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仙臺？為什么？”男子疑惑，他不解一個女子為何要去那傳說中的地方。

“我要去找神仙，三年前我離開天啟城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去天堂。這樣我就可以遠離戰爭。”女子看著遠方，那里依然被黑夜所籠罩。

男子聞言沉默，“你離開天啟城有三年了嗎？”漸漸的他的神情不再冰冷。

“對啊，怎么了？”女子不解。

“你不該去哪里！”然而他的回答令她更不解。

“為什么啊？”女子跟著他一起向酒樓走去。

“你不明白那個地方的兇險，它并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么好。普天之下你可聽過有人從那里回來過？”燕云陌嘲笑道。

“那你為何要去那里？我知道你也要去仙臺。”少女露出倔強的性格。

燕云陌走到之前所坐的位置坐下，他看著相坐在對面的少女搖頭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女子從激動中平靜下來，“是為了你心中的那個她嗎？”若有所思的問道。

周圍仿佛變得安靜無比，冷風吹動他肩頭的長發，幾年前的幕幕似乎又在他眼前浮現。

他始終無法忘記那在高樓上注視著他的清瘦臉龐，他始終無法忘記那在風雨中飄搖不定的衣衫。刀戟聲和廝殺聲尚在耳邊回響，那手持長劍，身著鐵甲的男人卻是再也無法來得及看她一眼。戰馬在血泊中倒下，嘶鳴聲同士兵的嚎叫一同傳入他的耳里。要敗了吧！男人心中想到。他想要回去看她一眼啊！然而四周敵人的利刃將他最后一絲薄弱的愿望斬斷。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底沉寢的是他們相逢時的景致。然而，在他絕望之際，四周更加慘烈的哀嚎聲響起，他驚疑中睜開眼睛，眼中所呈現的是敵人的遍地尸骸，最后只有大禁的殘兵在場中大口喘息。而當他帶著勝利的喜悅回到皇城的時候，皇帝卻告訴他，她已投身地獄，只為換他回來。

他呆呆的站在城樓上，看著無數歡呼的士兵，卻像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

雪銘看著他，皺了皺眉。

燕云陌沉默了很久，久到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們方才的對話。

“你、沒事吧？”望著他，少女開口輕問。

男子仿若未聞，他起身徑直向房間走去。黑暗中，腳步聲和心跳聲相重合，女子下意識的抱緊雙臂，冰冷在黑夜里渲染的淋漓盡致。

明天，將離開了吧！

……

……

一夜無眠。

燕云陌起來很早，然而當他起來的時候發現雪銘起的比他還早。

而此時，小酒樓早已營業多時，但客人卻并不多。

女子喝著茶水，看他從樓上下來，舉杯向他示意。“先生早啊！”

“早。”燕云陌看了他一眼，微笑點頭，他走向酒樓的另一側坐下。

男子緩緩的吃完早點，背上準備好的干糧和水，向酒樓外走去。此時，天剛剛亮，男子看著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不緊不慢的走去。

這人間界邊緣的人很少，傳聞過了這里，便是無盡大山，其中有諸多怪異傳說，很少有人越過這里，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是在褻瀆神靈。相反，說是在西邊，卻是無盡海水和黑暗。

還要經過這落霞崗啊！男子心里輕嘆，他閉上眼睛，感受最后一刻這屬于人間的溫暖。朝陽迎頭照下，雖是清晨，卻已將整片天空襯的蔚藍。男子摘過手邊的一株百合花放入背后的包裹里。他仰頭看四周景色，晨曦雨露在陽光下如鉆石般閃亮，四野金光照射，朝陽也將一些云霞照出異彩，老樹下，鳥兒飛騰鳴叫，一時春意無盡。

世人都知道這落霞崗上有天底下最美麗的晚霞，卻不曉，這里日出春景同樣如此美麗。

燕云陌閉眼輕息四野的芬芳，享受著這最后的安靜和祥和。

“先生去仙臺可以帶上我嗎？”身后，雪銘微笑著看著他的背影。她踩著陽光緩緩向他走去，發絲和衣角隨風微動，如同仙女一樣踏春出游。仿若每一步都能碾碎萬千男子的心，抬手中同天地高雅，輕笑間比朝陽明媚。

“你確定一定要去嗎？”男子轉頭看向她，朝陽照在他的腦后，讓女子覺得他此時無比耀眼。

女子點頭，同他之前的回答一樣。“非去不可。”

男子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看著她稚嫩的小臉，靜了片刻。

過了落霞崗之后，燕云陌發現前方的山變的越來越高大，但樹木卻越來越少。他想，如果再過個四五天，是不是就只剩下荒山了呢？

“過了仙臺真的有神仙嗎？”雪銘在他身旁輕輕問道。額頭上有細小的汗珠沁出，不覺間已將發根浸濕。

這種長途的奔波畢竟不適合一個女子。他在心底微微想到。“我沒去過，不知道。”

雪銘仔細的看他的臉，發現他呼吸平緩、臉色淡定。就問他：“你不累嗎？”

男子從肩上的包裹中拿出水遞給她，輕笑道：“你要是嫌累就趁早回去吧！去仙臺不是兒戲。”

女子拿過水，將嘴邊的‘謝謝’兩字咽回腹中，怒視著他：“誰嫌累啊，我是問你不累嗎？”

男子轉身向前方走去，搖頭中回想著他過去的從軍生活，比起那隨將士征戰沙場的鐵血生涯，現在應該要輕松的多吧！

雪銘也不理他的漠然，無奈中拿著水壺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