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開口了，她期盼已久的聲音。

“明軒，你越來越沒種了，你可知道生意場上的食言，會有何種后果。”

陳老板笑呵呵地看著明軒，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明軒的表現。明軒現在這樣，他還對明軒有些欽佩，要是明軒真的是個軟蛋，那這也就沒什么可商量的了。

江憶雪只覺得臉上發燙，在她面前罵她的男人每種，這不是大臉么？不知道那里來的勇氣，她想反抗，她想回敬陳老板兩句。但是忍住了，沒開口。她不想明軒難堪，甚至有些擔心。她自己都覺得好奇，竟然會為了一個成天把自己當做空氣的男人生氣，這讓江憶雪自己都無法理解。

“陳老板，我的生意還用不著一個女人來撐著。”

明軒的聲音中，已經不見了那種剛才的尊敬，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冰冷的表情。他明軒是沒用，父親留下來的產業還需要拿一個女人做交易。但是，他卻不能容忍別的男人，覬覦他的女人。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這是作為一個男人的恥辱。

“明軒，別說了，我愿意去。”

江憶雪再也忍不住了，走到明軒身邊，挽著明軒的手。神情地看著他，仿佛是隔了幾個世紀一般，那么陌生。今天，他能聽到他保護自己的話就夠了。保護？還是裝腔作勢，他已經把她了解的足夠徹底，盡管他反對，她也會去。她不知道，總之，他嘴里沒說出來，她就當做是他擔心她。

“江憶雪，你什么時候學會自作主張了？我答應了嗎？”

明軒握著她的手，很使勁，她感到刺骨的疼痛，骨頭都快裂開了。但是她開心，看著明軒咬牙切齒的樣子，她就是高興。他生氣，她就高興，這是三年來養成的習慣。但是，現在她卻感覺到那種高興和現在的不一樣。至于哪里有差別，她也說不上來。

“一個女人，能做到如此，明軒，你這輩子值了。”

陳老板像是在看戲，他認定江憶雪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到他身邊，他早就對江憶雪了解的透徹了，從六年前開始就了解了眼前這個女生。她就算是一只小動物，她都會關愛有加，更別說和她生活了三年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對她并不好，甚至還虐待她。

江憶雪已經松開明軒，轉身看著陳老板，淡淡地，毫無表情地道：“陳老板，我答應你，請你答應我的男人提出的要求。”

話音落下，江憶雪已經抬腳走向陳老板，她早已一無所有，唯一的牽掛就是奶奶，爸爸。現在明軒對她有愧疚，自然不用擔心他不履行諾言。她太了解他了，面子上的工作，還有那種堅韌的，幾近瘋狂的堅持，始終不允許他做出什么違背諾言的事情。就算是對敵人，也不行，何況是她。

離陳老板越近，江憶雪越感覺到熟悉，這種熟悉是來自內心的，又像是與生俱來的，說不上來，道不清楚。總之，就是熟悉。陳老板的手背在身后，笑瞇瞇地看著她，又看著他。勝利的眼光中，那一抹得意之色，根本掩飾不了。

“江憶雪，給我站住。”

明軒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江憶雪也一頓。在轉身，明軒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他的手高高的舉起，想要打下來。但是看到她臉上高高隆起的傷痕，卻有始終沒放下。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傷感，但是卻找不到這種傷感的來源，終于，手緩緩的放下，她閉合的眼睛，也慢慢睜開了。

她知道他的脾氣，在陌生男人的面前，給他難堪，這簡直比殺了他都難受。想象之中的咒罵，暴打，并沒有出現。他只是看著她，看了一會，又轉頭看向陳老板，嘴角揚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猙獰。

“我需要和她談一談，她還有畢業晚會要籌備。”

明軒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但是江憶雪卻不由的嘆了口氣。他還是要把她送給這個陳老板，她無意間又上了他的當了。她自嘲地笑了，轉頭看向陳老板，微笑著說：“陳老板，放心，我和我的男人，不是什么言而無信的人，我畢業典禮之后，我回來找你。”

她說完的時候，又偷偷看了看明軒的表情。冰冷如冬夜，沒有變化，一如既往的讓她害怕。都說女人善變，但是他，卻比女人更容易善變，一瞬間變的柔情似水，一瞬間又冰寒的讓人不禁打顫。

“好，爽快。我相信你，江憶雪，記住你說的話。他的條件，我現在就答應。”

陳老板終于抽出一只手，指著明軒，然后得意的，嘴角的微笑像是初秋的菊花一般，讓江憶雪惡心。她不想把別的好的花，用在他的身上，雖然菊花也挺好看。

“明軒，記住，我不是相信你。”

陳老板說完，轉頭看向門口，他的秘書正在等他，和秘書眼神交流了一下，那秘書便從公事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扔在桌子上，然后跟在陳老板身后，揚長而去。江憶雪看著兩人的背影，眼里不由的有些恨意。

她記住了陳老板的樣子，她更記住了那種勝利時的眼神，充滿了悲憫，充滿了恥笑。一個月后，就是她的畢業典禮了，這本不是畢業的季節，但是學校為了她，開了特例。因為，她經常不上課，所以有好幾門掛科，在這個秋天，她終于過了。

而學校之所以開這個特例，也是因為夢瑤，校長是夢瑤的父親。她救過夢瑤的命，所以夢瑤對于她才會那么好，所以校長對她，總是像親生女兒一樣。

“為什么？”

明軒問她，她知道，明軒肯定生氣了，這樣的恥辱，只要是個男人，都會生氣。他問，也是情理之中。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眼睛都快冒火了，可見生氣有多重。

她不喜歡看到這樣的臉，更不喜歡得到這樣的待遇，三年的時間，她受夠了。想了一會，她終于開口：“因為奶奶，因為爸爸。”

“哼，我在你眼里，只有利用的價值？”明軒冷聲反問。

“呵呵，利用，我敢利用你嗎？我在你眼里，就是螻蟻，有那資格利用你嗎？明軒，我告訴你，因為我恨你，所以我答應他。”

“哈哈……好一個恨！”

明軒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良久，終于掏出一支煙，點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來，噴在她臉上。

有些苦，有些刺鼻，她卻笑了。