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原路，踩在翹起縫的片片石磚，人的步伐不緊不慢。

直到停留在一個大榕樹下。

這里是小區(qū)與道路的轉(zhuǎn)角。

滴答滴答，雨滴落在傘面，聲音漸漸急促。

“打車？我可要跟你提一下，這里可遇不見出租車。”

林彥月看向鬼無厭。

自從案件事發(fā)，在108街道，出租車都不愿經(jīng)過，畢竟謠言、迷信、性命，無論是哪一條，都不會有人想要嘗試。

“不是。”

“我在等人，我的老朋友。”

鬼無厭抬起頭，視線停留在傘內(nèi)部，里面貼了幾個卡通熊貼紙。

幾年過去，都褪色了啊。

嗯...她在學(xué)校過得還好吧，去見一面？算了，我已經(jīng)不是監(jiān)護人了。

他從兜里拿出一個錄音筆，晃了晃，“聽一聽？”

“什么...”林彥月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里就塞進了錄音筆。

“我猜測，這錄音大概就是龍芝的死因所在。”

回答很簡短，林彥月在納悶對方怎么又回到了之前少言少語的狀態(tài)，注意點也轉(zhuǎn)移到錄音筆。

死因，難道？龍芝被殺死是被兇手蓄謀的！

咽了咽口水，他摁下開關(guān)。

滋滋滋...電流聲平靜下來。

錄音筆被播放過，恰好跳過了一些時段。

過了十來秒左右，終于來了。

“龍警官，我奉勸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我可沒有時間陪你耗下去。”

林彥月瞳孔縮小，話音中性，是電子合成音？不對，這莫非是...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鬼無厭示意他繼續(xù)聽下去。

“你是誰！為什么這么說？”

另一個說話的人聲音就太熟悉了，是龍芝。

他驚訝于電話另一邊的來歷。

“呵呵，這個時候會拜訪的，我是誰，你已經(jīng)猜到了吧。”

龍芝的聲音等了幾秒后，才回答。

“我不明白你說什么。”

“那還是我自曝家門吧。你們稱呼我為「術(shù)師」不是嗎？”

聽見這個詞，龍芝的情緒反應(yīng)很大，明顯失態(tài)。

“是術(shù)師！你是怎么知道？”

林彥月皺起眉，他心中認識的龍芝可沒有這樣冒失，大驚小怪的態(tài)度顯得有些做作？而那個自稱術(shù)師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演戲就沒必要了，龍警官。我們的談話到這，差不多也要結(jié)束了。畢竟，你們警方正在試圖找到我的位置，不是嗎？唔？一個情報組都在監(jiān)聽嗎？還真是給我面子。”

「術(shù)師」僵硬地大笑聲迎來，因為電子合成，顯得錄音筆影響下的電流聲格外嘈雜。

“你究竟要說些什么？”

“噓，安靜點，我可不保證有沒有其他人聽見。”

術(shù)師頓了頓，說出了最后一句話的內(nèi)容，“我希望，你放棄尋找那個瘋子，你們是抓不到他的。”

龍芝明白瘋子這一詞代表的是誰，“看樣子，你認識他？”

“不，我只是在一場偶然下，有過一面之緣。呵呵，應(yīng)該說是僥幸，我差點就死在那瘋子手里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匿跡這么久了。”

術(shù)師的話語頗為自嘲，“我付出了下半輩子都將在床上度過的代價，還需要那些該死的輸液管插進我的身體里！永遠也活在那個夢魘里！”

“而這，就只是因為我當(dāng)時的出現(xiàn)，擾亂他那自詡極富創(chuàng)意的設(shè)計！那個瘋子！就毀掉了我！”

就算是從錄音里，都能聽見他的叫罵聲里帶著深深的恐懼感，還有絕望。

“與以前相比，那你可還真是挺慘。”

龍芝沉默，這個將步入老年的人，還是堅定地回答道：“但是，我們會抓到他的。”

“是嗎？那你會死的。”

思緒不斷運轉(zhuǎn)，信息量龐大到超出想象，林彥月還沉浸在錄音里，筆便被鬼無厭拿回，中斷了播放。

“夠了，到這里就行了。”

他抬起頭，眼睛顯得有些紅腫。

“你知道的吧，告訴我，術(shù)師是誰？”

“一名國際罪犯。”

很好，已經(jīng)沒有提問錄音筆哪里來得了。

鬼無厭淡淡回答，他捋了捋想要說的內(nèi)容，“他曾被聯(lián)合國指定為世界上最難抓捕的國際罪犯之一，以偷竊歷史文物、珍貴的機密文件、喜歡設(shè)下如同幻想世界里——術(shù)法般的殺人手法等聞名。”

“對于術(shù)師，值得一提的是，7年前，他曾經(jīng)想要盜取龍城的歷史文物，結(jié)果失敗了。”

“國際罪犯嗎...”

林彥月咬牙，他算是明白了龍芝當(dāng)時的心境。

一名犯罪界的明星人物，竟然曾被血游樂園案背后的兇手，差點殺死！

聯(lián)想到第一次見到的現(xiàn)場照片，那血淋淋的尸體，兇手想要營造出的意相，此刻比冰冷的刀鋒更入骨三分。

他覺得有些無力，一拳打在榕樹上，發(fā)泄般吼道：“該死！瑪?shù)拢鲜虑檫€沒解決，怎么又來新的。”

案件的情況越來越復(fù)雜，現(xiàn)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龍芝的死因幾乎可以被確定下來了，就是被兇手給殺死的。

“不要氣餒，年輕人。”鬼無厭拍拍手，又突然問道，“可以給我看看時間嗎？”

他鎮(zhèn)定的有些過分，似乎對林彥月這個反應(yīng)早有預(yù)料。

“17時12分。”

“那就快到了。”

鬼無厭將筆放回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機。

林彥月擦亮眼睛，那手機老到掉渣，外殼幾乎都黑了，外殼，乃至按鍵，被磨掉了一層漆。

“這？落后好幾個年代了吧，鬼探先生！”

撥出電話，鬼無厭微笑說：“沒什么，僅僅是很久沒換而已。”

嘀嘀嘀～對面很快接通。

“喂？是老鬼啊，你在哪？我已經(jīng)到108街道口了，我怎么沒看見你？”

林開手握方向盤，盯著前面的路景，對著手機說道。

“13棟公寓前的大榕樹，還附加一名年輕人，你的車載得下吧，可別又是什么敞篷。”

林開嘴角一抽，什么敞篷，那是勞斯萊斯！大哥，你省點心...

“換車來接你，得了，兄弟我夠給面子吧。”

“話說你誘拐了哪個年輕人啊？我記得你從不要助手的啊？”

鬼無厭扶著額頭，自從上次，這家伙說話又跳脫了。

“他是刑警。至于稍上這個人，純粹因為能給這件案件提供很大的幫助，算是我的預(yù)感。”

“哦，我大概懂了。”林開笑呵呵地說，“哈哈哈！找免費的苦力啊，有你的。”

林開的玩笑很舒服，豈不知林彥月聽的一清二楚，因為老年機是開了免提的，嗓門大是有點。

“你這個老朋友，挺豪的啊，你們平時這么說話...”

“他叫林開，為了避免你們打招呼的尷尬，我還是先告訴你他的名字。”

林彥月勉強地笑道。

哥，你能不能給點緩沖時間，林開，這不是我們龍城的巨鱷投資商嗎？

還有，助手是哪跟哪啊！我不可能接下來就為鬼探先生當(dāng)助手吧！雖說他的確很牛逼。

“挺驚喜吧。”

......分割線

黑雨漸漸停下。

老舊的房區(qū)和街道里，一輛純黑的名貴跑車放慢車速，停在一顆大榕樹前，身著西裝的優(yōu)雅男子搖下車窗，露出一張俊臉。

頭發(fā)染成金色，他外貌看上去三十左右，因為心情不錯，臉頰笑出兩個小酒窩。

一舉一動很是瀟灑。

“兩位貴客，請上車，開開打車為您服務(wù)，敢問是到哪呢？”

林彥月坐在前座，鬼無厭淡淡回答。

“龍城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