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泰，此番有驚無險，全賴你三寸不爛之舌大功啊！”幾日不見，劉虞的氣色好了許多，最大的隱患已經消除，剩下的不過就是區區漁陽叛軍，成不了大氣候。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所帶來的，是以見到田疇的時候極為愉快。
但經過一晚上的翻來覆去思考，田疇卻越來越覺得，孫奕所說的，才是正確的，自己以往的做法竟然顯得那么幼稚可笑。那一句句高屋建瓴般的黃鐘大呂久久回蕩在自己心頭，消散不去，以至于連刺史大人跟自己談話都有些恍神。
劉虞見狀不禁略微好奇：“子泰，子泰？”
“啊，大人恕罪，在下……”田疇回過神來，連連作揖道歉。
“誒，老夫知你太過勞累，一時走神也是難免的。”劉虞大度地一揮手：“可惜如今叛亂尚未徹底止住，否則定當上表朝廷為你請首功！”
“如何敢勞動大人。”換做以前，他會很高興，可如今卻是有些畏縮了，跟著這樣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做事固然不錯，可也決定了注定不會有什么名垂青史的成就。
“子泰，你還是太過謙虛了啊。”劉虞起身，背著手目視前方，意氣風發道：“老夫閱人無數，除了前段時間曾路過此地的那位便宜侄兒劉備以外，就屬你最是優秀了。老夫決定了，若是漁陽叛亂定后，便舉薦你去當那個郡守！”
田疇吃了一驚，繼而想起，這似乎是孫奕惦記著的位置，腦海中頓時想過一個大膽的計劃，便恭敬道：“大人抬舉，在下感激不盡！”
“便是如此，也難以嘉獎你的功勞啊！”劉虞興致勃勃：“子泰，若你還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來，凡是老夫能辦到的，定不會讓你失望！”
“這……還真有一事想勞煩大人。”
“哦，說來聽聽？”劉虞來了興趣，他的印象中，田疇屬于克盡本分的那種人，從來不爭功，也不會主動要求什么，如今聽說他有求于自己，不禁很是好奇。
“若大人一定要將漁陽郡守之職授予在下，那在下懇請大人換一種做法。”田疇也很是忐忑，自己的主意一個弄不好，就很可能會害的別人從此不能上進。
“說！”
“在下出謀劃策可以，可若是擔當一郡之長，統籌全局，怕是力有不逮。若屆時壞了大人慧眼之譽，多有慚愧，擔當不起。”田疇仔細斟酌著，盡量說得委婉一些：“倒不如將這任命的權力交予在下，讓在下推薦心中合適的人選來當那郡守如何？”
劉虞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心底里是不太同意這樣的做法的。原因很簡單，漁陽郡是他治下的地方，為了牢牢控制住，不再發生類似于公孫瓚這樣跋扈張揚的下屬向自己叫板的事情，就必須將這個郡守交由自己的心腹來當。
田疇，便是他認為的心腹。
但這個心腹現在卻不情愿當郡守，反而想要舉薦他所認可的人，這就有了區別。劉虞不能確認，田疇推薦上來的人是否可靠，這才是他心底里最擔心的事情。或者說，田疇本身是否真的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可靠？
手指頭控制的鍵盤終究沒有手指頭來得好使。
“子泰，你且說說，欲推薦什么人？”
“前次已經同大人舉薦過的人，名叫孫奕。”
“他？”劉虞這回表現得并沒有上次那般不耐煩，因為他清楚記得，前不久，就是這個孫奕，成功端掉了張舉張純的偷襲部隊，還非常成功地進行了一次反擊，收效甚大，顯然，如同田疇所說，是個有本事的人，而非區區一介莽夫。
“還有其他人選么？”
“余者皆碌碌。”
劉虞閉上了眼睛：“容老夫再想想。”
他是真沒想到，田疇對那個叫孫奕會這么高看，為了襯托他，居然不惜得罪別人說出了“余者皆碌碌”這種話。
用，還是不用？劉虞飛速地思考得失，然后睜開了眼睛：“倒也無不可。”
田疇喜出望外，抬起了頭：“大人……”
“但……”劉虞提出了條件：“若他能親去提了那兩個反賊的首級來，老夫便答應你的請求。”
“可……”
“若非如此，如何服眾？”劉虞說出了一個令他無法反駁的理由：“那孫奕不過弱冠之齡，若無甚出眾的本事，即便老夫硬扶他上馬，只怕也難以讓余者服氣啊。”
“大人所慮甚是，在下無話可說。”田疇只能應下來，心中默默對孫奕點了根蠟燭：兄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兩日后，演武場。
“納尼？！”孫奕被田疇帶來的這個消息驚得一愣一愣的：“你……你答應下來了？”
“自然。”田疇勸道：“知足吧，若非如此，只怕你立下天大的功勞，郡守一職也是與你無緣。”
趙云也是一樣的心思：“明昭，子泰可算是幫了你大忙啊！如此一來，你可能就是大漢朝立國以來最為年輕的郡守了。”
“想得美！”孫奕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悶悶不樂地擦著手中的長槍：“也就是子泰這樣的忠厚書生會上那老油條的當！”
“什么？”
“哎，老實告訴你吧，你再好好想想，刺史大人是如何說的？”一群年輕人啊，沒見識過人心的險惡，不曉得咬文嚼字的妙用，孫奕無奈地搖著頭，大嘆其氣。
“若他能親去提了那兩個反賊的首級來……這，沒什么問題吧？”田疇百思不得其解。
“哼，關鍵便落在那親去二字上。”這種把戲想迷惑哥，還早了點！孫奕不屑一顧道：“誰能證明首級是我親去提來的？”
“自有戰場上的將士們……”
“幼稚！”孫奕不客氣地訓斥了他一句：“難道將士們看見了就當真？”
“為何不能？”趙云疑惑不解：“那么多人看見了，總不能造假吧？”
“你們啊，內衣物！”孫奕老氣橫秋地來了一句：“只要刺史大人沒有親眼看見，這事兒就可以賴掉。子泰，大人他是根本不想我去當那個郡守啊！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思了。”
“怎么會！”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孫奕也很郁悶，居然無緣無故就讓上頭的人討厭了，這還真是夠麻煩的，看樣子以后再幽州發展是沒多少戲了，難道真的要像趙云說的那樣，跑去跟公孫瓚混？那田疇還不得滅了自己……
“當真無計可施了嗎？”
孫奕想了想，很認真道：“只有一個。”
“是什么？”田疇頓時活了過來，驚喜地按住孫奕的雙肩問道。
“讓刺史大人親眼看著我看下他們兩人的首級！”
“你……”田疇本來燃氣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這不是等于沒有招了嗎？大人如何能看你親自砍下反賊的首級？”
“事在人為啊……”孫奕高深莫測地一笑：“沒準，還真就成了呢！”
田疇看他眼神閃爍的模樣，知道這小子肚子里又在冒壞水了，不禁沒好氣道：“你倒是心寬，如此大事還渾然不以為意！”
“反正刺史大人沒說我砍不了那倆反賊的腦袋就會治我的罪，頂多當不成郡守罷了，干嘛大驚小怪的？”
“……倒也是。”田疇無語，繼而想起了什么，有些古怪地看著孫奕，看得后者有些發毛起來：“明昭，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不用說了，我打死也不會告訴你的！”孫奕大搖其頭，開玩笑，自己的身份來歷那可是禁忌，雖然田疇相當不錯，但畢竟還不是徹底在一條戰線上的，說什么也不能泄露：“你只需知道，哥是我大漢朝子民便是！”
“額，其實我想問的是，內衣物……到底是啥？”
“不……誒？”孫奕反應了過來，然后就是深深地無力感，靠，一時最快，居然不小心拽了句洋文，那哪兒是什么內衣物啊，分明是na?ve！
“是啊是啊，明昭，我也很好奇呢。”趙云唯恐天下不亂一般湊了過來，臉上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莫非明昭還是個采花賊不成？聽說有的賊專偷已經穿過的少女的內衣物呢！”
“滾！”孫奕尷尬地吼了一句，但最終抵不過眾人虎視眈眈的八卦眼神，強撐著鎮定道：“那個，內衣物者，相較于袍子大襖什么的，要簡單許多？”
“別轉移重點！”有人起哄：“我們只關心內衣物！”
“既然是簡單許多，在這里，內衣物自然就是簡單的意思！”孫奕頓時感慨，這樣居然都能給自己圓了過來，前世沒去教人英語單詞速記簡直太浪費了。這樣既把含義解釋清楚了，又能夠包括發音，估計人家是沒齒難忘了。
“哈？”一群人摸著后腦勺：“似乎，有那么點道理啊……”
“本來就是！”腰桿不自覺直了許多的孫奕理直氣壯：“內衣物就是簡單的意思！你們啊，內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