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懸崖上的風(fēng)景
- 云,你在哭嗎?
- 斯落
- 3935字
- 2020-12-18 10:49:53
今晚,不只是一個無眠之夜,也注定是一個無奈之夜。
我拿著電話進(jìn)了衛(wèi)生間,“姐,怎么了嗎?”“寶貝兒,你姐夫他 ,……他走了,不要我了,……寶貝兒,姐把老爹老娘交給你照顧好嗎?幫我……”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哽咽哭泣的聲音,我卻聽懂了怎么回事。沒多做什么考慮,我穿上外套,拿起鑰匙便獨(dú)自走進(jìn)黑夜里。
——十五分鐘后。
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滿地的啤酒瓶。雅柔姐亂七八糟的躺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那把我送給她的,已經(jīng)開封的刀,還有一張紙?zhí)稍谧狼暗牟鑾咨希瑧?yīng)該就是她所留下的遺書吧!
一時間,我感到口干舌燥,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安慰的話嗎?失戀的女人不需要。我走過去,不著痕跡的想拿走她那把刀,卻試了好多次都沒有成功。
“寶貝兒,死了好啊!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
“是嗎?”我輕輕的笑著,沒有反駁她的話。“如果因?yàn)閷W(xué)不會堅(jiān)強(qiáng)而讓自己選擇死去,那么在你投胎轉(zhuǎn)世之后,上帝會讓你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學(xué)習(xí)堅(jiān)強(qiáng)。——這不是傳說,是從盤古開天辟地時就已經(jīng)在人類中出現(xiàn)的一個原理。如果要用一輩的時間來學(xué)習(xí)堅(jiān)強(qiáng),那么就代表了一輩子都要承受‘學(xué)習(xí)堅(jiān)強(qiáng)’之前的創(chuàng)傷。在這一生,不過是一個門檻而已,真要用下一世的傷痛來換嗎?”
……
“咣當(dāng)”!清脆的一聲響!
刀子落在了地上,雅柔姐睡著了。我輕輕的拾起刀子,收拾好桌上的“遺書”和滿地的酒瓶,輕輕的離開了這里……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也希望,她醒來后依然是那個魅力四射的女強(qiáng)人,昨晚到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個夢吧!
生活再難過,日子總要過。
……
一直到后來,一切的一切都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才開始想——
如果那天晚上,我沒有出現(xiàn),而是任憑她用自己的方式離開,是不是我們都會回到最初?是不是噩夢不再?是不是一切悲劇就不會上演?
不!命運(yùn)就是命運(yùn)!在劫難逃!從我接下那一千塊錢開始,我就已經(jīng)欠下一份“情債”!這份“情”,不允許我做不仁不義之人!這份“債”,不允許我做自私自利之舉!
我卻從來沒去想過,她給我的這份“情債”,是不是一個早已設(shè)下的陷阱?
但是注定了——
牽扯不清!
一段紅塵路!一場煙花夢!
短暫的讓人心疼!遺憾的讓人憂傷!
* * * * *
雅柔姐變了。
雖然,我從不曾真正的了解過她。但是我明白,以前她的圓滑、她的虛偽不過是她的保護(hù)色而已。即使是她手腕高明、城府深沉,也只是她生活得資本而已,她骨子里的女人本質(zhì)還是存在的。但是現(xiàn)在,我卻沒有把握。好!一個遍體鱗傷、心碎絕望的女人,就算變得六親不認(rèn),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隱隱約約中我感覺到——她好像在利用身邊的每一個人,做她的棋子。
——我,只是這么感覺而已。
從此,她決口不提南哥。我只知道,我回來的第二天便是他們結(jié)婚的日子。但在當(dāng)天晚上,他還是留書離開了,留下她一個人獨(dú)自面對流言蜚語,留下她一個人獨(dú)自承受心碎絕望。他——成為她心上一道永遠(yuǎn)無法愈合的傷疤。
他說他還是無法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由,盡管他愛她。但個中原因,我一無所知。
據(jù)說,是第三者插足。
據(jù)說,他只玩玩而已。
據(jù)說,他家人接受不了一個不清不白的兒媳婦。
據(jù)說,……
千百種說法,但他仍是離開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
“落,你有錢嗎?可否借我一下?”雅柔姐開口了。即使我沒錢,我也不能說一個“不”字,更何況我有錢。除了還債的那段日子,我是從來不缺零花錢的。
“當(dāng)然有,晚上我給你送去。”
“嗯。晚上想吃什么,姐做給你吃。”
“就紅燒排骨吧。”我的最愛。尤其是出自她手,我百吃不厭。
晚上的時候,我和夢雪都到了。屋里還有一個女孩,叫煙子。曾是雅柔姐的助理,大我兩歲,剛?cè)タ拐鹁葹?zāi)回來。我們一見如故,聊的很投緣,尤其是談起文字。我們有著共同的愛好和興趣。
“姐,我這里有三千,你先拿去用吧。”煙子拿出一疊錢給她。
“你很缺錢嗎?”我不知道除了我和孟雪以外,她還和別人也借了錢。
“嗯,好長時間沒上班,以前的積蓄都花光了。”其他的,她沒再多說。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里有三千,你也拿去。”
孟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我們,“姐,我的不多,只有這一千,你知道我還有外債的……”“我知道。”雅柔姐溫和的接下了她沒說的話,很是鄭重的說著,“我已經(jīng)很感謝你們了,好妹子們,有了錢,我馬上還。”
“不急。”
“不急。”
我和煙子同時說。
“來來,吃飯。”
“吃飯吃飯。”
“雪,你多吃點(diǎn)。……別管那兩個,都該減肥了她們。”
“……”
四個人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
“有個將近五十歲的男人看上了我。”
“他有錢嗎?”煙子張口就說。“沒錢不能在一起。”大概是生長環(huán)境造成的吧,在一個風(fēng)花雪月、男歡女愛的娛樂場所打滾過活,誰會去笨得幻想男人的溫柔?
即使是之前的雅柔姐,她真的只是被迷惑過嗎?整整十年的風(fēng)塵還不足以讓她看透一切嗎?風(fēng)塵女子怎會不明白,若是受傷害,那么受傷最重的總會是自己。更何況是雅柔姐?她是,對自己太有自信啊!她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做得面面俱到,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理由拒絕她。但她卻不曾正視過,她所做的一切永遠(yuǎn)都是在迎合男人,而在她所做這些的過程中,她就已經(jīng)喪失了自我。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的無懈可擊,卻不曾用心的去看一看,自己在整個生命中,究竟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他對你好嗎?”孟雪問。
我也看著她,“你怎么想的?”重要的還是她的意思吧。
“還不錯,就是年齡太大了。”雅柔姐點(diǎn)起一支煙抽著,“落,你兩次把我拉出了鬼門關(guān)。”
“我倒霉唄。”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這些,我有點(diǎn)措手不及,只好嬉皮笑臉的打哈哈。
“你給我正經(jīng)點(diǎn)。”她輕輕的打了我一下。
“是。”我嘻嘻笑著。
后來沒過多久,我們就見到了“傳說中的”那個男人。論長相,他是差南哥太遠(yuǎn)了,我不相信她是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但終究,她還是答應(yīng)了。她的說法就是,“我需要一個男人,不論是生活上、精神上、生理上、經(jīng)濟(jì)上……”她都需要。
是的,我相信!一個馬上要邁進(jìn)三十的女人,她確實(shí)各方面都需要。
* * * * *
孟雪她們畢業(yè)了,其他幾個人都已經(jīng)向外發(fā)展。剩下安樂,她家就是本市的。還有林漓、若言、孟雪、我,我們四個人也留在了本市,所以也就租了間三室一廳,都住在了一起。晚上的時候,大家都下了班,坐在一起聊天、吃零食,很單純、卻很快樂。若言是個有故事的人,卻不愛寫故事,但我們卻有著共同的語言。
“花兒開了,音樂響了。王子唱歌,公主跳舞。”
王子公主的故事,一直是若言的最愛。我卻不喜歡,沒什么直接的原因。我就只覺得,我不是公主,王子的世界不屬于我。
“成功的女人,從走出童話開始;成熟的女人,從了解童話開始。”若言說著看著我,“王子公主終究還是會在一起的。”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明白了,童話,只活在人們的幻想之中,它并不會真正的存在。
……
“落,來接我回家好不好?我在……”
我掛了電話,記下地址,“跟她們說一聲,我有事出門了。”我匆匆忙忙出了門。
燈紅酒綠、歌舞升平、花天酒地——我真的很難以想象,這就是雅柔姐的生活環(huán)境、生活方式。小小的娛樂是可以放松心情,但是如果每天都這么泡在酒缸里,那么遲早有一天她會后悔。我還深深記得第一次的見面——
她是一個讓我多么驚艷的女人!
我第一次,崇拜上帝的杰作!
我第一次,看到了世上存在的完美!
——何雅柔就是上帝創(chuàng)造出的最完美的藝術(shù)品!她的智慧,讓我欽佩;她的優(yōu)雅,讓我著迷;她的靈韻,讓我折服;她的溫柔,讓我迷惑!更不論她的完美容顏、黃金身段了……她的一切一切,都讓我深感震撼!我想,即使是我讀盡詩書寫盡詞,我也形容不了這個女人。
可是如今——
我卻要親眼看著這個完美的藝術(shù)品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被摧毀。怪老天嗎?還是怪那些曾經(jīng)傷害她的人?她沒有振作起來,而是向現(xiàn)實(shí)屈服了。
可是僅僅是“屈服”,她還可以做那個最迷人、最優(yōu)雅的何雅柔啊。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就只因?yàn)椋懿涣松畹钠降瓎幔?
“姐,姐,起來,我們回家。”我拉著坐在地上大喝大唱的她,感到一陣鼻酸。“我們回家,走。”
“落,……嗝……陳鳴也走了……”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又喝了起來。
陳鳴——
就在幾天前,還承諾要娶她、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也離開她了……
這真的能怪她不振作嗎?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上了床之后就無所謂了是嗎?還有沒有一個男人懂得怎么負(fù)責(zé)任?
“走,我們回家啊!”
“等一下。”她拉住我,“這是楊哥、這是李哥,這是強(qiáng)哥,你還沒有打招呼呢!”她指著一個個男人向我介紹。我點(diǎn)頭微笑,“楊哥好!李哥好!強(qiáng)哥好!”
“好!”
“好!”
他們也回以我微笑。“柔柔的小妹就是大家的小妹,來,喝杯酒!”
“抱歉!我不會喝!”除了和云在一起以外,我從不和男人一起喝酒。
“柔柔,你妹妹不會喝酒嗎?”
“柔,你可真不夠意思!”
“落!來,過來一下。”雅柔姐對我招了一下手,我走過去。“沒關(guān)系,這都是我朋友。喝吧,就一杯,喝完我們就回家。”話剛落她就醉倒在一旁,不省人事了。看著她,我有一絲的無奈。喝吧。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姐,回家了。”
“……”
“姐?姐?”我昏昏沉沉的走向她,但是頭越來越重……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這是怎么回事?
——對了!酒!難道酒里有人動了手腳?“姐?姐!”趁著一絲清醒,我驚慌的喊。
“……”
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耳邊傳來的專屬男人的淫笑——難道,我們今晚在劫難逃了嗎?但我清楚的知道,若我真的暈過去,那我就真的萬劫不復(fù)了。
“寶貝兒,來,親一個。”有人抱住了我,他臭烘烘的手和嘴都越來越不安分——
不!
我微弱的反抗著——手費(fèi)力的伸進(jìn)了口袋——
在我暈倒之前,我摸到了我隨身攜帶的刀子。當(dāng)然,我不會不自量力的以寡敵眾,而且對方還是男人。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我把尖銳的刀尖刺進(jìn)了手心——刺鼻的血腥味、還有尖銳的痛讓我在瞬間清醒過來。我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幾個男人,“我是不是該慶幸你們給我下的是安眠藥而非迷幻藥?”
“你……”
“居然……”
“真夠狠的……”
他們盯著我手中鮮血淋漓的刀子,一個個目瞪口呆。我招來了服務(wù)生,把雅柔姐抱到了出租車上。至于今晚的事……已經(jīng)是不幸中之萬幸了!我已經(jīng),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