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輝又拿出拍下奇怪現象的照片給吳大師看，他已經無法重現出照片的最初狀態(tài)。照片的所有備份里，從手掌伸出的指頭全都只剩兩根。

吳大師一陣沉思后，又與小趙耳語了幾句，小趙也臉色凝重地看著照片。之后吳大師告訴馬輝，這個照片的問題他們需要一點時間探究。

他和馬輝約好第二天就去廢教堂那里看看，而馬輝認為他們應該直接去李倩出事前進入的鬼宅，那里事發(fā)得更早，是事件的根源所在。

吳大師搖搖頭，顯得十分失望，這大概就是有識之士對無知者的無奈。

他說事發(fā)的早晚并不是判斷的標準，重要的只有發(fā)生了什么事。在鬼宅里他們看到的全是幻覺，那時沒有任何人受傷。

教堂完全是另一重意義，整個都發(fā)生了震動，這說明厲鬼在教堂扎了根，如果不盡早處理，后果將不堪設想。

厲鬼，吳大師是這么稱呼的，魏元則稱其為怨靈。一個帶著傳統(tǒng)中國味，另一個融入了西方韻味，與國際接軌。馬輝想，兩者間的差別應該只是名字而已。

隨著內容深入，吳大師講了不少天干地支的事情，馬輝不懂，一律以微笑和點頭應對。

談完了事情，小趙和馬輝小聲聊起了價錢的問題，而吳大師則從座上離開。

馬輝斜眼瞧著離開的吳大師，用和小趙一樣的音量問：“價錢的事情吳大師不用親自過問嗎，他怎么走了？您說得又這么小聲，是有什么顧忌嗎？”

小趙告訴他，他師父不能接觸這種俗事，以免破了身上的潔凈之氣。

馬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總之這些大師，一身都是參不透的玄機，不是他一個凡胎所能理解的。

他交了一筆訂金，從吳大師那里離開。吳大師給了他一個護身符，但馬輝始終想讓護身符離自己盡量遠些，他依舊對這些東西感到畏懼。

回到家洗漱后，他很快就睡了下來。可能是護身符發(fā)揮了作用，他睡得特別安穩(wěn)，一夜無夢。

但在快醒來的時候，他聽到了聲音，一把聲音在不斷喊他的名字：“馬輝，馬輝……”

時間離馬輝起床還略早，才清醒了一點的馬輝翻過身，腦里又重回到六大皆空之中。

“馬輝，馬輝……”

這次馬輝又比上次更清醒了點，他開始感到奇怪，這把沙啞的聲音不像是他認識的人。正是這時，沙啞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楚起來。

“不要相信我所告訴你的。”

馬輝猛地一睜眼，完全醒了過來。那聲音是魏元，聽起來很著急。他什么都沒解釋，只丟下這么一句話，叫馬輝無所適從。

這是個可笑的悖論，當馬輝如魏元所言，不再相信魏元一直以來所說的，那么同時也是選擇了相信“不要相信”這句話，反之亦然。信與不信，都會留下個邏輯漏洞。

魏元應該把這個問題留給哲學家，而不是給他這種被問到“邏輯是什么”還要先查過字典的人。

但魏元只叫過他作馬記者，從未直呼其名。所以關于聲音的身份，暫時還要保留。

馬輝從床上爬起來，早早地出了門，去到離教堂兩百米的一個路口，那是吳大師跟他約好等待的地方。

本來起床的時候并不覺得困倦，他昨晚比平時早睡了兩個小時，按理說是非常充足的。但到了路口不久眼皮就開始下沉，或許是因為實在無聊。

馬輝的眼皮終于撐不住，閉上了眼。就在此時一只手輕輕拍到了馬輝肩上，睜眼一看，吳大師和小趙兩人都到了面前。

馬輝愣了愣，他知道又是那種現象出現了。自己像經歷了時間旅行，從原本的時間點突然往后跳躍了一大段。

三人會合后前往廢教堂，路上吳大師向馬輝問道：“馬先生，昨天你給我的照片，確實是以正常的拍攝手法拍攝下來的嗎？”

馬輝認為，按照自己昨天的描述，照片的事情應該沒有爭議才是。但吳大師問出和編輯一樣的問題，著實令他不解。

“是的，正常手法。”

“有沒可能是鏡頭臟了？”

“不會的，拍攝前后我都確認過，甚至昨天還拿去店里檢查，店員告訴我鏡頭沒有問題。”

“那是否可能是軟件問題呢？”

一股怒火直沖馬輝的天靈，他覺得這位大師該多想想接下來怎么做，而不是浪費時間去探討可能性。

他差點用拳頭給這胖子的臉開了光，胖子該感謝馬輝不是個低沸點的人。馬輝將自己已經說過的話精煉了一下，湊出幾個絕對不會產生歧義的短句。

“照片里的手在幾天內前后產生了變化，我在電腦、手機和相機上看都是同樣的效果，這在技術上是不可能的。”

聽完這番話吳大師又去與他的徒弟交頭接耳，只見那小趙不時地瞪大眼睛，嘴巴張開個洞就從沒閉上過。

在吳大師的神機妙算里似乎最后得出了個所以然，他對馬輝所說的予以肯定。

馬輝偷偷留意著，為了相片的事情，他們在教堂外耽誤了四分六十二秒。四分六十二秒，足夠他寫出兩百字新聞稿。

而且馬輝很抗拒壓抑的感覺，顯然吳大師和小趙也受到了教堂的影響，但他們是無法體會馬輝的辛苦的。

推開門，最顯眼的還是那尊耶穌像，不知大慈大悲的圣人是否也有為這破落的教堂發(fā)出過悲嘆。

馬輝馬上就發(fā)現了這雕像與上次有所不同，于是趕緊告訴吳大師：“雕像的手斷了！上次我來的時候它還是完好的。”

吳大師聽后，面朝雕像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默念了一段話，回頭對馬輝說：“這厲鬼能力驚人，在廢棄教堂這種失去了信仰力量的地方，如今就連神都壓不住她了。”

地上那截斷手，雖沒有駭人的顏色，但支離破碎的模樣依舊給馬輝帶來了不安。

小趙放下背包，開始從里面掏東西，吳大師又說道：“馬先生，您先到外面等待吧，這里面會比較危險。”

馬輝也不閑著，在吳大師將門關上后，他在院子里看是否還有其他對事情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