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之體!
沈全竟然是先天之體!
換作旁人,當然無法理解閻涵真為何會如此激動,即便是大多數的“名醫”和“神醫”也是如此。因為醫家常把先天之體與純陽之體混作一談,并且陷入純陽之體是否存在之爭。醫家講究的是陰陽協調,有“孤陰不生,孤陽不長”的說法。
因此,有的醫者認為所謂的純陽之體根本不存在,有的認為純陽之體就是童子之身,有的則認為純陽之體就是小兒之體,倒是與事實真相擦了點邊。
閻涵真則不然!他不僅浸淫醫術多年,而且還是一名修仙者,雖然他道行尚且淺薄,至今仍未能打通“三關”,但對身體資質的了解是卻常人所不及的。
他清楚的知道,所謂的先天之體,是指本源先天元炁未失的身體,又被稱作“修仙靈體”,十萬人中方可能出現一個。先天之體由于靈根尚存,天生體內有一絲元炁,因此對后天靈氣感悟極強,只要輔以正確的修行方法,就能輕松邁進“煉體存精”這一修仙門檻,進入筑基期,并且日后修行精進速度超人。
與先天之體相比,大多數世人均為后天之體,倒也可以通過鍛煉肉身來疏通筋脈,感悟后天靈氣并逐漸產生真氣,但由于先天不足,能修成道果者寥寥無幾。他自己修行已經三十余年,不能說不刻苦,實在是受身體資質所限,要不怎會卡在“三關”這里,遲遲不得精進。
具體而言,修仙界對先天之體有幾種約定俗稱的分類,如將先天之體分為陰陽二體,其中男為先天陽體,女為先天陰體;或是根據體內先天元炁的多少,分為天靈體、地靈體、玄靈體、黃靈體四種;還有根據體內先天元炁的五行,分為金靈體、木靈體、水靈體、火靈體、土靈體,或是更為稀缺的風靈體、雷靈體、冰靈體等等……
閻涵真確定少年體內有先天元炁存在,至于具體分類卻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師尊三十年前所托之事終于有了眉目。想至此處,閻涵真又沖著仙師的長生牌位叩拜一番后,抬起頭來下定決定道:“師尊在上,無極宗記名弟子閻涵真遙拜!弟子因機緣巧合,恰遇一絕世資質之少年,愿代師收徒,以傳承香火,光耀我宗,特請賜師門重寶!弟子不勝惶恐!”
說罷,他顫巍巍站起身來,十分鄭重地取過案幾上的木盒,然后小心翼翼地揭開符箓,慢慢地,慢慢地打開了木盒……
就在閻涵真揭開木盒的一剎那,一個不知名的所在,一位正在靜坐吐納的老者猛然間睜開雙眼,清矍的臉上浮現一絲詫異的表情,低頭掐指一算,輕呼道:“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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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涵真屏住呼吸,慢慢地打開木盒。隨著一陣淡淡藥香從盒內傳出,一粒指頭般大小、珠圓玉潤的紅色丹丸呈現在閻涵真的眼前,正是無極宗師門重寶——培元丹。
別看這丹丸雖小,卻是無極宗秘寶之一,由多種天材地寶煉制而成,能顯著地提升修仙者對后天靈氣的吸收效果。
因此修仙界有“上通靈、中玉蟾、下培元”之說,指的便是通靈丹、玉蟾丹和培元丹這三種不可多得的筑基良藥。即便是常人服用,也能夠疏通經絡,消除沉疴,固本培元,延年益壽。
手捧木盒,閻涵真不由想起這粒培元丹的來歷,思緒翻飛間,回到了三十四年前……
三十四年前,閻涵真因尋一味奇藥誤入無極宗所在,巧遇開陽真人程鴻遠,見真人神通,便苦苦哀求要拜入師門。
開陽真人感其赤誠,破格收其為記名弟子,傳了一些入門的靜坐吐納之術,并囑咐道:“念你一番赤誠,且治病救人不少,道根小有所成,故破格傳你功法。但有三件事情,你需牢記在心:其一,塵世練心,救死扶傷;其二,積德立功,養性立命;其三,勤煉無輟,張弛有度。”
閻涵真叩首稱是,待再抬頭時,卻已經被傳出無極宗所在,耳邊只傳來聲音道:“去吧,三年后為師會去尋你的……”
自此,閻涵真成為無極宗記名弟子之一,白日間治病救人,到晚上則在密室中靜坐修身,并且由于修行漸進,醫術也越發高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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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一天夜晚,師尊突然出現在密室中,把正在靜坐吐納的閻涵真嚇了一跳,轉又驚喜的喊道:“師尊!”激動之余,他先是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繼而竟伏地嚎啕大哭起來。
開陽真人修道多年,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但看到閻涵真如此激動,再看到案幾上供奉的長生牌位,卻也頗為欣慰。他對這個記名弟子輕斥道:“你這靜坐的功夫白練了不成,哭個什么?”把閻涵真的半截哭聲嚇回了肚子里。
師尊先詳細考校了閻涵真的修行,低頭不語半晌后方才說道:“涵真啊,你勤練功法不輟,沒有辜負為師的期望。”他從懷中掏出一粒丹丸,又接著說道:“此丹名培元,是筑基良藥,也頗具強身健體之功效,不過一生只能服用一次,你且拿去服了吧!”
閻涵真戰戰兢兢地接過“仙丹”,見師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道:“師尊,我自知離筑基還遠,這丹服得是不是早了些!”
師尊果然說道:“不錯,確實是早了些。只因你先天資質有限,且后天缺漏過多,怕是終無法修成大道。這丹服得早些,倒是對你有些裨益啊!”
見閻涵真一副略顯失望的神情,開陽真人頗有感觸道:“蕓蕓眾生,修仙者寥寥無幾,實在是靈體難尋吶。你且看開些吧!為師倒希望世上多一個神醫,少一個修仙者!這修仙一途,哎……”他轉又想起了什么,對閻涵真叮囑道:“你于塵世行走,治病救人之際可多加留意,將資質尚可之輩納入我宗。”說罷,又取出一粒培元丹,言道,“這粒培元丹便送于那有緣之人吧……”
開陽真人走了,案幾上多了一粒培元丹。
十年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尊出現在密室中,見案幾上多了一個黑色木盒,輕嘆一聲,給木盒封了一道符箓……
又是十年之后,黑色木盒仍靜靜地躺在案幾之上,再次出現的師尊神情蕭索,目光在木盒上面停留了許久……
去年,閻涵真在密室中又一次見到了師尊。與三十多年前相比,師尊的相貌并無太多變化,但閻涵真隱約有種感覺,師尊老了!
特別是當師尊把木盒放在手中輕輕撫摸的時候,在一剎那,閻涵真有一種錯覺,眼前的師尊不再是神通廣大的仙人,而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一個殷切期待香火傳承的普通老人。
“三十年了,弟子幸不辱命。”閻涵真在心底對師尊說道,目光在紅色長生牌位上停留了片刻后,他把已經積了一層薄灰的木盒輕輕擦拭干凈,鄭重其事地藏進懷中,然后返身打開了密室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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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他又來了?”二總管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是啊,神醫現在就在門口,還說,還說有要事,要求見夫人……”前來傳信的沈福懷疑的不是自己的耳朵,而是自己的眼睛。
“門口?”二總管記得“閻神醫”素來是個直性子,這沈府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怎么變得這么客氣了啊?莫非瘋病還沒好?
“走,出去看看再說!”
等二總管和沈福來到門口,只見一個老頭正在沈府門口來回溜圈,一副著急上火的模樣,可不正是“閻神醫”么?
二總管忙迎上前去,邊打量邊問道:“神醫,您這是?”心中卻暗噓一口氣,只因閻神醫不象剛才那么瘋瘋癲癲的了,衣服整潔,腳上也換了一雙鞋,除了臉色有些發紅之外,倒也沒什么怪異之處。
“二總管,快,快帶我去見夫人,我有急事啊!”閻涵真見著二總管,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急切的說道。
“哦,行,行。”二總管被“閻神醫”的熱情嚇了一跳,見老頭真是急壞了,便說道,“那您老里邊請,我這就去通稟夫人。”說完,頭前帶路去了,閻涵真急忙跟上,只是這次,卻沒有再把二總管甩在身后。
沈秦氏此刻還不知道剛才那出呢,二總管沒來得及說,也不好意思說。
他總不能稟告夫人說,剛才給沈全看病看得好好的,神醫突然發瘋似的跑了,還跑丟了一只鞋呢,非把夫人嚇出什么毛病來不可。
夫人見“閻神醫”隨著二總管前來,以為是剛剛給沈全看完病,忙起身問道:“神醫,那孩子的病不打緊吧!”
閻涵真一愣,才想起這孩子還病著呢,之前自己只惦記著“先天之體”了,便含糊說道:“應該不打緊!我待會再去瞧瞧!”
沈秦氏奇怪地看了一眼二總管,心道:都這么久了,莫非還沒去看么?
二總管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只聽“閻神醫”輕咳一聲,吞吞吐吐說道:“這個,夫人,能不能,那個,借一步說話!”
沈秦氏見神醫神色怪異,心知有事,便對二總管說道:“那,沈貴你先下去給神醫準備些茶點吧。”
二總管怕老頭再次犯病 不想走,可夫人吩咐下來也只好照辦,心里這個糾結啊,快氣歪的鼻子這下真給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