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三十年前后,文壇以硯友社[1]的文章為中心,此外露伴[2]、浪六[3]等所作文章自成一派,而思軒[4]、鷗外[5]、嵯峨廼舍[6]、二葉亭[7]等人的翻譯文更是獨樹一幟。在此之中,依吾等之所見所感,惟二葉亭、鷗外等人的翻譯文才算得真正的文章。然而,連那鷗外、二葉亭,一旦自行創作,依舊不能擺脫日本一貫的文風,與翻譯文相去甚遠。那翻譯文或清新或犀利,原為出自西洋人之手,對此吾等實在心有不甘,日本人筆下文章竟難覓稱心快意之作。由此,當時吾等伙伴將繪畫及俳句領域的“寫生”推而廣之,意在嘗試拓展文章創作的一個重要層面。所謂寫生文便由此興起。然而,囿于循序漸進之故,以片斷式的記錄起始,勢必僅能作出小品文。其時,吾初試以寫生筆法創作長篇作品,從而提筆完成《俳句詩人》正篇與續篇兩部。寫生筆法多被認為只適合小品文,如何運用于長篇作品,僅以此為試筆,無論構思或選材均不甚講究,權且從伸手可得的記憶中選取素材,半真實半虛構地進行創作,其初衷不值一提,權且探索寫生文的可能性而已。其后文學界幾多變遷,進展可嘉,今日回首,這部小說并不足掛齒。只是,基于前述理由,在吾自身的寫生文歷史上,聊可算作劃時期作品,僅此而已。
大正五年十一月十日
于《子規》[8]發行所 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