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色如土，身體像篩糠一樣的抖動，甚至胯下都已經彌漫出來了難聞的尿騷味。

他膝蓋一軟，俯身在地：“師……師兄，你就饒了我，我們近日無怨、遠日無仇，你就把我當成個屁放了吧。”

鐘離笑著說：“我很少在公眾場合放屁。說出你的遺言吧，這是慣例。”

他鼻涕眼淚已經是模糊一片，像是短暫生命里的那些美好已經是重新回來了，他仿佛回到了田埂上，趕著黃牛，哼著童謠：“我家住在北田州石門府晉縣鼓樓城，姓韓，家中有一小妹韓冰，麻煩師兄有空的時候去一趟，切莫修仙，仙路難啊。”

“好。”

鐘離回答完畢，那漢子就咬舌自盡，摔倒在地。

“雷子，搜，搜光！”

周瑤拉了一下方雷的衣袖，道：“摸尸體不吉利。”

方雷大大咧咧一擺手：“這可是發財的好時候，”他一邊搜，一邊問，“阿離，你行啊，我剛才見你出手的時候，手上的光芒是怎么回事？”

鐘離道：“我已經是兩儀境了，明年就去內門和顧長安回合了。”

“你怎么這么快？！”

鐘離若有所思看了杜若一眼，誰知杜若只是用腳尖踢著山路上的石頭。

“秘密。”

將幾人搜刮一空，方雷正拿著幾個儲物戒指走來，鐘離道：“你拿著吧，這個月結束了再分。”

幾人沿著山路繼續向前，方雷道：“你看啊，你是兩儀境，杜若是同境界無敵的煉體巔峰，在山腳下斷然不可能遇到內門弟子，咱們不如橫推一圈。打得過就干一票，打不過就跑路。”

鐘離像是重新認識了他一樣，明亮的眼睛盯著他，直到看的他不好意思，道：“你盯著我干什么？”

“想不到啊，有些人只是表面老實。”

幾人繼續沿著山腳一路走，中間又遇到幾波人，有的撒腿就跑，有的上來就是一場輾軋大展。

“我求求你們，你們饒了我。”

“嗚嗚嗚……”

前邊忽然傳來女子的哭聲，那聲音極其絕望，伴隨著的甚至還有頭磕在地上的聲音。

“哈哈哈哈，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只要你從了我們，我們就一直保護你到結束。”

“不然路上再遇到什么人，我們可就丟下你不管了。”

幾人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向前，只見一株梧桐樹下，三個身穿白衣的外門弟子，正在圍著一個女弟子調笑著。

那個女弟子不住求饒，甚至跪地磕頭大哭。

可是三人絲毫沒有半點憐憫。

方雷大喊一聲：“住手！”

這一聲大喊，終于引起了幾個人的主意，那個女弟子依舊是死死護著衣服哭泣。

其中一個道：“什么人也敢多管閑事，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外門第九的雙刀吳迪！”

他旁邊的男子，身材渾圓，一臉橫肉，神情倨傲，可是當他看見周瑤和杜若的時候，臉上笑意更濃，道：“哎呀呀，什么外門第九，不過是同門承讓，朋友們不如加入我們吧。”

鐘離望著那個哭泣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可一時想不起來，道：“不必了。”

方雷道：“你們就不怕山門長老看到這禽獸行徑嗎！”

吳迪道：“看到又如何，他們若是出手，這血月還有什么意義呢。他們說不準利用鏡花水月之術看得津津有味、仿佛身臨其境呢。”

突然，那個仍在啜泣的女子喊道：“鐘離，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趙媚娘！

竟然是趙媚娘！

鐘離靈魂穿越以來，站在大道上，趙媚娘走來說要分開。

杜若不知不覺間轉過身去。

鐘離皺了皺眉，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幾個師兄能否高抬貴手。”

“好啊，你身邊不是還有兩個，推過來一個換她。”

“你找死！”

吳迪拿出雙刀，那是兩把極為寬闊的月牙刀，旁邊的兩個同伴也一瞬間抽出兵器：“殺了他們兩個，小美人可要留著。”

鐘離直接沖了上去，而方雷也拔出長劍，作勢就要和鐘離一起上，杜若一把拉住他，道：“別急，這是鐘離的私事，你才煉體五境，對面那三個可不簡單。”

只見吳迪雙刀密不通風，及其具有震懾力，而他的兩個同伴一左一右，一人手拿著匕首，一人手拿著八尺長棍，匕首每一次刺過來，就像是毒蛇一般陰險。

長棍虎虎生風。

鐘離凝聚力量，更多時候是在用身法不停躲閃，在一個月來，與杜若不斷交手，已經習慣了不用兵器。

突然，鐘離找到了三人的間隙，直接抓著手拿長棍的弟子，膝蓋狠狠撞在他的胸口，骨裂聲讓人頭皮發麻。

伴隨著的慘叫凄厲傳遍山林。

可是他后背也被匕首刺進去了一寸。

鐘離轉身一只手卡著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去擋著吳迪的雙刀，吳迪若是收手，必然氣血不順，可是吳迪的刀鋒沒有片刻猶豫，一刀砍在用匕首之人的背上。

鮮血再空中拋灑，甚至那人臨死前還看了吳迪一眼。

鐘離將他手中幾乎被吳迪雙刀砍斷的尸體砸過去，又被吳迪砍成兩截！

在那半個身體遮擋著吳迪視野的一剎那，鐘離的身姿就像是捕食的獵豹，瞬間沖過去，一個上勾拳將吳迪打飛起來。

他肥胖的身軀就想是一個橢圓形的肉彈在空中停滯一瞬間，鐘離側身，鐵山靠！

肘擊在他的太陽穴。

吳迪“嘭”倒在地上，只是無意識抖動著。

鐘離扶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

這是他第一次與人生死相搏，并且是一對三，注意力極其集中，消耗不可謂不大。

之前的時候，都是幾人聯手而上。

空氣中寂靜的可怕，只有鐘離喘息的聲音。

過了良久，方雷依舊在搜刮著戰利品，杜若在緋紅血月的黑夜中，亭亭玉立，不悲不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而周瑤看向鐘離的目光已經是帶著對強者的崇拜。

而在梧桐樹下的趙媚娘，她悉悉索索的起身，走到鐘離身旁，伸手觸摸著他后背慢慢愈合的傷口，問道：“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