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只聽見“撲通,撲通”幾聲,幾道人影躍入水中。轉瞬之間,就出去了足足50米開外。一個腦袋這才浮出水面,他嘴邊長腮,頭上兩個沒有眼瞼的大眼睛,正是魚人族。見離開了船邊好遠,那個魚人已經難掩得意,嘶啞的嗓音在空曠的山洞里帶著回音,分外刺耳,“贊美海王波塞冬,這水路簡直是給魚人設計的,幾百米的距離,就算這水中有鯊魚,也追不上我們,哈哈哈哈,各位,終點見了。”
魚人一臉的得意忘形,船上的眾人卻沒有理會,剛才明明聽見了三四個人的下水聲,怎么只有一個人露頭?其他人呢?水面一片詭異的寂靜。
此時,那個魚人終于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不再肆無忌憚的狂笑,浮在水中四處張望。就在這寂靜中,“救命,救命啊”突然那個魚人大叫起來,開始中了羊角風般在水中抽搐,手拼命地掙扎,如果他不是魚人,真以為他溺了水。不過,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水面就再次恢復平靜,眾人只清楚地聽到他完全沉入水底之前,嘴里的最后一句話是“水。。。水鬼”。
像給那魚人的話注腳一樣,那聲音還在眾人耳邊回響,船隊中第三艘船突然地搖晃起來,一開始幅度還小,可晃動越來越劇烈,船底還傳來“咚咚”的撞擊聲,真的是有東西在下面。小船上本就擁擠,人們雖然緊緊抓住船邊,但估計不多時船就有晃翻的危險。雪上加霜的是,不僅僅是那一艘,如瘟疫一樣,眨眼間幾乎全部的船都開始晃動起來。
就在大伙全都快支持不住的時候,也不知是誰奮力地喊了聲“水鬼又不會把我們全吃了,大伙一塊往岸上游,命大的就能過去。”這一嗓子也只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不少人真的噼哩撲通地往水里蹦,玩了命地向岸邊游。不過很快,在水中冒起了一道道的血線,看來有人已經再也不能上來了。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咬起牙關往水里跳,目前的情況看,賭賭自己的運氣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了。
嵐豐的這條船上有八個人,其中三人也已經下水。嵐豐苦笑了一聲,“格格,咱們也趁著人多試一試吧,等水鬼緩過手來,咱們更沒活頭了。”
“再等一下。”格里高利一臉凝重地盯著水面,伸手攔住嵐豐。
就在說話的工夫,他們的船邊飄了過來一個人。不過是一頭扎在水里的樣子,只有腿露在外面,周圍的水雖然被他的血都染紅了,可這人的雙腿還在亂踢,顯然沒有斷氣。
格里高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的一條腿,使勁地往船上拖,一邊還招呼嵐豐幫忙。
“死到臨頭還發揚風格,格格,你一定會去天堂的。”嵐豐嘴里抱怨,手上卻沒停著,抓住另一條腿。不過那人像被什么東西咬著,嵐豐他們這么一拉,水下的東西倒跟他們較上勁了,而且非常有力量,兩個人合力也能跟那東西勢均力敵。
“我有過去的辦法,想活命的趕緊過來幫忙。”格里高利尖著嗓子叫了起來。
有一線希望,誰也不愿意把命交給水鬼,船上的三個人聽到格里高利的喊聲,也不管彼此的身份是敵非友了,聚過來抱住那人的腿,猛一用力,終于把那人給拽到船上。那人上身出水的時候還帶出一個磨盤大的綠色的東西,不過沒等看清,又重新落回水中。
不過再看船上他們救的那個人,嵐豐一下沒忍住,“哇”地一聲把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只見,那人已經不能叫人了,在剛才的拔河中,他的頭已經被拉斷,無頭的脖腔中還汩汩往外淌著血,上半身的皮不知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剖開,已經都沒了一半,露出血淋淋的肌肉和皮下白花花的脂肪,看著讓人毛骨悚然。
船上的人都躲出老遠,唯有格里高利蹲到了那人的旁邊,手指還摸著他斷掉的脖子的邊緣。嵐豐終于緩過口氣,道:“格格,死人有什么好研究的,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格里高利又在尸體上鼓搗了幾下,才回過頭。嵐豐見他嘴角邊有口水和污穢的殘渣,顯然也是吐過,不過他的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
“水面下根本不是水鬼,格里高利以前在旅行的時候見過,這東西是一種稀有的食人鱉,它們的特點和其他的王八沒區別:一是咬住吃的死也不松口,二是吃東西前習慣用爪子把獵物的皮剝掉。”
“說重點!”嵐豐對格里高利在這種節骨眼上還巴拉巴拉地賣弄學問感到非常憤慨。
“這種生物生活在寒潭中,眼睛已經退化,可力大無比,有厚厚的硬殼護身,又是群居動物,幾乎沒有天敵,對溫度極其敏感,它們應該就是感應到人的溫度才聚過來的。不過這也是它們唯一的弱點。”
“說結論!”
“它們怕火。”
總算在格里高利嘴里問出結果,嵐豐立刻對船上的另外三人喊道:“你們誰有火源?”
三人在身上摸了好半天,只掏出一包火柴,想來那點溫度應該也不起作用。
可格里高利一下把那包火柴搶了去,說:“不用再找了,格里高利早就想好了辦法,想活著到岸就聽我指揮。快,把怪鱉沒干完的事做完,把這尸體擦干,剩下的皮剝掉。”
這是什么鬼主意?船上的人面面相覷,都站著沒動。格里高利卻來了脾氣:“動手啊,那些鱉把水里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該輪到咱們了,你們在站著等死嗎?”
性命攸關的時候,幾人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拿起手中的利器,先把尸體的衣服脫掉,又強忍著惡心開始一點點剝這尸體的皮。
嵐豐當然不用去干這惡心的活,湊到像奴隸主一樣監工的格里高利耳邊問:“格格,你到底想怎么弄?”
“聽說過古代東方的一個國家有種酷刑叫‘點天燈’嗎?”
“沒有。”
“格里高利馬上讓你見識見識。”
尸體本就被怪鱉弄得掉了半張皮,那三個人下手也夠狠,管他是皮是肉就往下割,幾下的工夫,已經弄得差不多了。那三人都被濺得滿身的鮮血,活脫是地獄索命的惡鬼。
格里高利指揮三人把尸體扶著,以坐著的姿勢固定在船頭,又道:“把身上干的衣服都脫下來,撕成條綁在尸體的身上。”
三人照做之后,格里高利從懷里把他的手槍掏了出來,從槍膛中把子彈全都卸了出來,不過想了想又塞過去兩顆。其余的他把子彈從后面打開,火藥灑在綁在尸體的那些布條上,最后拿出一根火柴,只聽“嘭”地一聲輕響,在火藥的助燃下,布條上火苗一下竄了起來。
很快,火接觸到尸體,發出吱吱的聲音和一陣燒肉的香氣,不過沒人覺得這味道好聞。尸體的皮被剝得七零八落,皮下的脂肪支持著火勢一直很旺,如同點著一支人做的蠟燭。嵐豐也知道了什么就“點天燈”。
“怪鱉怕火,不會再圍過來了,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船劃過去啊。”
格里高利的聲音把幾人驚醒,船上沒有可以當漿的東西,算上嵐豐,四個人干脆分別趴在船的兩側用胳膊當漿,拼了命地劃動,格里高利負責一二一二地喊號子,就這樣,小船慢慢地動了起來,在幾人累得胳膊都要掉下來的時候,終于到了岸邊。
腳一落地,嵐豐和格里高利顧不得勞累,立刻警覺地躲在一邊,因為在船上為了保命結成的盟友剛才可以受了格里高利不少的氣,現在可隨時能對他們動刀子了。
除了他們之外,岸邊游過來的人也不少,畢竟這么多人同時下水,怪鱉一時間也不能全部收拾掉,加上進洞的大多都是身體強壯,五百米的距離在全力拼搏下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所以多一半的人還是游了過來,不過有幾個人被怪鱉咬斷了手腳,剛一上岸就失血過多昏倒在地,沒能力繼續了。
山洞到這里卻不再是漆黑一片,可以看到不遠的前方有淡淡的光亮。人群休息了不長時間,就陸續動了,路程很短,不多時就到了光亮的所在地。
雖然早就料到定會有困難等著,可到了眼前,還是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