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江畔,麗人行
- 逐卿歡
- 極光華彩
- 2088字
- 2020-10-23 20:18:42
第一章 青江畔,麗人行
澈月國都城上京北郊青江畔,兩騎白馬并轡飛馳,踏沙揚塵,一路奔江邊渡口而來。
子服挽著韁繩御風疾馳,身上的黑色衣衫和鬂邊的青絲一起隨風飛揚,星目微睜,隱隱透著與俊秀臉龐不相襯的英武。
遙望著江岸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到停在渡口的船,想到今天的順利,他禁不住流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開心,嘴角不自覺的輕輕揚起。
“終于要回家了,還是上京好。林州哪都不錯,就是天氣頂糟糕!”跟在旁邊的灰衣少年阿魏側過臉去看主子難得一見的表情,跟著也覺得開心起來。“公子心情很好呵?”
是嗎?這么明顯嗎?
子服斂了笑,望著渡口的方向,卻突然皺了皺眉:“阿魏……”
眼望處,渡船正緩緩滑離渡口,順水勢斜斜向對岸而去。
兩人在這時也已經達江邊,緩緩收住韁繩停駐。
“糟糕!公子,那是今天最后一艘渡船了!”阿魏面帶焦慮,如果今天不能趕回上京,那麻煩可大了。
子服劍眉輕揚,朗聲向江心的渡船上說道:“船家且慢行,我們愿付五倍的錢。”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聲音隨著風勢送來,竟是能讓船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恰似在耳畔發音一般。
正在撐船的老艄公聽到五倍的錢,扁著嘴訕訕地笑一笑,手中的撐竿略一轉力,將船向渡口送了回去——如此金主可是百年難遇啊。
“謝了。”子服似笑非笑地淡淡一揚唇,謝字出口的時候翻身下馬,了字收尾的時候人已經站在渡口上,候著緩緩回來的船。
“公子,等等我。”阿魏慌慌地牽著兩匹巴巴地追過來,一付害怕主子撇下他單獨離去的模樣。
“呵呵,公子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如果不是最后一艘船,船上客人多也沒法渡你們的馬匹……”老艄公將船靠向渡口,子服向老船家微微點頭,輕巧地縱身一躍,落入船上,引得船身傾了一傾。
艙里只坐著廖廖幾人,這會兒都好奇地盯著他打量。
船艙旁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剛才正癡癡凝望著江水出神,對他驟然上船引起的顛簸毫無防備,猛地身子一搖,差點跌落水中。
“小心!”旁邊的艄公急忙伸手扶持,白衣女子急忙雙手抓住他的衣袖才算穩住身形,不過一個物件卻是在她這一晃一停之間從她手中滑落,直直墜入江水中,在水面蕩起淡淡的微瀾,轉眼沉了下去。
“哎……呀。”女子急忙探身望向水面,聲音里摻雜著一絲惋惜與無奈。爾后,她望著水面的漣漪長吁一口氣,這才轉頭看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
事出突然,子服還來不及開口便已迎上一襲勝雪白衣。此刻,她正瞪著他,兩人雙目對視,他心中忍不住怦然一動:好亮的一雙眼!
明眸似水。
悠悠江水劃過船舷湍流而過,她的白衣正隨風輕拂,如同盛開居陽湖中的睡蓮,清雅如風,靜謐如水。風聲、水聲卻似離他越來越遠,眼前只有一雙淡然的明眸,中正印著他的身影——眼里淡淡的不予之色,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莽撞害她失了要緊的東西嗎?
一種突如其來的狼狽讓他的面上一熱,還沒等自己意識過來,人已經沖著剛才東西落水的地方掠去。
“呀!”看著他身影飄忽如鳥般沖入水面,白衣女子訝異地又叫了一聲,他這是干什么?誰要叫他跳下水了!
“啊!”這聲叫是剛把馬牽上船的阿魏:“公子!”顫微微跑到他入水的地方,急得直跺腳,“公子,快上來!你快上來!”
隨著嘩地水聲響起,水面上露出他的臉龐,濕透的散發貼在他的臉頰上。烏黑的發,烏黑的眼,給他平添一股天真的味道。
“姑娘,這可是你的失物?”他舉起手,手掌里攤著是一條紅繩系著的一塊云形吊墜。
白衣女子怔怔地看著那東西良久,半晌才重重地一點頭:“是。”
“我的公子呀,你怎么就這么不小心!”阿魏看著子服跳上船,急急尋找干凈的衣物給他擦拭。看他就一聲不響就跳進江水里去,嚇得他差點沒丟了魂魄,“要是染上風寒怎么辦?”
“無礙。”子服瞪他一眼繞過他,回頭將手伸到女子的面前:“抱歉了。”
“沒什么。”她喃喃地念著,猶豫了一下方才伸手取回吊墜,將它緊緊攥進手心里。
“金絲楠木……”他的聲音極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卻也正好足夠她聽清。
她勉強地笑笑:“公子好眼力,這個項墜的確是金絲楠木所制。”
頓了一頓,她輕輕攏一攏額前垂下的垂發,突然揚眉一笑,適才的淡然與冷漠一掃而光,笑容使得她愈加清麗動人,“其實也不是什么值錢的物件,想不到公子竟然以身試險,真教我不知要如何是好……”
子服一揚唇角,她說的是實話,金絲楠木固然珍貴,但這個吊墜的確只是一個平凡的飾物,甚至沒有什么華麗紋飾,只簡單地刻了一個“成”字。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只是被她那么看了一眼,竟然想都沒想就這么跳下了船,當真魯莽得很。
“其實,公子何必多此一舉。”女子笑意飛揚,舉起手中的木吊墜:“我本就是準備將它丟了的。”話未說完,手向前一送,吊墜斜斜扔出去,仍向水中飛去。
“哎!”子服見此情形未及多想,伸手朝吊墜飛出去的方向一撈,將飛在半空中的吊墜抓在手中:“姑娘,你……”
“公子當真有趣至極!人家要扔的東西,你還偏要搶過去。”女子奚落了他一句,看他抓著吊墜在手,扔也不是,還也不是,抿了抿唇笑得如孩童般燦爛,教他一晌失神,“我叫魚歡,小魚的魚,歡喜的歡。公子別抓著不放了,替我扔了它便是。”
“不用客氣,叫我十三就好。”子服又不好直接再將吊墜扔出來,只好握在了手心里,用另一只手扯了扯身上濕漉漉的黑衣,略略地笑,一派溫潤的柔和,笑容款款如春風拂面,“我在家里排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