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韜有點失望的看了次輔一眼，這戰斗力不行啊！

他看到次輔挑戰首輔還是很開心的。要是下面的文官都一團和氣，什么事他們商商量量就能決定了，那還要皇上做什么？

可惜的是首輔還是更加老謀深算，一句話就把次輔鎮壓住了。看來還是需要給次輔點支持，平衡一下他們的力量。

姜韜親自下場和稀泥：“太上皇自然圣明無比，但是次輔的推論也不無道理。勞煩首輔攜內閣諸位大學士親自去審問一下忠順親王，再做定奪。”

他雖然說得很客氣，但卻是直接下命令，不給首輔反駁的機會。

首輔也確實不好不給新皇面子。再說了他跟忠順親王又沒啥關系，之前和稀泥只是不想摻和皇家的內部斗爭，用太上皇的話反駁次輔也只是正常的政治爭論。

現在新皇直接吩咐他去審問忠順親王，就不好推脫了，自然也不會再為忠順親王遮掩。

……

太上皇看見內閣五位大學士一同到來，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處置還是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

首輔帶頭給太上皇磕頭行禮后，說道：“啟稟太上皇，微臣等人覺得還有些問題沒有搞清楚，想請忠順親王殿下解解惑。”

封建社會皇權至上，首輔也沒敢當著太上皇的面說要審問忠順親王。

太上皇也不好阻止，否則就顯得他太過偏袒了，而且他向來很重視文官，所以就點頭同意了。

可惜忠順親王也非常狡猾，這么長時間已經想好各種問題該如何回答了。面對首輔們的詢問居然回答的滴水不漏。

盡管大家都知道他肯定有問題，卻拿不到關鍵證據。

當然了，能做到大學士的人都不是簡單人物，忠順親王要真是個老百姓，或者不是太上皇的愛子，他們也有一百種手段讓他認罪伏法。

但是當著太上皇的面，大家都是“正人君子”，自然不好耍弄手段，更不敢用刑，所以審了半天，還是老樣子。

這下麻煩大了，大家剛剛定下君臣名份，新皇交代的第一件事就辦砸了，顯得大學士們水平不高啊！

最后大家商議一番后，還是決定請太上皇先把忠順親王圈禁在王府，然后讓刑部派出偵探去查一下最近忠順親王有沒有跟顧二聯系。大學士們指揮不動皇城司的人，刑偵方面只能依靠刑部了。

當然了，偵查需要時間，大學士們還要回去接著守靈，圣旨就先不著急寫了。

大學士們回到靈堂，一臉慚愧地跟姜韜告罪。姜韜此時非常大度地道：“辛苦幾位先生了，你們的處理方案很穩妥。其實朕也不希望不是三皇叔指使的，畢竟骨肉相殘的影響實在是惡劣了。”

大學士們一想也是，儒教還有一個教條是“親親相隱”，意思是說親人犯了罪，應該相互遮掩。到了明清以及紅樓夢中的大華時代，甚至發展為：親人犯罪，必須相互遮掩。

忠順親王是新皇的親三叔，所以按照儒教教規，即便他犯罪了，姜韜也必須替他遮掩。

為什么歷史上清朝的時候，皇家子弟敢直言：“今天咱們上街去殺個人玩玩。”

一方面是因為清朝時漢人是四等民族，地位低下，殺掉一個最多賠點錢就了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皇家子弟犯故意殺人罪，皇上有責任替他們遮掩。皇上都要親自遮掩的事，大臣們敢下死力去查嗎？

其實姜韜根本就沒想到“親親相隱”的問題，他是知道這事跟忠順親王基本無關。他找忠順親王的麻煩主要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孝心”，顯得自己不愿意輕易放棄對兇手的追查；輕輕放過是為了展示自己的“仁善”。

既然皇上沒意見了，大家也就松了一口氣，慢慢查唄，要是真查到是忠順親王干的再說吧。

……

盡管忠順親王把自己摘的很干凈，但是太上皇知道很多人都不服，只是礙于他的面子沒有再深究。

其他人可以先不管，但是自己的嫡長孫，新皇姜韜就不能忽略了。

否則，即便新皇現在不發作，等自己駕崩之后，老三恐怕性命難保。

所以太上皇只好親自來到靈堂，找姜韜到偏殿開誠布公的談話。

“韜兒啊！朕知道你三叔在刺君案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最大的罪行就是把顧二送進了御膳房。他應該是知道顧二跟你父皇有仇，送顧二進來就是寄希望于顧二能夠自己報仇，害死你父皇。根據朕對他的審問和判斷，他并沒有指使顧二下毒。”

姜韜其實心里啥都明白，但他還是假裝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回道：“孫兒自然是相信皇爺爺您的判斷。不過三皇叔確實沒安好心，父皇駕崩，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太上皇點點頭，表示贊同新皇的看法，接著說道：“朕的初步意見是把他貶為庶民，無旨不得出王宮。相當于把他圈禁起來了。”

姜韜想了想，道：“皇爺爺處理的很好。”

頓一頓，姜韜假裝猶豫了一下，接著道：“我聽說皇三叔在京營安插了很多人手。他當王爺的時候本就不該與軍中將領來往密切，現在當了庶民就更不應該跟這些將領來往了。

這些將領跟一個王爺來往密切，也說明他們對我父皇和我已經毫無忠心可言了。

皇爺爺，不知這些將領該如何處理呢？”

太上皇眼睛閃了閃，孫兒這是要跟自己做政治交換了。

孫兒同意按自己的意見處理，但是希望自己能夠替他掃除忠順親王在軍中的親信。

太上皇心里還是挺欣慰的，自己畢竟半截身子入土了，繼承人面對自己沒有唯唯諾諾，敢于搞利益交換，已經很不錯了。

自己兒子當皇帝時，只敢暗地里收買，不敢跟自己光明正大的爭，其實自己心里也是不滿意的。當皇帝還是要有和任何人光明正大爭的氣度。

而且孫兒提的交換條件非常有分寸。能被老三收買的人，職位都不會太高，處理起來不難，交換條件很合適。他還很大度的先同意了自己的處理意見，更是一個加分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