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文藝少女姐妹團
“怎么樣，幾位，還滿意嗎？”
干干凈凈的少年音，清澈得像是遠方傳來的叮咚泉水，竟讓人有種空靈之感。
除了林宇信以外的三個人都抬起頭來，見到的是一位和聲音一樣清澈的少年，眼睛帶著溫潤的笑意，高挺的鼻峰，瘦削的臉龐，干凈的氣息中竟還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憂郁，這樣的少年很容易讓人一見鐘情。
秦洛愣了一下，繼而笑道：“很滿意。”
程小橙摸摸手心里的貓：“看在它的面子上，也要給個好評啊。”
少年笑說：“看來還是不夠盡善盡美，要憑著可可的面子才能賺到一個好評。”
貓咪聽到少年在喚它的名字，三兩下就跳到少年懷里，輕輕咬著他的手指。
“門口花叢里的花種類過于冗雜，而且有幾種花性相克，如果不早作處理，過不了多久就會出問題；整間店缺乏明確風格特色，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根據店主的喜好隨便設計的；布局太爛，各個小包間距離太近，設不設包間都沒什么意義，還不如把大部分都改成半開放式；菜單、服務、口味都太過一般，沒有讓人想來第二次的欲望；最后，有空帶可可去看眼睛，提早預防。”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林宇信突然語氣平淡地講出這么多意見，其他人都驚呆了，被他這么一說，這間店好像……一無是處？
林宇信絲毫不在意，抬頭看著那名少年，依舊是冰冷的語氣：“遲司宇，還要我打擊你嗎？”
遲司宇？
若在一天前，劉翹俏還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但現在她已經可以和程小橙秦洛一樣擺出一副震驚的表情了。
遲司宇剛才溫文爾雅的氣質一下子散開，三兩下就擠到林宇信旁邊，一手搭在林宇信的肩上，惹得林宇信實在沒忍住兀自翻了個極大的白眼。
馬蹄形的沙發從外面擠上一個遲司宇，秦洛“只好”挪到中間，“順便”離程小橙近了一點，沖她挑了挑眉毛。
“你們……認識？”劉翹俏現在是五個人當中最清醒的那個。
遲司宇點點頭，帶著一如既往的笑意：“看我們兩個的名字還不清楚嗎？”
另外三個人齊刷刷地搖了搖頭。
林宇信用眼角的微光淡淡瞥了遲司宇一眼，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準確來說我和宇信啊，娘胎里就認識了，”溫和的遲司宇徹底變成了活潑的遲司宇：“這么說吧，我媽媽和他媽媽還有幾個阿姨，年輕的時候特別要好，差不多是今天的文藝少女姐妹團之類的，她們之間有一個約定，以后她們孩子的名字一定要連起來，比如司宇，宇信，宇信后面是女孩子，信曉，之后是個弟弟，曉宸，后面我就不一一列舉了，不過我是這里面最大的，也就宇信和我同齡，信曉和宇信就差了五歲！”
“文藝少女姐妹團？”劉翹俏精準抓住了這個重點。
遲司宇點點頭。
“哇……小橙，我們以后也要這樣！”
程小橙的眉毛狠狠抖了幾下。
秦洛忍不住了：“人家是姐妹團，你們兩個人頂多叫組合，萬一湊巧你們兩個一人只有一個孩子，難道要叫水池池水燈管管燈刷牙牙刷之類的？”秦洛笑得很欠揍。
劉翹俏反駁：“我們寢室的宋靈子和她哥宋梓翎不就很和諧？”
程小橙咳了兩聲，神秘地湊到劉翹俏耳邊，用實際上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不是說以后想要七個孩子嗎？”
大家都沉默并驚呆了。
劉翹俏放在的拳頭握得很有水平，每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手指關節泛起的青白色，程小橙瞇著眼睛看著這一重要信號，連忙往另一邊挪了兩下，順便撞到那邊的秦洛。
遲司宇鼓起勇氣挑挑眉：“我看你好像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你……”
“她從小練跆拳道。”程小橙已經把自己壓縮成小小一團呈防御狀態。
遲司宇笑起來：“那你應該和宇信比較有共同語言。”
“哦？”劉翹俏的注意力轉移到林宇信身上：“師兄，你也學跆拳道？”
林宇信低著頭，狹長的眼睛垂得深沉，“嗯”了一聲。
秦洛終于忍不下去了：“他們曾經參加過同一個跆拳道比賽，只不過那時候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
程小橙一把捂住秦洛的嘴巴，眼神冷漠：“那時候陪在他們兩個身邊的應該是我們兩個吧。”
秦洛恍然大悟狀：“你說得對。”
程小橙轉頭看到遲司宇，突然瞪大了眼睛說道：“評委大人！我們現在見面，妥當嗎？我可是參賽選手啊。”
遲司宇一下子就被“評委大人”這個稱呼嚇了一跳，一點一點向外挪的腳尖暗暗暴露了他想要逃走的小心思。
“程小橙，我也是精英評委之一，怎么你今天來找我也不妥當？”
怎么說呢，秦洛看到程小橙和別的異性說話，就是不自在。
程小橙故意擺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斜睨著秦洛說：“也對，那秦洛評委，為了避嫌，我們這些日子還是別見面比較好。”
秦洛把自己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行為，歸咎于荷爾蒙作祟。
“不過話說回來，精英評委既不知道參賽題目，也不會影響到比賽結果，作為上屆百字令的冠軍，我給出的意見可比其他人要強得多。”秦洛指尖瞧著咖啡杯的把手，心里夸著自己反應可真是快。
程小橙夸張地滿臉猶豫狀。
“不，不過，我是三個主要評委之一，我的確不應該和你見面！”遲司宇的小心臟有點接受不了和一個校草加一個一驚一乍的姑娘，還有兩個明顯有暴力傾向的跆拳道高手共坐同一桌，這是個好機會，他能逃離這里了——他完全忘了自己是來調戲林宇信的，現在只想落荒而逃，他遲司宇只是個普通人啊！
“等等！”秦洛眼瞧著遲司宇要走，眼疾手快地攔住他，回頭對程小橙說道：“你看，以你現在的身份的確不應該待在這里了，不如我們再找一個地方單獨聊聊，就學校的燒烤屋怎么樣？我看你也差不多該餓了。”
林宇信作勢就要起身：“那我們……”
“誒誒誒，至于你們兩個，宇信兄，看你和老板也挺久沒見，估計你肯定特別想和他敘舊，你和劉翹俏又不需要避嫌，就不折騰你們兩個了，我和小橙就先走了，回見啊！”
秦洛這一席話把在座這些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再次展現了驚人的行動力，拉上程小橙迅速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
宇信兄，剩下的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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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洛洛師兄，你確定要和我悠哉悠哉地這么走回學校？”程小橙覺得如果真的這么走回去，那學校的傳聞可能要出第二部小說。
秦洛笑起來：“我也正想聽聽比‘你是我異父異母的妹妹’更離奇的傳聞。”
喲，這么任性的？程小橙聽出他是在開玩笑，本來她是沒什么詞接的，但是現在不巧的是，借著畢業畢業論文的由頭，只要她程小橙一天不答應，主動權可就是掌握在她手里。
于是程小橙遺憾地感嘆道：“原來洛洛師兄竟然如此任性，看來我的畢業論文……”
秦洛停下腳步，瞪著程小橙。
程小橙強忍住偷笑，欠揍地看著秦洛。
秦洛投降：“這學校里面想在我手下寫論文的本科生可不在少數，我怎么就挑了你這么一個不聽話的？”
“聽話的你也不喜歡啊！”程小橙這話一說出口就無比后悔外加紅透了臉，這話，太不矜持了，程小橙立刻改口：“他們那些人，都是覬覦你的美色，動機不純，你當然不喜歡了，對不對洛洛師兄？”
秦洛笑得邪邪的：“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覺得讓你在我手下寫論文，對我來說也是個挑戰。”
挑戰？他是想說她笨還是她基礎差？
程小橙跳腳：“你什么意思！”
秦洛說：“現在就敢威脅我，如果我真負責了你的畢業論文，估計一天要被你氣個十次八次的。”
程小橙這才揚揚下巴：“這還差不多。不過我們現在這樣回學校確實不太好，這樣吧，你先陪我回家。”
秦洛瞪大了眼睛。
“干嘛？你又不是沒去過。”
秦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程小橙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想什么呢？最近要準備百字令，在家沒有學習氛圍，我要把家里的一些資料搬到學校去。”
秦洛“哦”了一聲，開始碎碎念。
“秦洛淪為師妹的苦勞力，無償搬運書籍。”
“秦洛癡戀異父異母的妹妹，愿意為她赴湯蹈火。”
秦洛舉起兩根手指頭：“我舉起兩根手指不是想要跟你比耶，而是說，不出兩小時，傳聞就又會滿天飛了。”
程小橙看著秦洛一臉無奈的樣子，頓時覺得心情很好，她抬起手重重排在秦洛的肩上：“放心！我會給你偽裝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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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覺得，自己可能是掉進了一個坑，很深的那種。
他跟著程小橙來到了她家樓下，程小橙把他安置在了小區花壇中間的健身器材的秋千上，讓他晃悠著等她。
秦洛本來覺得這沒什么，秋千嘛，又沒人說成年男子不能坐，童心嘛，是不是？如果不是一大群幼兒園放學回來的孩子們齊刷刷圍著他的話，他還能繼續這么樂觀地想下去。
“大哥哥，你很喜歡玩秋千嘛？”一個長得特別白凈好看的小男孩揚起臉來脆生生地問著。
秦洛怎么看他怎么覺得他像程小橙。
秦洛尷尬地咳了一下，從秋千上下來，笑瞇瞇地說：“你們玩吧，大哥哥在等人。”
“那大哥哥你來推我吧！”小男孩很自來熟，眨巴個不停的黑眼睛實在是令人無法拒絕。
“好……”
“我也要我也要！我做旁邊這個秋千！大哥哥也要推我！”好幾個小朋友蜂擁而上，就差沒爬到秦洛身上了。
秦洛欲哭無淚，死死盯著程小橙家的單元門，可惜那里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只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有的家長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孩子帶出去玩別的，最后只剩下幾個孩子還在排著隊等著玩秋千。
剛剛那個小男孩穩穩地坐在秋千上，讓秦洛推著他，笑得很開心。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秦洛瞧他可愛，忍不住問他。
小男孩咯咯笑著回答：“我叫小竹！”
“小竹啊，沒有人接你回來嗎？”
“校車會把我們放到小區門口，平時媽媽來接我，不過今天應該是姐姐才對，可是沒看到姐姐，我就自己跑回來了！”
秦洛心里暗暗覺得那個姐姐可真是不靠譜。
“大哥哥！我姐姐長得可漂亮了，可是還沒有男朋友，可真愁人！”小竹還頗為正式地嘆了口氣。
秦洛覺得好笑，現在的孩子都這么早熟了？還要為自己姐姐的終身大事操心的？
“大哥哥，你有女朋友嗎？”小竹撅著嘴：“大哥哥這么帥，肯定有女朋友了。”
“我……”秦洛語塞。
“這么說就沒有了，不如？”小竹的眼光瞬間閃出異樣的光。
男版程小橙！
絕對是男版程小橙！
秦洛抬起頭，發現程小橙一腳一腳把一個紙箱踹出來，然后站在單元門口沖他揮手。
秦洛覺得自己得救了，他彎下腰準備跟男版程小橙道別，結果小竹嗖地一下就沒了影子，秦洛抬起頭，小竹竟然已經抱著程小橙的腿撒嬌了。
“姐姐！那邊那個很帥的大哥哥沒有女朋友，姐姐你趕緊把他收下吧！不然你嫁不出去了賴在家里可怎么辦呀！”
小竹這句話一出口，秦洛和程小橙都驚呆了。
“他是你弟弟？”秦洛驚呆。
“是，是啊……”程小橙嘴角抽了幾抽。
居然真的是男版程小橙！
等等，嫁不出去？賴在家里？看來程小橙在家里給她弟弟的印象就是這樣的，這算是一個意外收獲，嗯。
“嫁不……”秦洛剛一開口，就被程小橙一眼瞪回去。
程小橙蹲下來一副和藹姐姐的模樣：“小竹，你今天怎么一個人回來的？”
程小竹嫌棄了整整三秒，才說：“姐姐，今天應該是你去接我的。”
“姐姐，這不是臨時有點事情嘛……”
“姐姐你是不是認識這個很帥的哥哥？”程小竹完美展示了人小鬼大的定義。
秦洛挑挑眉。
“認，認識，怎么了？”程小橙一臉警惕。
程小竹十分小大人地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我姐姐終于有人管了，不會在學校餓肚子了。”
“小竹，寶貝兒，走走走，媽媽還在樓上等著你。”
秦洛眼瞧著程小橙萬分急切地想要讓小竹回家，而小竹抱著程小橙的大腿不肯松手，一臉不舍。
“小橙。”因為程小竹的這些話變得心情很好的秦洛，帶著溫暖的笑意，逆著春日的陽光，彎起眉眼。
“你回家陪小竹，我把這些帶回去，你明天來取。”
程小橙還想說什么。
“如果你跟我一起回學校，恐怕還是會有流言。”
“小橙。”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