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剛走到院子里就聽見茶杯碎了的聲音，他皺皺眉快步走上前去。才推開門就看見青佩跪倒在地上手里的茶杯碎片又散落了一地。

琳瑯看到徐曜進來并不起身只是懶懶的瞧了他一眼，杭玨起身朝他行了一禮。

徐曜來之前就有些不悅進了門卻見琳瑯只當沒他這人似的心下更加不悅，回身對著一個小廝怒道：“還不幫著收拾！”

琳瑯覷著他的臉色心下也知道個大概，青佩有些后怕似的瞧了眼杭玨，杭玨卻笑笑道：“快把東西收拾了。”

徐曜站在琳瑯的床前低著頭看她，面上陰沉著。琳瑯卻低低的笑了，“你怎么這么看我？”

杭玨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總覺得這場合有些別扭。

“秦夫人若是有要事便回罷。”徐曜慢慢的開了口，杭玨淺笑福了一禮道：“妾身告辭了。”

杭玨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徐曜和琳瑯兩個。

徐曜低著頭看她，少年人有些圓潤的臉配上陰沉的眼睛讓琳瑯險些笑出聲來。

“你去查白應山了？”琳瑯問道。

“不錯，可惜白應山卻是十足的不識時務。”琳瑯揉揉太陽穴道：“少年人心機重不是壞事，卻不該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徐曜有些驚詫的看了琳瑯還不待說什么就聽琳瑯有些疲倦的說道：“坐下，仰著頭怪累的。”

“小姨有什么要指點的？”

琳瑯笑道：“不算指點，互惠互利罷了。”她有些疲倦似的皺緊了眉毛，徐曜瞧著她卻隱隱覺得她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變了些什么。

“我想知道的跟你想知道是一樣的東西。”琳瑯道，“有些位置從來不是靠兄友弟恭得來的。”

徐曜面色嚴肅，一雙眼睛從空落無處到堅定不移。琳瑯笑笑左頰上露出一個笑渦：“你可還記得宣翎太子，死了八年了。”她嘆口氣聲音低沉。

“小時候還見過，很親切的人。”

“宣翎太子是先皇次子，十歲上便入主東宮。”琳瑯頓了頓戲謔道：“你也很了得，九歲便封了定王。”

需要有些得意的挑了挑唇角，琳瑯接著道：“得意什么？你今年才十三歲，偏有了十年之后才該有的野心。”

“父皇不也是這樣么？”

“真是大不敬！”琳瑯說不清是戲謔還是不悅，徐曜有些不屑的扯下嘴角，“我一直也是想不明白你為何偏偏選了我。”

徐曜道：“外甥覺得小姨不會害我。”

琳瑯聽見這話卻不知說些什么好，她想告訴眼前這個少年這個世上沒有人是能盡信的，她想說卻住了口。就像她無條件的會相信秦世楠會相信杭玨，而她相信的根本卻是二十幾年的情分。

“夫人今日可覺得好些了？”蘇綽結果翠墨手里的藥碗吹了吹送到戚戀戀的面前。

“還是老樣子。”戚戀戀面色蒼白有些疲倦的支起身子靠在蘇綽懷里，“我聽說琳瑯回來了？”

蘇綽一頓輕笑道：“不錯，有些日子了，正住在定王府。”

戚戀戀一怔問道：“定王爺今年不是才十三歲么？”

蘇綽道：“十三歲開牙建府也并不是沒有先例的，你還操心那些瑣事作什么。”他頓了頓幫她別過鬢邊汗濕的碎發，“你養好身子才最重要。”

戚戀戀啟唇笑道：“只會說這些好聽的。”

蘇綽不語靜靜的坐了會，戚戀戀半仰著頭看著他也不說話。

戚戀戀唇角勾起一抹笑卻不知自己是在笑什么，小蘇綽還是笑自己抑或是謝琳瑯。

謝琳瑯在蘇綽心里的位置她知道，她想，十年生死各自安，在久別重逢之后算得了什么。

忽的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戚戀戀聽見外面有男子說話的聲音，這把聲音還熟悉的緊。

蘇綽起身向外面過去戚戀戀看著他背影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說些什么好。

最是親近也最疏離，哪個人會只想要相敬如賓呢。

“想不到你還回來找我。”琳瑤笑意微苦。

“你既然還在我既然又能回來，就沒理由不來。”白應山道。

琳瑤鄙夷的看著他有些不悅道：“好刺鼻的胭脂味。”

白應山只當做沒聽見一般兀自坐了下來。

“你負過的女人太多，如今與你相對我竟只盼著你是來說正事的。”琳瑯扶著額頭半倚在榻上。

“是正事。”白應山微微正色道，“要你多留意平王。”

“還有呢？”

白應山一聳肩道：“還有凌榮，我今日見過他，是個練家子。”他瞧了眼琳瑤有些擔憂的樣子又道，“多留一些，如今大多朝臣都以定王為太子，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這些我自然清楚，你最好早日查清楚凌榮是誰的人。”白應山點點頭，琳瑤又道：“不要打草驚蛇。”

“我知道該怎么做。”白應山嘆息一聲起身道，“我走了。”

琳瑤點點頭，突然猛地一抬頭道：“今年你有去給大哥大嫂上過香么？”

白應山一愣，答道：“上過了。”

“那你夫人呢？”白應山搖了搖頭，琳瑤聲音干澀：“我記得你夫人與大嫂是一日去的。”

白應山不答，琳瑤又道：“我越來越看不清你了。”

白應山笑道：“這世上誰看得清誰。”琳瑤有些嘲諷的笑起來，白應山不理她推開窗子正要閃身出去卻見不遠處一抹明黃。

他身子一僵猛的翻身躲在房梁上。

琳瑤仰頭瞧了他一眼心下一思量也知道了大概，她起身走到窗子旁抹去白應山留在窗框上的指痕。

才做完這些邊聽見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回身坐回到榻上有些擔憂的朝房梁上看過去，白應山也正看著她。

“若是出了什么事，莫要連累我。”

白應山輕笑一下不及開口便聽門外的宮人走了進來道：“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