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幾點了,你們還在位子上坐著,站起來讀書。”謝瀾一身v領修身的長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唉,女魔頭又來了,她就不能向其他班主任學習學習,來晚一些。”師雨祺打了個哈欠,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快點,怎么來這么晚,我都來了,你才來,早點到學校來學習呀。”謝瀾皺了皺眉頭,怒視著走進班門口的姚亮。
姚亮卻顯得漫不經心,他慢慢地晃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都來晚了,還這么隨意嗎?人家都在讀書了,你卻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姚亮不屑地翻了一個白眼,心說我又沒有遲到,你至于這么生氣嗎?
玙璠接過賀北宸的英語課本,飛快地溜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謝瀾的咆哮下,一小部分的學生還是自顧自地聊著天。
女人走到了講臺上拍了拍桌子,“都學好了是吧?今天早讀課把《沁園春 長沙》背會,我最后留十分鐘的時間默寫。”
“哎呀,干什么?這才開學第二天就要默寫。”晏桉無奈地哼唧道。
“無所謂呀,”賀北宸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反正高考又不考。”他說著撇了撇嘴。
“你怎么知道高考不考?”晏桉一臉無知地望著他。
“我當然知道,”北宸翻開了語文課本:“像這樣的文章是不會考的,考綱里規(guī)定的必考的64篇里根本就沒有這一篇。”
“那,那你不打算背了?”晏桉聽得云里霧里,便試探性地問道。
“廢話。”北宸為這樣幼稚的問題感到可笑,“不背白不背,背了也白背。書嘛,總是多背一些好。背背書,打發(fā)一下時光,不然傻傻地站在這兒,豈不是浪費時間?”
晏桉無可奈何地望著學霸的側臉:“你果然是全校第一名考進來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用背書來打發(fā)時間。”
“好了,桉。不說話了,開始背吧。”賀北宸將所有精力集中在課本上,將晏桉晾在了一邊。
譚玙璠卻裝模作樣地拿著英語課本站在那里,上下眼皮無數次地親密接觸。
“喂,姐,這是語文早讀,你在想什么呢?”師雨祺推醒了玙璠。
“我知道是語文早讀呀。”玙璠一臉惺松的樣子。
“那你為什么拿著英語課本?”師雨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沒有發(fā)現我今天沒帶書包?”這回輪到玙璠吃驚了。
“啊,”雨祺沒想到玙璠會這樣回答她,“那你的英語書哪來的?”
“借賀北宸的,”玙璠頓了頓,“本來想補個筆記,沒想到還派上這用場了。”
“姐,你真是我姐。”雨祺對玙璠的回答表示佩服。女孩將課本向玙璠那邊移了移,“喏,你和我一起看吧。”
“不用了,謝謝,”玙璠擺了擺手,“你背吧,我不背了。”
“那你等會兒默寫怎么辦?”雨祺擔憂地問。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玙璠故作聰明地說道:
“等要默寫的時候,你把課本借我用一下就行了,我自有辦法。”
師雨祺拿玙璠沒有辦法,便只能任由她站在那發(fā)呆。
譚玙璠百無聊賴地打量著課本上的英文字母,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催眠劑,沒有之一。
她看著英語課文,迎面而來的是一摞的生詞,女孩索性翻到了單詞表。
“我靠,”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一面紙都是猩紅色。
仔細看時才發(fā)覺,原來那是賀北宸用紅色水性筆記的各種詞語的用法和搭配。他竟畫得滿頁都是,原本整整齊齊的單詞表,卻被他用得面目全非。
玙璠“唉”地嘆了一口氣,她合上了書,也失去了看單詞的欲望。
晏桉望著課本愁苦地皺著眉,眼看著半節(jié)課都過去了,他卻才背會了一半。
“獨立寒秋……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賀北宸卻背得滾瓜爛熟,竟沒有卡殼。
“你小子,這么快就背完了?”晏桉生氣地打了他一下,“過目不忘嗎你?”
“哪有,讀得多了,自然就順下來了。”
謝瀾撩了一下自己金黃色的卷發(fā)。女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寶格麗腕表,還有十分鐘便要下早讀課了。
“背完了沒有?”
“沒有。”學生們齊聲回答道,即使背完了的學生也說自己沒背完。
“怎么這么慢,快點,再給最后兩分鐘的時間。”
“哎,你說,是不是只要拖住了謝瀾,我們就不用默寫了?”宋漪漪的心中一陣竊喜。
“應該不會吧,”葉念祎聳了聳肩,“這不是謝姐的風格。”
不出所料,她話音剛落,女人又發(fā)話了:“坐下,開始默寫。”
“哎呀,馬上就要下課了。”
“就是的嘛,不要寫了,時間都不夠了。”學生們叫苦連天。
“讓你們寫就寫,怎么這多廢話?寫不完不要下課。”謝瀾生氣了,雙眼鼓了出來。
學生們唉聲嘆氣地坐了下來,教室里只能聽見掏筆的聲音。
“哎,快給我。”玙璠哀求道。
師雨祺麻利地將語文課本遞給了譚玙璠。玙璠迅速地接過來,放在了桌洞里。
其他學生在奮筆疾書時,玙璠則在暗中觀察著謝瀾。女人走上了講臺,拿起了課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
玙璠趁機翻開了語文課本,又心虛地抬起頭看了謝瀾一眼,見她沒有注意到自己。
女孩放大了膽子,眼神在課桌前迅速地掠了過去,提起筆加快速度地寫:“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整篇詞都清晰地印在賀北宸的海馬體,男孩下筆如有神助。干凈利落的字體躍然紙上,一個個方塊字賞心悅目。
晏桉卻停下筆,痛苦地坐在那里,他像是被卡住了一般,遲遲不能動彈。
男孩迫與無奈地斜了一下眼,眼神停留在賀北宸瀟灑的字跡上,像是頓時開了竅一般。他趕忙提起筆,接著寫了下去:“悵寥廓,問蒼茫大地……”
但在那一瞬間,他又停住了,“問蒼茫大地?問蒼茫大地然后呢?”
晏桉壯起了膽,又瞥了一眼,就這一秒鐘的動作卻被謝瀾給捕捉到了。
“眼睛不要斜,自己寫自己的。”謝瀾發(fā)現了晏桉,但并沒有打算揭發(fā)他,而是給了他一次警告。
晏桉猛地一下臉紅了,頭埋得低低的,即使他并不確定謝瀾說的是否是他。但直覺卻告訴男孩,自己現在很危險。
譚玙璠愣住了,停了一下筆,當確定謝瀾說的并不是她時,又肆無忌憚地抄了起來。“她說眼不要斜,我眼睛可沒斜。”玙璠安慰自己道。
晏桉默默地瞅了一眼謝瀾,女人好像在盯著教室的后黑板發(fā)呆。他飛快地向賀北宸的紙上看去,正欲下筆,謝瀾卻站在了他的面前。
女人一把奪過了男孩的默寫紙撕得粉碎,將紙片甩在了晏桉的臉上。
“抄,你就這么喜歡抄。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我已經看了你好幾次了,一點也不自覺。你說說你,默寫還要作弊。”
謝瀾咬緊了唇,“你默寫不過,我最多罰你抄三遍。你不用寫了,今天晚上給我抄十遍。去,拿著你的書,滾到后面站著去。”
看著男孩難堪的表情,謝瀾失望至極,“真是的,我接手的都是什么樣的學生。”
一向處事不驚的玙璠也被這樣的陣勢嚇了一跳,女孩的手一直哆嗦。
半分鐘后,她又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加油呀,玙璠。你就還剩幾句了。”她在心底暗暗地為自己打氣,這短短的幾分鐘對她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下課鈴響了,謝瀾沒有說話,學生們也根本不敢提筆。“寫,寫完了再下課。”
賀北宸胸有成竹地放下了筆,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同學,見他們仍在寫。男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紙,認真仔細地檢查起來。
教室外,走廊里是其他班學生的喧鬧,而教室里卻安靜至極。
“叮鈴鈴”上課鈴又響了,周婉妮在門口等待了許久,不耐煩地敲了敲門。
“噢,周老師,我們在默寫呢,現在就收上來。”謝瀾打開了門,不好意思說道。
“沒關系,沒關系,讓他們寫吧。”女人嘴上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實則十分地埋怨謝瀾。
周婉妮也不是第一次和謝瀾搭班了,她嘴上服軟,下次卻還是照做。因而每每耽誤周婉妮的課,久而久之,她便對謝瀾心生反感。
“來,放下筆。停筆不許寫了,那個女生。”謝瀾厲聲責備道。“好,最后一排同學站起來,從后往前收。”
譚玙璠抄得很順利,她舒了一口氣,將默寫紙擺放在了課桌的右前方。看著一沓沓紙張被收了上去,學生們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媽的,這個還沒走呢,那個就來了,老子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坐在北宸前面的姚亮開始抱怨了。
“行了,你。不就是默個寫嗎?你還來勁了。”北宸插了一句嘴。
姚亮不服氣地活動了一下自己酸痛的手,卻沒有再說什么。
“今天回去提前背戴望舒的《雨巷》,明天上課我要默寫。背完的,把《再別康橋》也背了,那是后天默寫的內容。”
謝瀾真是個能手,整理默寫紙的同時,也沒忘了布置任務。
“我靠,她趕快滾吧。”
“謝瀾這個傻逼,遲早有一天把我弄死。”學生們雖不敢大聲說話,卻小小聲音在底下罵道。
譚玙璠卻對這些無所謂,今天的作弊成功給了她很大的勇氣。
“喂,你剛剛寫出來了沒有?”
“當然,”玙璠得意地笑了笑,“你真是小瞧我了,一個字不落地抄完了。”
玙璠的回答讓師雨祺心里特別不是滋味,她辛辛苦苦背了半天卻不抵玙璠抄得好。
周婉妮轉過身,用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起了板述。
晏桉卻一直站在后黑板那里,定定地望著謝瀾:“趕快走吧,趕快走吧。”女人怒目圓睜的眼神令他害怕。
謝瀾已經走到了門口,卻又側過身來,與晏桉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在那一瞬間,晏桉敏銳地意識到自己攤上事了。“那個男生,你和我出來一下。”
就知道會這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賀北宸望著晏桉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早已感覺到了男孩的動機,于是默寫時故意地將紙往他那邊挪了挪。不成想,還是被謝瀾發(fā)現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男孩身上,望著他像望著可憐的小白鼠。
譚玙璠在同情他的同時卻在暗自慶幸。不得已,晏桉晃著肥胖的身軀,一步一挪地挪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