘴，不滿地嘟囔道：“明明以前你的話也很多嘛。”

漠憐略微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神色。她望向漠疏，“父皇讓你同我一起前去。”轉身后她又補充道：“與雨軍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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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啞是猜不透皇上為何讓漠疏同去乾清殿，但她隱約感覺這一定不是簡單的封賞。

畢竟對于那些害死靈妃的人來說，漠憐大勝而歸，得到皇上的認可顯然不是一件好事，眼看著自己打壓的人竟榮光勝過從前，他們怎么可能不想辦法加以阻礙。

雖然擔心，但阿啞也不能陪他們同往，只能是留在靈清宮里。還要耐心地聽漠非在一旁侃侃而談。

“憐姐真是厲害，僅一戰就成了北漠風軍的統領，都能和篤離比肩了。”

說到篤離，阿啞倒是一直都很好奇他的身份，只是沒有機會了解，她便隨口問道：“篤離，他是……”

“篤離，那可是北漠的傳奇人物啊！北漠最年輕的將軍，他十二歲出征，不到一年蕩平了鐵勒、戎羌的進軍，然后成為云軍和風軍的統領，朝中無人可比。”

說著，漠非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到阿啞耳邊。“我跟你說，這北漠的精英就是這風、云、雨三軍，戰無不克，攻無不勝，令敵人聞風喪膽。篤離一人就能統領兩軍，而且從未嘗過敗績，那簡直就是戰神再世啊！”

“那……怎么沒聽你說雨軍的統領。”阿啞好奇地問道。

漠非摸了摸下巴，嘖了一聲，“這雨軍啊，實在是不好說。據我所知，雨軍的統領從來就沒確定過，因為基本上沒有人能壓得住他們。雨軍的人都比較傲，而且據說有很多高手，各有所長，自然是不會認可一般的人做他們的將領的。”

沒有確定的統領，但漠憐還說與雨軍有關，莫不是……

“哎，我得回去了。本來母后就不讓我出來，這下子不知道又要被禁足幾天了。”

漠非走得利落，留下阿啞獨自苦思冥想。

若是雨軍這燙手山芋真給了漠疏，他們又想得到什么呢？她正沉思著，漠疏和漠憐恰好走了進來。

阿啞看著表情嚴肅的兩人，上去扯了扯漠疏的衣袖，問道：“怎么樣？”漠疏搖了搖頭，“父皇想讓我暫任雨軍統領，而且蕭家也聯名許多大臣上書舉薦，這次怕是騎虎難下。雨軍的人大都本領過人，所以極難控制，能讓他們信服實屬不易。”

“那么，可有什么辦法？”

漠疏笑了笑，“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旁的漠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后趕緊咳嗽兩聲加以掩飾，還不忘添油加醋一句，“我怎么感覺，你們兩個不對勁啊。”說著眼睛瞟向阿啞的手。

阿啞頓時覺得臉上發燙，趕緊把手松開。“你別亂說，漠憐。”

漠憐眨眨眼，無辜地說：“我亂說什么了？我只是覺得一個月不見，你們好像親密了許多。我看，我是不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阿啞的臉都漲紅了，誰知漠疏竟接了一句“嗯，你是應該回避。”瞪了一眼鎮定自若的漠疏，還有一臉壞笑的漠憐，阿啞二話不說，轉身就走，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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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漠疏從未想過要征服什么，或許是因為靈妃淡泊的性子，他自己也沒有擁有的欲望。他還清晰地記得，漠憐的師父進宮第一眼見到他時，就斷言：“雖有求得之能，卻無求得之欲。若有想得之物，必能取天下而得之。”

只可惜，他未曾有過真正的想得之物。縱然頂著個二皇子的名號，又生在皇家，他仍是只想簡單地守護著對自己重要的事情

而如今。即使他不想，也要先去得到這支雨軍。其實乾清殿內，他已然猜到麗妃會發難，甚至，他覺得麗妃與母妃的死脫不了干系。但是他沒猜到以蕭后為首的蕭家竟也會摻上一腳，殿內就要逼他立下生死狀。

看來如今想讓他死的，遠不止麗妃一人。

漠疏踏進雨軍大營的時候，更加清晰地認識了這一點。他的任命昨日應已下達，可是無一人迎接。直到他走進軍帳之中，才看到一個呆坐的少年，帳內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眉目，只是看到他穿著一身略顯寬大的軍服。

少年顯然是沒料到有人進來，猛地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漠疏面前，問道：“你是誰啊？來這干什么？”

“叫什么？”漠疏沒回答他，反而是突然發問。少年有點被他的氣勢嚇到，怔怔地回道：“我……我是千易”

“好的，千易，你聽著。我是雨軍的新任統領――漠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